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天的休眠期眨眼就過去。
按照往年的經驗, 在第十五天的晚上他就會醒來,與他陷入休眠期的時間相對,也就是在當天晚上的八點半左右。
睜開眼的一瞬間,魏之禾有幾分迷茫,一時間沒分清自己是處於時空錯亂的夢裡, 還是自己記憶有誤, 他的房間不是這樣的啊, 還是在他休眠期間,爺爺突然變成老田螺,把他的房間重新裝修一遍?
躺了大半個月, 全身骨頭都處於僵硬狀,肌肉一時間也使不上勁兒,魏之禾努力動了動脖子,讓自己身體裡的血液流動起來。
咔噠, 有人推門而入。
魏之禾還在努力思考,在他休眠期這段時間爺爺都有可能對房子做了什麼, 一時間完全沒想到自己休眠期來臨時的那個片斷, 實在是太多東西湧入他的腦裡。
進來的是手中還握著冰淇淋的蘇梓,見魏之禾睜大眼盯著天花板, 他扭頭朝樓下大喊。
“顧先生, 大師醒了!”
下一秒, 魏之禾眼前就閃現一個熟悉的人影。
魏之禾:“……”來得還挺快,到底是和夢中的顧臨結合了起來,夢到底是夢, 就是太過詭異而已,就像是真實事件一樣。
但一想到自己在夢境中只是陪著顧臨長大的玩伴加寵物,他就不想和任何人提起自己做過的夢,就讓它隨風飄散吧。
“醒了?”顧臨走近魏之禾時手中多了一個透明杯子,裡面還有水,“看你一直沒有進水,先潤潤喉。”
其實魏之禾的身體保持得很好,他並沒有感覺到喉嚨乾燥等症狀,就是胃裡可能有點空,現在有飢餓感。他當然沒有喪失語言功能,久了不說話,總會有點奇怪,還真得如顧臨所說先喝點水潤潤嗓子。
這水,並不是普通的水,這是他有史以來喝過得最甘甜的水,明明沒有加糖,卻喝出了糖份。
魏之禾倒是一點也不奇怪顧臨給他喝的是什麼水,有些事情心知肚明,沒必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反正都喝完了,又不能厚著臉皮再問他要,必定來之不易。
清過嗓子,魏之禾總算找回自己的聲音:“謝謝,我這是在哪兒?”
顧臨坐在床沿,將杯子交給蘇梓:“我家。”
魏之禾挑眉:“哈?”
顧臨伸手將他額頭落下的發:“你休眠期的第三天我把你帶過來的。”
魏之禾:“是不是我爺爺他出了什麼事情?”他實在想不到顧臨為什麼會直接從隔壁把他挪過來,就是鄰居關係,有必要嗎?
“不用擔心,你爺爺生龍活虎,剛才還開車和胡聞出去釣魚。”顧臨按壓住魏之禾要起身的肩膀。
“哦,看來是他偷懶。”魏之禾也不知道對爺爺露出什麼神情,這老頭兒比他想象更努力放飛自我。
“我看他年紀大了,估計也照顧不周全,正好我們這邊人手也足夠,就把你帶過來。”顧臨隨意解釋了一下,並沒有提及他每日定時定點給魏之擦身體這件事。
魏之禾現在是真的感激顧臨,指尖撓撓腦袋:“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少……顧先生。”差點就把“少主”二字順口出來,原來夢也會影響人的正常行為麼,這也太印象深刻了吧。
現在不是思考做夢這件事,而是他得先回家,住在顧臨家算是怎麼回事,他倆之前還各種矛盾呢。
“沒什麼,餓不餓,要不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好啊。”反正他在顧臨面前向來不用客氣,“要大魚大肉。”
顧臨直接反駁:“大半個月沒進食,對腸胃不好,先讓胡聞弄點肉粥吧。”
魏之禾:“……”這和喝花蜜是一個套路吧。
道理魏之禾都懂,在別人家裡,他也不能要求太多,要麼就回家,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好在,胡聞瞭解魏之禾的口味,弄出來的都是他喜愛的,肉粥裡面的肉還不少,遠遠就能聞到肉香。對於他們這些妖而言,休眠期是大部分妖常有的事,倒不會大驚小怪,只是作為人類的魏之禾也有休眠期,他們難免得多關照一下,怎麼看怎麼像他們的同類。
“來來來,看看我煮的粥水平有沒有下降,有快一個月沒吃到我做的飯了吧。”胡聞戴著手套將滾燙的砂鍋粥端到餐桌的小架子上,魏之禾只要用勺子舀著喝就行,真的特別方便。
而魏之禾則有種近幾百年沒吃到好東西的感覺,聞著肉香味兒就流口水,是真的餓了。
顧臨陪著魏之禾下樓,手上搭著一件薄外套,遞給魏之禾:“穿上。”
魏之禾看見顧臨已經抻開外套,直接伸手進去,今天的他真正體驗了把什麼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魏之禾感覺大小剛剛合適:“這是你的衣服?”
