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琳在蘭若酒店殺機纏身的同時,空桑四人則是陷入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恍惚之中。
鼻尖,消毒水的氣味似乎越來越重了。
耳邊,模模糊糊的傳來一陣喊叫聲:
“快,產婦大出血!”
“趕緊準備手術室呢!”
“醫生!醫生!這個病患有惡性高熱,快找麻醉科的來!”
……
各種紛雜的聲音,融合成一種讓人不由心煩氣躁的樂曲。
當空桑緩緩睜開眼睛的時候,卻見自己已然置身在一條醫院走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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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走廊似乎……總有些模糊,明明可以清晰的觸碰到一切,但又彷彿一切都是假的。
“呃……”
空桑沿著牆壁,緩緩站了起來。
他感受著自己心臟劇烈的跳動,一種說不出的窒息感讓他幾乎作嘔。
恍惚的眼神環顧著四周,注意到了癱坐在地上,彷彿打著瞌睡的三人。
“大呈子……小呈……翩翩……”
“呃……”
“你們……清醒清醒……”
空桑跌跌撞撞的朝著三人走去,一不留神撞到了一個護士。
一時間,各種冰冷的手術器具都紛紛掉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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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片劃傷了空桑的手。
些許的刺痛,還有醫護人員的斥責聲,讓他略微清醒了一些。
“這位先生,請你不要在這條走廊上隨意行走!”
“這裡是急診通道,請你諒解一下!”
說著,冬暝便被略有些急躁的攙扶到一旁之後,那個護士就匆匆離開。
與此同時,一陣醫院裡特有的血腥味傳來。
“大呈子……小呈……翩翩……”
“快醒醒了!”
空桑大口的呼吸著,晃了晃趙悅呈。
終於:
“呃……”
趙悅呈眉心動了動,旋即睜開了眼。
許是因為這走廊上的白色燈光過於刺眼了,趙悅呈有些煩躁的用手擋了擋燈光:“我們……這是在醫院嗎?”
“這……什麼感覺,跟喝醉酒了似的……”
空桑搖搖頭:“不知道,先把他們喚醒再說!”
片刻後,趙小呈、錢翩翩也終於睜開了眼睛。
“奇怪……我們不是在工廠嗎?”
“怎麼到醫院了?”
空桑搖搖頭:“不清楚,我們可能需要調查……”
還未說完的話,被一陣嘹亮的嬰兒啼哭聲壓住了。
卻見不遠處的手術室門口,一個護士抱著襁褓中的孩子,滿心懷喜地來到了旁邊一個男人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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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恭喜你了,母女平安。”
原本還很開心的男人,在聽到“母女”兩個字的時候,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是……是女孩?”
護士一愣:“對啊,寶寶很健康。”
然而,男人卻一臉失望之色,甚至有些惱怒:
“這不可能啊!”
“我們找過專家,他說應該是男孩才對!”
男人似乎有些不能接受這個現實,一把抓住了護士。
護士嚇了一跳,手中的孩子都差點沒有抱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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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一定弄錯了!”
“這不是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應該是個男孩才對!”
護士的眼神帶著一絲嫌棄和一絲慌亂:“先生,請你冷靜一下,這是你的孩子。”
“這一點,我們不會弄錯的。”
“請你先冷靜……”
話音未落,護士便被男人直接推倒在地。
這護士是一個心裡仁善的,這個份上了,還下意識的護住了孩子。
然而,彷彿是感受到了父親的暴怒,孩子頓時娃娃大哭起來。
一時間,男人的怒吼聲、護士的悶哼聲、孩童的啼哭聲混合在一起,讓現場更加混亂了!
很快,更多的護士和醫生趕了過來,將受傷的護士小心扶了起來。
“這就是你的孩子,你怎麼就不信呢!”護士非常委屈。
此時,空桑注意到了護士胸口的工作服的銘牌。
上京第一人民醫院!
空桑瞳孔一縮。
這個醫院……不就是他們不惜到了工廠也要調查失蹤人口的醫院嗎?
卻見不遠處,隨著手術室大門被推開之後。
有些虛弱的女人也被推了出來。
男人見狀,更是暴怒的衝到了病床前。
醫生見狀,謹慎的將剛剛產子的女人護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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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先生,請你冷靜一下……”
話音未落,卻被男人的拳頭直接錘翻在地。
旋即,那青筋凸起的面孔,因憤怒而幾乎從眼眶中擠壓而出的佈滿血絲的眼球,還有那雙死死抓住手術床的雙手。
“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
“你怎麼就生了一個不帶把的!”
“你給我滾起來!”
男人咆哮著,如同憤怒的豺狼。
女人也被嚇傻了。
她本就虛弱,被男人這樣惡劣般的表情注視,頓時臉色慘白,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保安!”
“保安!”
