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糧庫衚衕，古家。
昨晚已經透過李素芝聯絡妥當了，今天來禮節拜訪。
張青，是帶著周豔豔一起來的，老太太喜歡她。
果然，被領進門後，張青問好過後，老太太只留下了周豔豔說話。
老一輩裡，對張青這麼澹然的，還真不多。
等古衛紅將張青帶到四合院的東廂坐下說話時，還取笑道：“是不是不習慣？真當自己是寶了，人見人愛？”
張青慚愧，古衛紅看了他兩眼，意有所指的道明緣由：“老太太對花心的人，都不大親近。”
張青語滯，連解釋的底氣都沒有。
古衛紅又笑了笑，道：“行了，你自己的事，自己處置好就行。港島那邊怎麼說？”
張青道：“姚立新家族已經鬆口了，願意出讓亞視和鱷魚恤。開價二十個億，外加十五億港幣的拆借錢。喬六叔說，姚立新這個人對內地很有感情，這些年捐了不少錢。而且，做企業也是一把好手。立新集團就這麼倒了，太可惜。能幫一把，不是壞事。”
古衛紅點點頭，道：“姚立新我也聽說過，是說不錯。張青，亞視拿到手後，準備怎麼幹？還像《明報》一樣，不管不問？”
張青搖頭道：“亞視和《明報》不一樣，亞視要做一面將大陸介紹給港島，介紹給全球華人的視窗。亞視的收視率之所以不高，就是因為港島廣播總局要求亞視每天必須播放一定時間的科教內容，一定時間的英文內容。巧了，九百六十萬平方公裡的土地上，有太多東西可以展示出來。”
古衛紅笑道：“這還差不多！我提醒你一下，這次《明報》的事，有些老同志很不高興。你不用解釋，我當然知道道理在你這，但是，老爺子在的時候有些人都不贊同改革開放，更何況是你？所以亞視的立場，最好不要再刻意追求什麼中立、公正。我告訴你，人從一出生起，你出生在哪裡，你的立場就在哪裡。哪有什麼中立、公正的說法，明白嗎？”
張青點頭道：“當然。這一點，哪個國家都一樣。”
古衛紅滿意笑道：“怪不得素芝這麼喜歡你，是懂事。那亞視怎麼盈利，想過麼？你也別吃虧太狠了。”
張青笑道：“那倒不會。做文化內容，我還是比較有心得。”
古衛紅感興趣道：“說說看。”
張青頓了頓，說道：“港島拍電視劇的制度已經比較成熟了，等橫店影視城建好後，就能拍攝出大批優質電視劇。之前港島的電視電影，大都在簡陋的片場拍出來的。直接拿來翻拍，再賣給內地各大衛視，都能大賺特賺。”
古衛紅眼睛放光道：“比你炒外匯還賺？”
張青無奈笑道：“那怎麼能比……就賺錢速度來看，搶銀行都沒金融賺錢快。”
古衛紅不由失望道：“張青，這一次我那兩千萬，到底能翻幾番啊？你給我個準話，不然我飯都吃不香。”
張青想了想，道：“到今年年底，兩億還是沒有問題的。”
古衛紅聞言，嘆息了聲，道：“你看看你丈母孃，美國大別墅住著，豪車坐著，牧場裡舒舒服服的玩兒著，聽說娟子還在看遊艇和直升飛機？”
張青乾笑了下，點頭道：“是準備買。跟著約翰遜賺的有點多，得交些保護費，讓他們以為錢都要花到美國去。能少些麻煩，就少些麻煩。”
其實一艘很好的遊艇，也就幾百萬美金，民用直升機穩定性很好的，也就二三百萬美金，上千萬的都是大家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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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之所以花錢，除了張青說的這個原因外，還因為美國公司賺錢了。
兩張唱片加兩部電影，賺的錢如果不花出去，交稅能交的人吐血。
花出去的部分，反倒能減稅，花的越多減的越多，這麼一算下來，遊艇和直升機就跟美國稅務局送的一樣……
古衛紅還是羨慕壞了：“什麼時候，我也能去美國買別墅買遊艇？”
張青笑了笑，知道這是開價了。
他並不覺得厭惡，反而覺得輕鬆。
很多時候，能用錢解決的事，要比欠人情輕鬆的多。
他和古衛紅原本就沒什麼交情，真屢欠人情，他反倒壓力更大。
張青笑道：“古阿姨，我要說送您這些，您肯定不同意。不如這樣，我努力一下，爭取將您那兩千萬的收益，儘量擴大。”
古衛紅擺手道：“你不要私自給我補貼，那不像話。如果我想收錢，手裡也不會只有這兩千萬。”