“你的。”顧臨並不是十分在意,“定製衣服的時候順便給你定製了幾套。”
“送我的呀?”好像有點不好意思,他肯定不能開口要。
“嗯,在你家裡也沒找到春裝,對了,我夏裝我也順便給你定製了,過兩天才會送過來。”
魏之禾湊近顧臨,兩人的距離只有二十公分:“對我這麼好,是不是有什麼企圖?”
這十來天,顧臨將魏之禾全身上下都看光光,完全不在介意他的靠近,還幫他捋捋額前落下的留海。
“我只是錢沒處花而已。”顧臨說。
魏之禾確定,這是實話,畢竟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資產怕是無人能比。
“魏小先生,不就幾套衣服,只不過是讓設計師順手做幾套,你等著穿就行。”胡聞總是在替自家主人說話。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收了?”魏之禾說,反正再多收一點也無所謂,他的臉皮早就變得非常厚了。
“那最好。”顧臨將他推到餐桌前,讓他坐下,“先吃點東西。”
享受完休眠期過後的第一頓精緻食物,魏之禾癱在沙發上不想動,整個人十分慵懶。
十幾天未進食倒也沒影響他的身體情況,就是清減了一點點,養一養還是能夠回來的。
胡聞從廚房出來時,就注意到魏之禾瘦了些:“這段時間過來吃飯,我給你補補,這都瘦出尖下巴來了。”
魏之禾摸出兩個星期沒有動過的手機,看看日期:“明天就是週一了,我還回去上課,怕是只能進補一天。”
胡聞望向顧臨:“先生,這……”
顧臨說:“我送。”
魏之禾:“……這不好吧,我們寢室的同學都認識了。”
顧臨:“你到我辦公室,他們不就不知道了,我還要和你討論一下關於你身上融合的精血的事情,今晚先調整一下吧,我就先不和你說太多了。”
“好,對了,我爺爺呢?不是說和胡叔一起去釣魚嗎?”魏之禾這才想起他爺爺從他醒來到現在都沒有半點反應。
胡聞:“路上遇見他的一個朋友,就和對方聚餐去了。”
魏之禾:“什麼樣的朋友?”