醫生呼喊起來。
壯碩的男人,被幾個保安攔住。醫生和護士,則匆匆將母女兩人送到了住院區。
同時,空桑四人也稍微適應了一下這種宛若酩酊大醉的狀態。
“怎麼樣,能追蹤嗎?”空桑問道。
錢翩翩晃了晃腦袋:“可以。不過……我測試了一下,召喚不出四鬼!”
“存在於此的……很有可能只是我們的意識!”
“贊同!”趙小呈也喘著粗氣:“我和大仙的感應也很微弱。”
空桑看向趙悅呈:“大呈子,貢布怎麼樣?”
趙悅呈的適應能力是四人當中最好,此時看上去就彷彿不受影響一般:
“放心吧,如果我們的身體在外面,貢布會守著我們的。”
“我估摸著……這裡應該就是我們最後看到的……那個黑棺女嬰的精神世界。”
空桑點點頭。
一直以來,他主動進入鬼怪意識世界的次數也是不少。
但是像這一次,直接被對方硬生生拉進來,而且連帶著同伴也都被帶進來的情況,這還是第一次發生。
四人對視一眼,互相攙扶著,兩人在前,兩人在後,不動聲色的追蹤著醫生和護士。
很快,他們來到了住院病房。
護士安慰著產婦,並幫助其檢測著血壓和心率等指標。
孩子則是按照婦產科的慣例,放在了不遠處特定房間的溫箱之中。
此時,那名產婦無聲地抽泣著,似乎沒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只因為不是男孩,就被丈夫嫌棄到這種程度。
忽然:
“吱嘎……”
有些生鏽刺耳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四人耳畔。
四人對視一眼,隨後紛紛看向四周。
空桑看著身後不遠處的長廊盡頭,一個坐著輪椅的身影忽然飄了過去,不由心中一凜。
輪椅?
難道……是陳詩雨?
“你們先看著點這邊,我去那裡看看!”
說著,空桑踉踉蹌蹌的,快步跑向了走廊盡頭。
似乎因為是上京的三甲醫院之一,所以這婦產科幾乎是人滿為患。
就連走道上,也放著一些暫時沒有窗外的病床。
空桑有些吃力的穿過這些人之後,來到走廊盡頭,卻只看到了一個空空如也的輪椅。
而在輪椅後面,就是一扇有些狹窄的窗戶。
窗戶是開著的,應該是為了通風。
空桑小心謹慎的走了過去。
這窗戶雖然狹窄,但似乎……也不是不能被人所穿過。
而且,透過窗戶,外面隱隱的是一片宛若黃昏的天空。
可是……在那金燦燦的晚霞之中,卻又帶著大片大片的腥紅之色。
這一刻,四周的嘈雜還喧囂彷彿剎那間靜止。
空桑耳畔,只能聽到呼吸聲和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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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
分不清是自己的呼吸聲還是別人的,空桑只感覺這呼吸換氣的間隔變得很長。
終於:
“嘩啦!”
窗戶被開啟,空桑探出腦袋向外看去。
映入眼簾的,不是什麼廣場,也不是什麼水泥地,而是……一片汪汪血池!
血池在流淌著,幾乎遍佈了他整個視野。
“嗚嗚……呀呀……”
嬰兒的牙牙學語之聲,讓空桑渾身一顫。
一種汗毛倒豎般的感覺,讓他驟然轉過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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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剛才那個咒罵著自己妻子的男人,渾身是血的站在他面前。
男人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血液從他眼角滑過,宛若兩行驚悚的血淚。
男人身後,更是傳來醫生和護士驚恐的呼喚聲:
“快報警!”
“報警!”
“殺人啦!”
這一刻,空桑渾身一顫。
胸口的海妖玫瑰,本能的開始綻放出光芒。
然而:
“噗嗤!”
男人一雙大手死死掐住了空桑,眼神如同兇獸一樣,沉重的呼吸中伴隨從齒縫中擠出的怨毒之聲:
“說……那個女孩是你的對吧!”
“你把我的孩子弄到哪裡去了!”
“我的孩子是個男孩!”
“是個男孩!”
壓迫的力量和窒息感越來越重,空桑臉色漲紅,甚至連海妖玫瑰的力量也無法專心凝聚。
他猛地刺出自己的手指,想要戳傷對方的眼睛。
然而:
“噗嗤!”
在手指觸碰到男人皮膚的剎那,對方的臉頰竟如同一堆詭異的爛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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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睛一看,就像是被黴菌腐爛頭頂的屍體一樣!
“嘩啦……”
耳邊又傳來一陣怪異的拍打聲。
眼角的餘光不由看去,卻見一個個嬰兒般的血手印,正從下方的血水當中不斷蔓延出來,一個個拍打在牆壁上。
然後……
“啪!”
“啪!”
“啪!”
“啪!”
越來越快的拍打聲,越來越多的血手印,轉眼間,血手印就已經來到了他的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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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黏膩的小手,驟然摸到了空桑的臉頰,耳邊更傳來一陣咿咿呀呀的嬰兒笑聲。
“我……我應該……是……男孩……還是……女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