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先生、牛先生，您好，久仰大名。”
前院正房會客廳內，張青微笑問好道。
汪倫一圓臉，表情裡滿滿的衚衕串子味，放蕩不羈，彷佛已看透一切世間真諦，他一擺手，道：“別介！我最受不了假客氣，就汪倫，叫老汪也行。這圈子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颳起的歪風，不是老師就是先生。先生……先生還好點，叫老師的最他麼膩歪。就一群戲子，能當誰的老師？”
牛力“嘖”了聲，奇古的一張臉站院裡能嚇狗一跳，一嘴齙牙咧開，對張青笑道：“他就這脾氣，您多包含。”
張青笑了笑，道：“性情中人，挺好的……那我也直來直去，來虛的對不住這份真。老汪，你當時罵我罵的夠狠啊。今兒自己跑我地盤來，不怕我找人任你？”
汪倫聞言一怔，隨後哈哈笑了起來，道：“行啊你小子！好，對我脾氣。不過我還真得說，你寫的那些玩意兒都是假的！詐騙知道嗎？”
張青呵呵笑道：“自古神怪誌異多了去了，就武俠是詐騙，不都是虛構的麼？你寫的那些書，也就貼近時代一些，故事不也都是編的？又不是史書縣誌，誰在乎真假？”
眼看汪倫眼珠子都氣白了，就要擼起袖子來理論，牛力卻知道輕重，忙攔道：“各有各的道，老汪您也別忒較真兒，怎麼著世界只能按您一個人的想法轉？人家才大一！”
汪倫一滯，隨即自嘲一笑，道：“丫的，忘了這一茬了。不過看看他幹的那些事兒，哪一件是大一學生能幹出來的？”
牛力笑道：“那可不是？您也甭說這說那的，咱就說一點，青子的才華蓋了帽兒了，您認不認？”
汪倫嘆息一聲道：“這還真不能不認……年輕一輩，誰也扛不住。”
張青笑道：“您二位也別老誇，還沒問今日前來有何貴幹呢。老不說，我心裡沒譜。”
汪倫氣笑道：“放心，不是問你借錢。我聽說，現在和港島合拍戲的資格，就你杜娟一家？”
張青點點頭道：“是的。”
汪倫道：“姥姥，這便宜你可佔大了。好處不能自己獨吃啊，這不，牛力想拍個片子，要光咱們拍，那肯定不能過審。也不怕你笑話，去年被魔都那群孫子給害了，凡是和我有關的戲，都不給過。但要是弄成合拍片，八成就能過。怎麼著，給個面子？”
張青想了想，問道：“是要借杜娟的殼？”
牛力攔在汪倫前，忙道：“您要是想投，這專案真算杜娟的戲也成。”
張青道：“本子帶了嗎？”
牛力忙從口袋裡拿出幾頁摺疊起來的紙來，道：“故事梗概就這麼多。”
張青接過後認真看了起來，也不過三五分鍾後，笑道：“黑色幽默啊，這是改編老汪的《你是一俗人》吧？”
汪倫嘿的一笑，道：“喲，你還真看過我的書。”
張青道：“你不也看過我的書麼？”
汪倫側眼看來，斜覷道：“那你說說看，我寫的怎麼樣？”
張青呵呵笑道：“在北方通殺，在南方嘛，受眾有限。不過我是北方人，覺得寫的不錯，文筆不油。但恕我直言，拍成電影的話，別說外埠，長江以難都很難大賣。北方應該不錯，尤其是平京。好多段子，不是平京人，理解不了。”
牛力笑道：“嘿，能在北方大賣就行！和您不能比，好傢伙，第一部電影，就敢內地、港澳臺、南洋、日韓一起上映。也不怪上面給您這麼大的支援力度，甭管成不成，光這份架勢，也為國爭光啊！”
張青沒理這孫子話裡的陰壞，想了想問道：“預算多少？”
牛力和汪倫對視一眼後，笑道：“三百萬，差不多了。”
張青好笑道：“這個戲，要用三百萬？你這也沒什麼特效啊。”
牛力忙道：“我是說，算上宣發！我不敢和您比，好傢伙，《黃飛鴻》真是大手筆，宣發就投了三百萬吧？我留八十萬做宣傳，足夠了！”
張青道：“也行，光在北方的話，八十萬差不多，主要還是平京。那就這樣，我給您寫個電話，牛導去聯絡趙總。”
汪倫在一旁呵呵道：“這就成了？多想想啊，萬一賠了怎麼辦？你小子別事後罵我們坑你錢。你一個大一的，傳出去我臉要丟光了。”
張青笑了笑，道：“老汪，我聽一個長輩說，汪倫這個人啊，不壞，心地還善良。就是那張嘴，太臭，老惹禍，早晚要摔跟頭。欸，這番話沒過幾天，你就遇到事了，你說巧不巧？”
汪倫：“……”
……
“你怎麼會投他們的片子？”
等倆京混子走後，張青回後院和趙薔、歐陽晚晴大致說了說，趙薔不解問道。
張青笑道：“本子確實不錯，有搞頭，拍下來，應該能賺個幾百萬。”
趙薔都氣笑了，道：“你還真以為自己是神了？還幾百萬……近十年來，內地電影連一部賺錢的都沒有！”
張青自信道：“那是因為我還沒做電影！”
按照歷史進程，其實是牛力和汪倫的這部片子，成為了九十年代以來第一部盈利，並且開啟了賀歲檔的電影。