胡聞:“我也不知道,他讓我先回來。”
魏之禾:“那成,我給個電話問問。”
現在這樣,他反倒更像是生在顧家的人,魏老頭兒就知道拋下他到處浪,一點也不關心孫子會不會被妖吞入腹中,他也真的放心。
家就在隔壁,可是空無一人,魏之禾現在也不太想動,在顧臨這兒確實是非常舒服,有點像在夢中一樣,只要跟著顧臨,吃喝基本不用擔憂,偶爾顧臨帶他出去打點野食,不得不說,那個夢還是真的不錯,至少環境優美,生活無憂。
就是後來各族開始不滿足於身邊的資源,開始打其他種族的主意,漸漸就有各種之間的戰爭,已經成年的顧臨也開始跟在族長身邊學習各種知識,必要時他也會參加戰爭。
夢境截止至顧臨第一次帶魏之禾出去打仗,不過,他還沒有穿上自己的盔甲就已經醒了。
他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呢?故事情節也算是跌宕起伏,層層推進,可惜沒有看到大結局。
雙腿還有點發軟,魏之禾當晚索性就留在鄰居家,主要是滿櫃子都是他的衣服,從裡到外,一套套全都是齊整的,連襪子都是一雙雙卷好擺放在他能注意到的位置。
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到底是睡了十五天的人,魏之禾一點睡意都沒有。
魏老頭兒又和朋友侃大山去了,在電話裡聽的內容全都是吹牛皮用的,沒幾句真實,老頭兒還告訴他差點把牛皮吹破,幸好他有多年的吹牛皮功夫,硬是把圓了回來。
唉,這老家夥,就不能少吹點牛嗎?好歹曾經也是一位知名天師。
顧臨並不需要像普通人一樣每天晚上都得休息,他白天坐在太陽底下也可以休息得很好。
對面房間就是魏之禾暫時住的,燈還開著,顧臨心想他可能睡不著,可是卻也沒有去打擾他,精神上可能暫時不用休息,但卻是人類身體,無論如何也得好好休養。
醒來的第一個晚上,魏之禾一開始睡不著,後來還是睡了過去,意外一覺到天亮。
上午有課,他不能再繼續請假,再怎麼說也是個好學生,該回學校上課了。
魏之禾回店裡收拾自己的揹包,進屋時發現昨晚到現在也沒有人進出過的痕跡,可見魏近林昨晚確實沒有回來,也不知在哪兒過夜。算了,只要他開心就好。
此時,顧臨的車已經開到樓下:“上車。”
魏之禾的車被魏近林開走,他回學校要麼打車,要麼坐地鐵,早上上班高峰期,打車不易,地鐵又是人擠人。
看到顧臨的車,魏之禾可沒敢矯情,打車得等,坐地鐵得擠,兩者他都不想選。
車子後座放著一份教案,魏之禾隨口一問:“你的課不週二和週四嗎?”
顧臨面不改色說道:“這學期改了課程表,週一和週五才有我的課。不過,平時我都會到學校帶研究生。”
魏之禾:“哦,對了,還不知道怎麼感謝這些天的照顧。”
顧臨:“昨天就說過不用客氣。”
魏之禾:“好吧,以後有什麼我能幫得上的,顧先生一定不要和我客氣。”
顧臨轉頭看魏之禾一眼,意味深長:“當然。”
一路上,魏之禾忙著補充近兩個星期錯誤的一些資訊。
因休眠期的提前,魏之禾並未將魏草帶回修理店,就留在學校裡由他的寢室們輪流澆水,拌點營養液照顧,他一直對外宣稱的營養液就是普通的植物養份,室友們從未懷疑過這句話的真實性,看他平時怎麼澆草,在他離開後也怎麼做。
網路上當然又是換個法子的血雨腥風,不是這個明星離婚就是那個明星出軌吸毒,一條比一條勁爆,但這些對魏之禾而言都沒有什麼意義。
室友們得知魏之禾上午回校,將他的課本和近兩週做的筆記全部帶上,可見是十分友好的室友了,顧臨還誇讚他們幾句。
臨下車時顧臨說道:“下午下課後到我辦公室,你胡叔今天會送晚餐過來。”
魏之禾:“那我倆一塊兒吃嗎?”
顧臨:“對,我聽他好像是藥膳。”
魏之禾:“有點感動怎麼辦?”
顧臨:“考研的時候,我做你的導師。”
魏之禾:“您饒了我吧,考研很痛苦的。”
顧臨:“不需要考,直接來就行,學校的直升名額其實還不少,以你的能力肯定有一個是你的。”
魏之禾選擇下車:“我考慮考慮。”
顧臨:“去上課吧。”正好送他到第一節課上課的教學樓。
“嗯,晚上見!”魏之禾心情愉悅下車,儘管他的記憶還停留在那天晚上。
不過,這友好的鄰裡關系,總感覺他似乎錯過了點什麼。
一直被夢境內容所困擾,倒是忘記問,他休眠的兩週時間,顧臨都是怎麼照顧他的,起來時身體也沒有半點黏膩,連頭髮都是都乾爽的,沒有一抹不是一頭油的可怕情形。
顧臨的車剛消失在百花大道上,魏之禾就被一個人突然拉住,彷彿他是一根救命稻草。
“你終於出現了,再不出現我就要上你家去把你挖起來了!”
