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桑步行在窄巷子裡。
作為寬窄巷子當中的“慢”生活區，這裡院落錯綜，還有很多頗具個人特色的就把、餐廳。
隨處可見，還有很多打扮隨性，頗有點文藝氣質的人穿行於人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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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看上去很悠閒，臉上不自覺展露出來的輕鬆神態，和上京的喧囂快節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空桑看了看自己的手機。
此時，趙悅呈已經將酒店的定位發了過來。
算了算距離，也不過就只有幾百米，倒是近的很。
手機上的電子時鐘，已經到了晚上八點。
很多串串、火鍋的門店，依舊熱鬧的還要排隊。
這種時令下，晚間還有著些許涼意，但很多結伴而行的年輕人，依舊滿臉笑意地坐在門口，暢談著發現的趣事。
看著兩邊的人，空桑忽然有種錯覺。
自己……彷彿和他們格格不入。
在一個音樂餐吧前，空桑被庭院內的駐唱歌手的歌聲吸引住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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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看上去有些中性打扮的女人，戴著很復古的眼鏡，簡單、乾淨。
聲音帶著一種歲月磋磨下的滄桑，演唱的歌曲，卻又帶著一種奇特的陽光魅力。
一些已經吃過晚飯的年輕人，也被這樣的歌聲吸引了過來，下意識地在音樂餐吧裡找了一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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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桑笑了笑，索性也坐了下來。
橫豎他也只是隨處逛逛，又沒有一個具體的去處。
手機掃碼，給自己點了一杯氣泡酒之後，空桑一邊欣賞著駐唱歌手的美妙音樂，一邊吐出青煙。
微眯的雙眼，彷彿已經微醺的人一樣，帶著些許不曾在旁人面前展現過的慵懶。
忽然，一道人影坐在了空桑的旁邊。
轉身看去，那是一個三十左右的男人，穿著很普通的衣服，但形象氣質卻有著一種說不出的複雜。
儒雅？滄桑？活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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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都不能形容，但似乎……又都包含在裡面。
“大人是不認識我了嗎？”一聲輕笑，從對方的口中徐徐道出。
空桑一愣，不由道：“你是……冬暝？”
帶著一絲不確定之色。
眼前的面孔，雖說和自己曾經所經歷的歷史片段非常相似，可是……這真的可能嗎？
冬暝笑了笑：“闊別千年之久了。”
“上一次，和大人見面，還是因安史之亂的時候。”
空桑並未露出警惕之色，也並非表現得正經起來。
反倒是更加隨性地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
“這算是我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見面，在這個輪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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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點點頭。
“冬暝大人為何會在這裡？難道……龔鑫背後，是你嗎？”
“畢竟我曾經聽某些人說過……偽神性的概念。”
“由凡人，經過特殊的方法，成為神性。”
“冬暝大人能活到現在，似乎……”
冬暝笑了笑：
“嗯，最初給龔鑫靈感的，的確是我。”
空桑啞然失笑：“冬暝大人承認的……還真是有些讓我猝不及防了。”
冬暝順勢拿起空桑身邊的氣泡酒。
“喂喂喂，你要喝的話，自己點吶。”空桑無奈地看著空蕩蕩的酒杯，嘟囔道：“八十塊錢一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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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無奈一笑：“唐朝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守財奴的個性。”
“果然，輪迴會讓一個人產生變化。”
空桑緩緩靠近冬暝，雙手撐著下巴：“但是……從你的身上，我發現就算一個人不輪迴，他也會產生很大的變化。”
“還是直說來意吧。”
冬暝解釋道：“首先，是感謝你。”
空桑眉心一挑。
冬暝笑了笑：
“因為你，我重新見到了乘黃。”
“當年，他作為幻月閣主在我身邊的時候，到最後我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也感謝你……殺了楊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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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桑卻用煙桿輕輕敲了敲桌面：
“冬暝大人不要岔開話題吧。”
“你為什麼要幫助龔鑫？”
冬暝解釋道：“只是……看著同樣身陷執念當中的人，忍不住幫了他一把。”
空桑不由苦笑道：“這算什麼，我應該把你抓起來嗎？”
冬暝饒有興趣的笑道：“但看上去……你似乎並不想抓我。”
“之所以來見你一面，一來是感謝你當初在極樂紅茶案裡，和司主、閣主一起為我向陛下說情。”
空桑搖搖頭：“你說的這件事情，我沒有什麼印象。”
“嗯，因為你的記憶還沒有恢復完全，不著急。”冬暝笑了笑：“第二件事情，我要前往東瀛了。”
空桑微微歪著頭，吐出一口菸圈：“我以為……你會幫助龔鑫，完成整個長生池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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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啞然失笑：“天地良心，我只是在他當初想要尋死的時候，給了他一點希望。”
“不論如何，這是你們走陰十部的故事。”
冬暝卻帶著一絲審視之色：“但……就我所已知的那段關於陰陽家太史令的記憶裡……走陰十部，似乎脫胎於你的夜行八部。”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冬暝緩緩起身，拍了拍空桑的肩膀：“上古神性都想賦予你各種各樣的職責。”
“白澤如此，乘黃如此，天女如此。”
“但是，作為曾經也是人的我，還是希望，你過好自己就行了。”