張青忙道：“古阿姨您大可放心，不至於此。我原本想著，等幫助港島擊退約翰遜後，少撿一些血酬，免得讓港島百姓覺得我們趁火打劫。後來我想明白了，既然港島崇尚資本運作，那就沒道理只讓英美資本大快朵頤，我們同胞手足們反倒沒資格吃？”
古衛紅高興道：“真的啊？這麼有信心打敗約翰遜？”
張青點頭道：“約翰遜必敗，這一點沒任何問題。只是他這次折騰，也把港島股市和樓市弄的七零八落，慘不忍睹。股市還比較容易恢復，樓市恐怕要十年功夫才能恢復元氣。古阿姨，這次結束後，美國豪宅方不方便買不好說，但港島豪宅，您肯定能買到喜歡的。不過也別多買，買一處喜歡的夠住就行。”
古衛紅笑道：“你就跟我說，如果讓你放開了賺，我那兩千萬，到底能賺多少？”
張青道：“三億港幣，沒有問題。”
古衛紅高興拍手道：“好！那就三億，我可記下了！
至於港島廣播總局那邊，你不用擔心，我和港島郭家的關係很好，他們家一大家子都在港府工作，又是爵士又是太平紳士又是議員的。你放心，我幫你解決。”
張青笑了笑，道：“謝謝古阿姨。”
“對了，還有岳家的事，以後不要太衝動。岳家，比較寵孩子……現在老爺子才走，他家還賣我們些面子，過幾年，就不好說了……”
……
“青子，我咋覺得你這麼高興？有家電視臺就這麼好？”
回家後，看出張青心情很不錯，周豔豔笑眯眯問道。
張青點頭笑道：“大陸的電視臺雖然已經改革，製播分離，但是能拍的東西太少。什麼都卡死，什麼都管住，不過癮！港島那邊有個電視臺就不一樣了，以港島為原點，輻射東南亞三千萬華民，這個市場支撐得起我們拍很多內地不讓拍的大戲。當然，還能拍很多內地讓播的戲，賣進來。這樣等電視臺做大後，錢都是小事，它的影響力，就是我們身上最強的護身王牌之一！”
周豔豔不解道：“護身符？還有誰欺負咱們麼？”
張青笑了笑，道：“現在咱們都是靠著別人，才能自在的活。等將來做大做強後，我們就指著自己活。沒人欺負的日子，高興不高興？”
周豔豔嘻嘻笑道：“那當然高興了！不過，我現在就很高興了。當然，我知道都是你扛著事呢。青子，謝謝你。”
張青沒好氣道：“少來！今天老太太跟你說了什麼？怎麼臨走的時候，她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善啊？”
周豔豔嘿嘿嘿，搖了搖頭道：“沒啥！”
不過看向張青的眼神，溫柔似水。
張青頓了頓，笑道：“我給福生哥打了電話，讓他和大嫂子明天去阿姨的墳上多燒些紙錢，掃掃雪，再多擺些供品。福生哥說，他會帶錄音機去，把你的磁帶放上幾遍給阿姨聽。”
明天，是周豔豔母親的忌日。
周豔豔聞言一驚，隨後“哎呀”了聲，有些生氣道：“海萍姐怎麼說出去了……”
張青溫聲道：“她自己悄悄去額旗縣弄這些，被衛強……就是她前夫給撞著了，脫不開身，幸好縣裡有大舅的朋友認出來了，才幫忙送回八一村，也就瞞不下去了。”
周豔豔自責道：“都怪我不好……”
張青道：“這件事，你一開始就該跟我說……和我還見外？”
周豔豔抬眼看了張青，抿嘴一笑後，搖了搖頭，沉默稍許道：“那我給福生哥和大嫂子打點錢？”
張青笑道：“不用，你打錢大嫂子非打電話罵你不可。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多要強。行了，現在都拿你當一家人，你還客氣啥？實在想念，刻個牌位，在家供著也行。”
周豔豔衝他皺鼻子，笑道：“那可不行！”
張青奇道：“怎麼不行？”
周豔豔嘿嘿笑：“娟子將來都不行，更何況我？”
張青忽然有些講不起硬話了……
看著他坐在那不言語，周豔豔雙腿併攏，腳尖碰了碰，輕聲笑道：“青子，你就把我當家人就好了，我不會給你和娟子添一點麻煩的。”
張青點了點頭，道：“你永遠都是我的家人，我們家也一直都拿你當親人。但我覺得，你可以選擇更好的生活……”
周豔豔白他一眼，道：“你這人，還教別人呢。什麼樣的生活我覺得最好，我肯定比你明白。我覺得，我也比好多外面的人明白。要那麼多錢，要名聲、名分……有啥用？對我來說，人才是最重要的。你少操著你認為的好心思，來安排我！”
張青聞言，啞然一笑，點頭道：“好，我知道了。你都這麼大了，由你自己做主。”
周豔豔聞言，眼睛都明亮了許多，高興的起身道：“那你休息會兒，我去下面給你吃！”
說罷，起身要走，不過路過張青的時候卻停了下來，看著張青，俯身下去，抱了抱他，然後哼著戲腔伊伊呀呀的得意的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