“耿非梵?你怎麼看起來這麼憔悴?發生什麼事了。”
耿非梵看起來火急火燎,清瘦一些的魏之禾看起來都比他精神很多。
耿非梵:“當然是重要事情,不然我不可能從你室友那知道你今天回來,在這兒等著你,就是想和你說我身邊發生的情況。”
魏之禾說:“你每天在學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不會發生什麼事。”
耿非梵:“那你就錯了,你不知道我這兩個星期過得有多糟糕!”
魏之禾:“邊上樓邊說吧,快上課了。”
耿非梵:“好。”
到了教室後,耿非梵壓根兒沒有機會靠近魏之禾,大部分同學都關心著魏之禾的身體,一個個輪著來,特別是他的室友,霸佔著連位置都不挪,耿非梵憋氣憋到第二節下課才找到機會。
第二節和第三節課之前的休息時間相對較長,耿非梵趁著他旁邊劉權松上廁所,自己坐到對方的位置上。
“繼續早上的事情。”耿非梵看起來十分迫切。
“行,你說。”耿非梵不找他,魏之禾自己都會提前去找他聊聊。
耿非梵也不浪費時間:“你離開學校沒多久後,我就感覺身邊一直有人在跟蹤我,一開始覺得只是錯覺,事實上,並不是。有天晚上,我去自習室裡看書,回寢室時單獨去買瓶可樂,路上居然衝出一個傢伙想將我綁走,幸好當時有保安經過,不然我現在估計是凶多吉少。”
魏之禾:“綁你?得罪人了?”
耿非梵:“我也是這麼認為的,當時還驚動了片警,但沒造成實質性傷害,也沒透過監控影片找到想要綁架我的人,就不了了之。之後幾天,又發生同樣的事情,不過好在我早有防備,身上帶著從道觀裡求來的符籙,躲過一劫。”
魏之禾:“聽著不像人類。”
耿非梵:“肯定不是啊,符籙對人類哪有效果。”
魏之禾:“那你覺得那些非人類為什麼要綁架你?你身上攜帶著什麼法寶嗎?”
耿非梵搖頭:“我連個玉佩都沒有,不過,我猜想他們是不是衝著我體內的東西來。”
魏之禾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我在想,他們得到這個精血,也就是你體內的血珠有什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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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非梵:“鬼知道,我是人類又不是那些妖物。”
魏之禾忽然想到自己的身體情況,難道妖類可以融合那份精血,增加修為?
“你這些天最好哪兒都別去,我這裡有個符,你先戴著,要是再有妖物出來劫持你,第一時間告訴我。”
“行,沒有其實辦法嗎?”
“我又不是神仙。”
“好吧。”
下午第四節課上完,魏之禾餓得兩眼昏花,飄著腿騎著腳踏車到顧臨的辦公室樓下。
這次醒過來之後,居然食慾大增,食堂的飯菜實在不合口味,中午吃得少,硬是撐到現在。
一到顧臨辦公室,魏之禾就趴在他的辦公桌前不想動。
餓到意識渙散地魏之禾:“顧臨,我餓……”
顧臨斜睨他一眼:“不叫顧先生,顧教授?”
魏之禾抬眼皮,眨眨眼,十分無辜:“……”受了夢鏡影響,不是“少主”就是“顧臨”,“顧先生 ”三個字是不是再也不能脫口而出了。
顧臨眼神微沉:“這是你第二次叫我顧臨。”他覺得自己很奇怪,居然不生氣,反而覺得這樣才是他們的正常相處方式,聽著比“顧先生”舒服多,親近多。
魏之禾強行解釋,扯開一個明朗的淺笑:“……我們是朋友嘛。”
顧臨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眼:“行吧。”
作者有話要說: 顧臨:可以是社會主義兄弟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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