如同老友一樣，明明是現實裡第一次見面的兩人。
空桑輕輕撣開了他的肩膀，無奈道：“不用這麼苦大仇深的了。”
“我已經調整的不錯啦。”
冬暝聳了聳肩：“能想開就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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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桑白了一眼：“謝謝啊，不送了。”
……
隨著冬暝離開之後，空桑又開始欣賞那位駐唱歌手的表演。
他的腦海裡也不禁在想，當初就算是在大學生活裡，看著短影片軟體裡那些看上去很舒適的生活方式，也從來沒有敢想，自己有朝一日也可以如此。
畢竟……在上京生活，開銷很大，房價很高，甚至當初在上大學的時候，已經在考慮失業之後要幹些什麼了。
沒成想，遇到了古董店。
也沒想到，會遇到徵老闆。
更沒想到，會因為遇到他們，而走上一段，從來沒有想象過的人生。
後悔嗎？
空桑自問也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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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遇到這些人，也就不會認識幾個好朋友。
那麼自己的生活……可能還在溫飽線上掙扎吧。
但也正因為遇到了，才看到了太多自己不想看到的悲歡離合。
空桑搖搖頭，忽然覺得，自己和那位駐唱歌手有點共鳴。
對方雖然是笑著唱歌，但歌聲裡卻能讓人忍不住的泛起一陣酸楚之感。
……
逐漸的，沿途走過的年輕人，越來越多了。
他們也被歌手的嗓音吸引。
但還是有一些，被空桑吸引住了。
因為，從穿著上來說，空桑就和旁人格格不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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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時期的大褂長衫，手中拿著造型優美的煙桿，看上去文質彬彬的。
忽然，有人在旁邊說竊竊私語：
“你們看影片了嗎？就是幾個小時之前出來的。”
“看到了看到了！現在點贊評論都刷瘋了。”
“那應該不是特效吧，我還看到了同學呢。”
“我的天，可那真的是天使嗎？”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妖魔鬼怪？”
“你們看網友的留言，很多人都說，其實多多少少能看出一點端倪。”
“甚至有在國外留學回來的人，也說在海關的時候，要簽署什麼保密協議。”
“哎？那怎麼還能報道出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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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估計啊，這次是瞞不住了唄。”
“官方到現在，一直沒有動靜呢。”
“喂喂，你們看，那個穿著民國風格大褂的，是不是影片上那個拿著銅鑼的年輕人？”
“好像真的有點像哎，要不……我們去看看？”
似乎是聽到了他們正在議論自己的話，空桑不由地看向了對方。
兩男一女，是和自己年紀相仿的人。
看著對方眼神稚氣未脫，應該是象牙塔中還在學習的大學生了。
“你們好。”空桑友善的露出一絲笑容：“我似乎聽到，你們在討論我？”
“啊，你好。”其中一名男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看上去憨憨的。
說著，男生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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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桑起身握手剎那，眉心一動。
“看來天還是很冷的，你的手冰涼冰涼的。”
“不用這麼拘謹，大家坐吧。”
三人坐下之後，分別做了自我介紹。
剛才那名握手的男生，名字叫做王安宇。
另外一名看上去有些瘦弱一點的男生，叫做李亮。
至於唯一的那名女生，則叫作於欣然。
“我叫空桑，你們是在看影片裡的內容嗎？”
三人連忙點頭。
王安宇拿出手機的影片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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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現在整個成都，甚至是國內，應該都傳遍了。”
“只要是當初拍到的，不管畫質好不好，不管時間有多長，基本上點贊量和評論數一直在漲。”
“而且，大家也都想找到，影片當中的這些當事人。”
“尤其是那幾個天使。”
“空桑先生，你知道……他們在什麼地方嗎？”
空桑想了想：“他們不在這個世界了。”
“但是，他們還活著。”
“你們可以理解為，他們去了如同天國的地方。”
三人對視一眼，露出一絲遺憾之色：
“也就是說……他們都死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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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桑搖搖頭，笑道：“我說了，他們還活著。”
三人似乎對於空桑的話，有些摸不著頭腦。
空桑也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轉而問道：“你們應該也是大學生吧。”
“嗯，我們是青育大學的。”李亮解釋道。
於欣然也附和道：“學校出了事情，所以這幾天暫時先停課了，我們就來了寬窄巷子轉悠轉悠。”
王安宇嘟囔道：“不過……等到課業恢復，估計還得十天半個月呢。”
“聽說，就來學校宿舍也受到了影響。”
“裡面……似乎發現了很多屍體。”
空桑眉心一動：“哦？”
王安宇縮了縮脖子，露出一絲不安之色：“和他們一條走廊上的其餘幾個宿舍的學生，據說都嚇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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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個的，都想著要不要搬離宿舍樓。”
“現在，已經有警察在那邊調查具體情況了。”
“空桑先生，他們……是不是和這次的事情，也有關係。”
空桑卻幽幽說道：“這些猜測類的事情，你們就不要去操心了。”
“既然你們今天是來遊玩的，就好好散散心，也不用管學校內的事情了。”
說著，空桑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小提示：
本章當中，出現的冬暝、唐朝等諸多事件，請參考《長安鎮魂司》最新極樂紅茶案，哎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