歐陽晚晴笑道：“先別說那麼遠，且看眼下怎麼樣吧。你們還有心思開玩笑，我心裡真有些發慌，撲通撲通的跳。”
弄出這麼大的局面，要是票房失敗了，那可怎麼下臺？
可要是票房炸了，那……該怎麼慶祝？
歐陽晚晴是成熟歌手，她是知道圈內鄙視鏈的。
話劇……話劇最高，但沒人願意去幹這個，就不說了。
頂尖兒的，就是電影圈子。
電影圈子往下，是電視劇圈子，再往下，才是音樂圈。
張天茂和她當初搞音樂，也有搞的火爆的時候，可汪倫這夥子哪有人正眼看他們一眼？
估計在汪倫那夥人眼裡，張天茂幾個和打家劫舍的強人差不多……
沒想到，她現在居然也混到這個圈子了，汪倫還求到門上了。
張青笑道：“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看天看命就好，問題不大。”
趙薔提醒道：“最好能成，咱們的聲勢吵的太熱，都上升到家國民族的高度了。萬一有失，反噬很重的。”
張青點點頭道：“我知道，放心吧。”
趙薔有些後悔道：“應該請於明波來演的，徐忠雖然也不錯，可到底是個新人，沒名氣。”
張青笑道：“都這步了，趙姐就別想這些了。你不是還有很多事要忙麼，快去吧。人越閒，越容易胡思亂想。”
趙薔聞言，兇巴巴的白了張青一眼後，起身就走，牛仔褲繃的渾圓的屁股扭動起來，居然很美……
張青多看了眼，就被一旁的歐陽晚晴看到，隨即臉色就變的有些古怪起來。
張青回頭看去時，歐陽晚晴的神情就有些高深莫測了，張青驚疑道：“姐，你這是什麼表情？”
歐陽晚晴笑道：“姐原本以為我這傻弟弟是個聖人，能立貞節牌坊那種，沒想到，到底還是男人本色啊。”
張青嚇了一跳：“什麼意思？”
歐陽晚晴哈哈樂道：“小趙的屁股是很好看啊，又圓又翹。放心，你是我弟，我不會告訴娟子的。”
張青無語道：“我純粹是對美的欣賞，姐你想哪去了……對了，還沒問你呢，張大哥在裡面怎麼樣了？上回喬澤濤他們來了後，我一直在忙，也沒顧得上問。演唱會都開完了，應該沒什麼事了吧？”
歐陽晚晴笑容澹了些，道：“這件事……唉。”
張青皺眉道：“什麼意思？張大哥還沒和那些人斷乾淨？”
見他有些生氣，歐陽晚晴忙道：“老張就是抹不開情面，吳城、喬澤濤他們找了幾個老朋友去看他，最後他寫了封信帶出來，化解了那件事。”
張青心裡噁心壞了，道：“喬澤濤、吳城這兩個狗東西，真他麼卑鄙！我都說了張大哥要金盆洗手不摻和江湖事了，他們還故意這麼幹！”
歐陽晚晴嘆息道：“他們要是直接和老張那個發小掰腕子，付出的代價就大了去了。現在這麼搞，就沒付出什麼。這些人，從來雞賊慣了，就以為自己聰明，別人都是傻子。老張這個傻子，吃了一輩子的虧，都進去了，又吃一回。記吃不記打……”
張青搖頭道：“原本還準備等他出來進公關部幫忙，現在看來還是算了，讓他繼續回去開酒吧吧。杜娟以後分量越重，求他幫忙的越多，他出了事我還不能不管，那樣整個公司都要被他拖進去。這件事，歐陽姐你和他講明白。”
歐陽晚晴見張青動了真火，忙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勸道：“好了，彆氣了。我知道你是為了他好，可犯不著氣著自己。你放心，我知道這件事後，當場就和他說明了，他這樣做，你肯定生氣，杜娟也不可能要他了。老張自己也後悔，他說出來後還開酒吧，就幫咱們處理一些外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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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子，你也別惱，這人和人，原本就不能比。你是人物，天生就是做大人物的。
可我，還有老張，還有那麼多人，都是普通人。過慣了一種日子，覺得順心喜歡，哪怕知道那是不對的，可也改不了。
有一陣可能真想改，可過了那一陣，發現其他生活真的難熬，不痛快，也就不改了。這世上大多數其實都是這樣的，所以你這樣的才是大人物。
青子，別生氣，不能拿自己的標準去看別人，誰能和你比啊？”
張青無奈，看向歐陽晚晴道：“你也想回去？”
歐陽晚晴笑道：“那肯定不會，我對那些打打殺殺的一點興趣也沒有，反而在弟弟這，覺得刺激！”
張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