“你。”洋人手指頭指著毛蛋點名說道，“你以後不用幹活了。叫什麼名字？號碼多少？下次開戰你上前線。”
“毛蛋...88號。”他支支吾吾的說出了名字，心裡卻已經亂成了麻，可面對洋人該低頭的還是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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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一會兒派人過來帶你訓練。”
洋人說完便走了，毛蛋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聳肩又無奈的嘆了口氣。
這麼多年下來，毛蛋早已學會逆來順受了。現在恐怕是天塌下來，他也能靜靜地坐在礁石上，看海平面逐漸褪去。
任何事情都能讓他波瀾不驚了。
“對不起，毛蛋，我連累你了…”李強懊惱的低下頭手不停的抽自己臉，“你瞧我這嘴，你瞧我這張破嘴，說話聲音這麼大幹什麼？”
“好了好了，我不怪你，能活下來就多虧了你了。其實從踏上輪船開始，我就沒想過能活著回來，現在也只不過是換種死法而已。”
毛蛋抓住了李強手腕，“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對不起了小夥子，你有父母或者孩子嗎？萬一有幸我能回國了，我肯定會幫你照顧好父母，這樣你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一些。”李強很是後悔，也真的想為毛蛋能做些有用的事，“你別誤會啊，也別嫌我說話難聽。上了戰場恐怕真的就只有一死了，你要是能活下來，那是皆大歡喜，萬一活不下來，我是真的想為你做些事情。”
孩子？父母？
“不用麻煩你啦！我父母早年間被人害了，弟弟妹妹也都走散了，孩子…我這個年紀不可能有…”
毛蛋如此打趣安慰李強，卻更讓他愧疚了。
“你要是心裡真過意不去的話，我在北洋政府有個妹妹叫歡禮，還有個朋友叫李存存。你們以後可以互相聯繫，告慰告慰我。”
這話聽起來像在交代後事，他坦然的面對生死，並且不怪任何人。
要怪只能怪這個世界。
“你是毛蛋，88號對吧？”又有一個洋人來了，他說的話同樣蹩腳。
“對，沒錯，我就是毛蛋。”毛蛋將李強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輕放下，緩步走到洋人面前。
“跟我來。”洋人比劃了一個國際專用手勢，右手手掌一彎，指著前進的方向。
洋人在前面帶路，毛蛋跟在身後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著。
“槍支彈藥都認識吧？”
“認識。”
洋人又想說些別的，卻欲言又止。
“It‘seagyou.Anyway,you‘reoopbullets”
洋人嘰裡呱啦自言自語說了一堆，毛蛋都沒聽懂。
（翻譯：教給你也沒用，反正你是上戰場用來擋子彈的。）
已經不知走了多遠，毛蛋還在後面緊緊跟著。太陽落下山去，一天的工作也宣告結束了。
“你先去兵營裡待著，每天跟著訓練，只要一開戰立馬上戰場。”
洋人面前的好些個大型帳篷，便是洋人的軍營了。
“進去吧，我還有別的事要忙。”
洋人轉身離去，毛蛋卻要面臨更嚴峻的考驗。
他試探性的拉開了惟帳，瞬間軍營裡一片透亮。剛剛還吵吵鬧鬧的軍營，因為毛蛋這一個動作瞬間安靜了，並且齊刷刷的盯著他。
毛蛋被盯的好不自在。他止不住的點頭，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隨後又小心翼翼的挪進軍營，自己找了個角落蹲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