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讓金陵分部的人稍微站遠一些之後，空桑撒出紙錢。
鎮魂音在房子內快速迴盪的頃刻，朱梅的體內，一縷魂魄隱隱浮現。
“朱梅！”
“醒來！”
空桑聲聲如雷，驚的前來善後之人愕然不已。
此時，朱梅緩緩睜開眼睛之後，在看到空桑時，不由駭然。
“你……你們……”
“我不是……”
空桑冷冷說道：
“朱梅，該說你真是一個懦弱又自私的人。”
“為了逃避，竟然還有膽量喝下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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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空桑舉起日記本：
“聽著，我時間有限。”
“我不想聽你太多抱怨。”
“說！”
“徐藝洋最後為什麼會死在出租房內，你們到底又做了什麼！”
朱梅渾身顫抖，彷彿崩潰一般的蹲了下來：
“我……我不知道！”
“我什麼也不知道，你們不要再問了！”
“再說……再說，難道我不是受害者嗎！”
此時，朱梅流下兩行血淚，哭喊道：
“我的丈夫不知道被什麼東西附身！”
“如果不是這樣，我也不會有這樣的結果！”
空桑深吸口氣，而後：
“大呈子。”
話音落，趙悅呈面無表情的直接捏住朱梅的喉嚨，將其提了起來。
趙小呈笑眯眯的看了看金陵分部的成員：
“不用擔心。”
“對於嘴硬的人，總歸要走個流程。”
然而，作為鬼魂的朱梅，本來已經不用呼吸。
但此時，在趙悅呈逐漸收緊的掌心內，她卻體會到了一種詭異的窒息和難受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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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朱梅痛苦的語無倫次。
空桑幽幽說道：
“也許你一開始是受害者。”
“但是你的報復，卻牽扯了自己的親生兒子。”
“你是自願留下這個孩子，那就應該負擔這個責任。”
“要不然，你還不如在知道懷孕的時候，直接打掉徐藝洋算了。”
“不過，現在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了。”
“聽著，你現在是鬼魂。”
“如果你告訴我一切，我還能送你去奈何橋。”
“但是，如果你選擇什麼都不說，那我只能和剛才一樣，強行刺探你的記憶。”
“但是，鬼魂狀態下，和活人狀態可不同。”
“稍有不慎，若是你的魂魄支撐不住，那就是魂飛魄散，你連輪迴的機會都沒有。”
“現在！”
“告訴我答案！”
朱梅彷彿被空桑的氣勢給嚇著了。
終於：
“我……我說……”
趙悅呈頓時鬆手，但貢布還是站在門口，警惕地盯著朱梅。
朱梅頹然的癱坐在地上，眼中滿是血淚流淌。
“那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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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徐曉是著了什麼魔，突然跟我吵了起來。”
“而且……他竟然一直知道，徐藝洋不是他的兒子。”
“我們只是在吵架，卻不曾想……徐藝洋就在家裡。”
“吵了架之後，徐曉就氣沖沖的走了。”
“我就在客廳裡喝悶酒。”
“然後……然後過了一段時間後，徐藝洋從房間出來，我才反應過來，他什麼都知道了！”
“他……他開始質問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就……我就……藉著酒勁，一股腦的全說了！”
空桑雙眼微闔。
對於一個高一，還在適應新環境的少年來說，這樣的打擊是絕對承受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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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朱梅到現在為止，都只是用很生疏的口氣來稱呼。
甚至連一聲“兒子”都沒有。
可想而知，當時的朱梅，會是什麼樣的一個狀態。
“他……他突然發了瘋一般的撲向我。”
“他問我，為什麼要生下他！”
“又問我，為什麼不管他！”
“我就……我就……”
空桑皺著眉：
“快說！”
朱梅頓時嚎啕大哭起來，捂著臉：
“我就……我也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什麼會那麼做！”
“也許就是喝醉了！”
“我就用靠枕捂住了他的腦袋！”
話音落，房間內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就連金陵分部的成員，也是一個個不敢置信的看著朱梅。
都說虎毒不食子。
這還是自己親生兒子，兒子也很懂事，很聽話。
她是怎麼做到，在兒子受了刺激的時候，做出這麼反人類的事情！
“然後，你就捂死了他？”空桑怒聲道。
朱梅連連擺手，驚恐道：
“不是的！”
“他……他雖然沒有掙扎……”
“但是……我總算反應了過來！”
“我連忙拿下抱枕，就……就看到徐藝洋的眼神……看著我……很陌生……”
“他……他就默不作聲的拿著他的日記本，就離開了。”
“我……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只知道那天下了大雨！”
“等我……等我第三天下班回來的時候，他就……他就滿身淤青的死在了出租屋內！”
朱梅這邊剛剛說完，空桑的電話響了。
“喂？父親。”
電話裡，汪直的聲音還是那名平穩，彷彿沒有任何情緒。
可是，空桑卻覺得，對方似乎是隱忍著一股滔天的怒氣。
片刻後，空桑開口道：
“看來，你果然徐曉那邊。”
電話裡，汪直發出一絲笑聲：
“嗯，徐曉是東瀛忍者的亡魂奪舍。”
“我用了些手段，他終於告訴了我真相。”
空桑也不意外：
“我在朱梅家中。朱梅已經死了。”
“徐藝洋的事情，我大概知道了。”
“對了，日記本也在我這裡。”
汪直繼續笑道：
“父親不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嗎？”
空桑沉默片刻：
“坦白說，我很想知道。”
“但是，從一開始你將我們帶來金陵開始，我覺得……想知道的事情，應該遲早也會清楚。”
“你也一直給到我提示。”
“看樣子，你是想讓我先知道徐藝洋的一生。”
汪直輕嘆一聲，笑聲不減：
“父親，你比當年剛剛收養我的時候，細膩了很多呢。”
“不過，有一點你終究還是猜錯了。”
“我讓你知道徐藝洋的人生，並不是單單要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給徐藝洋報仇。”
“徐藝洋……也是你的故人啊……”
空桑瞳孔一縮：
“汪直，你的意思是……”
汪直卻笑道：
“嗯，父親，看樣子，你對我還有一點信任。”
“我很高興。最起碼，在你沒有想起我之前，並沒有第一反應就是完全警惕我的存在。”
“日記本就麻煩保管好，雖然我已經不需要名單，可是……那畢竟是徐藝洋在這世界上最後的東西。”
“如果可能的話，最後……我還是想帶著它。”
空桑忽然覺得，汪直的情緒當中帶著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當即換了話題：
“……你已經殺了徐曉，是嗎？”
汪直回應道：
“是啊，而且……不得不說，我得到了一些意外之喜。”
“原本我費盡心思，找到骨瓷，是為了得到金陵長生宮的開啟之法。”
“可是，我一直沒有頭緒。”
“因為，金陵的長生宮，有兩把鑰匙。”
“而且，其記載的長生之法，到底是什麼，我也知道的不全。”
“但是現在……卻有了意外的線索。”
“父親，你既然已經得到了徐藝洋的日記本，應該知道，裡頭有一個初二對徐藝洋很糟糕的班主任，叫作周志剛，對嗎？”
空桑有些疑惑。
難道，汪直下一個報復的物件，就是周志剛？
汪直卻直接說道：
“周志剛的祖上，就是第四長生宮的守陵人。”
“而且……”
“父親，我也可以直接告訴你，周志剛我是一定會殺的，還有當初欺負過徐藝洋的那些初中同學。”
“他們……一個都跑不掉！”
“但是這樣做，實在是太浪費時間了。”
“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
“因此……我打算將這些人聚在一起。”
“父親，如果你想用其餘的手段來阻止我的話，那就儘快吧。”
電話內頓時出現了忙音。
空桑結束通話電話之後，眼神冷漠的看著朱梅。
朱梅可憐嗎？
是的，她的愛人不知不覺的死了，作為妻子，她和一個陌生的人生活了這麼多年，她自然是可憐的。
但是，徐藝洋的事情上，朱梅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尤其是……當她瘋狂到，要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時。
當即，空桑緩緩站了起來。
金陵分部的人頓時問道：
“打更人，請問……朱梅要怎麼處置？”
是啊，怎麼處置呢？
人都死了。
他們總不可能打散別人的魂魄。
這樣做不符合規矩。
空桑搖搖頭：
“交給我吧。”
說著，空桑敲動鎮魂音。
朱梅身後，原本的素白牆壁，出現滾滾濃霧。濃霧之中，奈何橋幽幽浮現。
“朱梅，你現在已經是死人了。”
“活人的法律，自然不可能約束你。”
“但是，黃泉路，奈何橋，會公平公正的判斷，你到底是能往生，亦或者是要受苦。”
“去吧。”
話音落，不可抗拒的力量，將神情恍惚的朱梅頓時墜入了奈何橋上。
剎那間，橋頭的石獅子忽然滿臉怒色。
緊接著，黃泉之水川流不息，一隻只水鬼之手，抓住了朱梅的身體。
朱梅也沒有掙扎。
她的眼中也沒有了任何情緒。
說不出到最後，她是恨別人，還是恨自己，就這樣直接墜入了黃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