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記憶以來,店老板總會在某些特定的時刻出現, 雖然看起來他總是對她和她已經過世了的奶奶不聞不問。但有好幾次她瀕臨死亡的時候, 他總會及時現身幫助她們。
越前街本來就是一個牛鬼蛇神混雜的地方,她童年時候大多數在那裡度過, 看到的奇怪事物多了也見慣不怪了。
印象中,店老板好像在她9歲時和19歲時完全沒有變化。永遠都是一副懶懶散散的表情, 看不出年齡的面容,一年四季都穿著同一款長衫, 冷了至多加件外套。
他靠租書和買賣死人紙錢為生, 淡季的時候會直接不做紙錢生意,認識的人似乎也很多,但她好像從來沒見過他的那些朋友。
可她一直以為他是一個好人, 就算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人,那也起碼不會和這些人沆瀣一氣。
然而現在眼前看到的情景讓她不得不相信某些一直以來被隱藏的事實。
就算明知道自己說話他聽不見, 可她還是忍不住走到他跟前問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自然是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他身上穿得並不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冷了,凍得身上直哆嗦, 扯過旁邊桌子上的一條羊毛披肩披在自己身上, 但還是覺得冷,又低低咳嗽了幾聲,口罩上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間血紅一片。
完全是不受控制地, 他脫下了口罩,掏出一塊布巾捂住了自己的嘴又低低嘔出一口血來。
葉辭看著他這副樣子忍不住心痛,上前幾步想要安慰他, 站在他旁邊的江素突然出聲,神情非常冷,“不要在我面前裝死,人已經來了,時辰也快到了,趕緊給我行動。”
她說話的語氣古怪而尖銳,冷酷無情,讓人感到非常不舒服。葉辭雖然看不到她身上藏了的靈魂是誰,但是以她對江素本人的瞭解,她斷定她不是江素本人。
而且自養屍河事件之後,她便被帽子男他們帶走了,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情根本無從得知。
但是可以猜測和預知的是,江素極有可能被換了靈魂。
因為之前蔣冶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而後來蔣冶的靈魂也不知道飄到了哪裡去,可謂是生死未卜。
而現在江素變成了他這樣子的話,她絲毫不會驚訝。
還有那一家三口的事情,後來那一家三口也失蹤了,再也尋不見他們。
在這一個瞬間想起的是那一家三口無論是男是女,是大人還是小孩,所說出來的話都是以男子的聲調說出的。那很可能藏身在他們身上的靈魂是男子,應該還是成年男子,然而江素卻是以自己的聲調說話的。
假設江素真的被鬼上身,那麼她很可能只是遇到普通的鬼魂。
然而,在這樣的地方,這件事情真的只是這麼普通嗎?
葉辭心中存有疑問,但是無法細想,因為外面第一個少年已經進來了。
少年自然也是察覺出自己所處的情況是非比尋常的,但是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了,根本無從逃脫,只能硬著頭皮上。
家裡人都希望他學佛,給家裡帶來福報,他不能辜負家人的期待。這次他無法正式入選入讀佛學院,那麼只能劍走偏鋒,試一試他們所說的法子。
可是越到裡面越是讓他害怕,血腥之味、骸骨殘肢遍佈,狼藉滿地,讓他感到後怕。
然而已經是無法退縮了,領頭的僧人在他們進來之前給了他們一個符咒,他們現在戴在身上,是完全沒有辦法取下來了。
他的意志不受自己大腦的控制,明明心裡怕得要命,可是還是只能聽從那個領頭僧侶的吩咐,一步步走到那個口罩男子的面前。
這個男子整張臉都被罩住了,只露出一雙灼而明亮的眼睛,這雙眼睛他看不到什麼感情,只有荒蕪的一片,讓人感到害怕。
可是他讓他坐了下來,語氣還算柔和,可是顯得有些有氣無力,少年無法忤逆他的意思,甚至是說這裡任何人的意思他都無法忤逆,他們說什麼他也只能做什麼。他讓他坐下,那麼他也只能坐下,戰戰兢兢地看著他。
葉辭看著這個少年心生恐懼的面容,也是心痛,她站在店老板身旁,想要看一看他接下來要做一些什麼。
但願不是什麼諸如剝皮之類的殘忍事情。
店老板讓他坐下來之後又讓他喝下了一碗茶,葉辭上前看了看,發現那杯茶看上去只是普通的油茶,並沒有什麼特別。
少年也是沒有反抗,繼續將茶給喝完了。
待喝完了之後,店老板察覺他的心情徹底平靜下來了,開始和他聊天。
店老板:“你知道你接下來會面臨一些什麼嗎?”
少年老實搖頭:“不知道。”
店老板:“為什麼想入讀佛學院?”
少年:“家人想讓我讀。”
店老板:“這裡,”他說著指了指地下,“正在產生了一個很大的缺口,如果不填補上的話,不論是你還是我,又或是你的家人都要葬身在藏地。而填補缺口的方法是需要你貢獻出你的身體。”
少年終於知道他接下來要做一些什麼了,“可我不想死。”
說話間已經帶上了哭音。
店老板繼續循循誘導,“並沒有讓你死,只是暫時借用你的身體,待功德圓滿之後,照樣能得到大乘,到達離恨天。”
“而你的家人朋友也能受到祝福。這樣,你願意嗎?”
店老板的語氣很和緩,他說出的話似乎帶有魔力,讓他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
少年:“你說的是真的嗎?我從來沒有見過你,你不是喇嘛,你是什麼人?”
店老板知道自己已經將他說動了,微微一笑,“我不是誰,而是來幫助你們的人。”
然而他這一笑又讓他嘔出了一口血來,他抹了抹唇角的血繼續說道:“待完了這裡的事情之後我也要跟著你們一起走了。”
他喃喃說著,江素在旁邊聽得已經非常不耐煩,但是又不好催促,可能是在避諱著一些什麼,始終沒有說話。
直至最後,少年居然坐在凳子上睡著了,店老板喚了他幾聲察覺到沒有動靜了之後,才將一旁桌子上的尖刀拿了出來,對著少年已經被剃光了頭髮的頭部朝著他的腦後劃了一刀。
鮮血頓時直流。
這一刀被劃得很深,深可見骨,然而少年依然沒有醒來,坐在凳子上任由店老板宰割。
葉辭的眉頭越皺越深,壓根想不到店老板想要做什麼,剛剛那番似是而非的對話……所以他究竟又遭遇了什麼事情?
店老板的速度很快,在劃下了第一刀之後,又沿著刀口將底下的顱骨給割開。他那柄刀明明看上去只是普通的小刀,卻是不知道為什麼有能力能將這麼硬的頭蓋骨給開啟。
血還在不斷地流著,染溼了這個少年身上的衣袍,讓他整個人看起來血紅一片,看上去可憐至極。
葉辭看著店老板那雙逐漸變得冰寒的雙眼,渾身發冷,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腕想要他將動作停下來,但卻是徒勞。
還是和之前一模一樣的情景,根本就無法觸碰到他們。
他將少年的頭蓋骨徹底割開,露出裡面熱騰騰的大腦來。令葉辭驚奇的是,裡面的腦子完整無缺,沒有被割花一絲一毫。
就在此時,江素遞了一個容器過來,示意店老板將腦花給裝起來。
店老板伸手接過,將容器靠近露出來的那部分,嘴裡似乎默唸了一句咒語,少年的大腦完全被吸納進來。
這一幕看得葉辭心驚膽顫,被取了腦花的少年還坐在凳子上,呼吸好像還在,但是誰也知道他離死不遠了。
店老板捏住那個裝著熱乎乎大腦的容器好一會兒,江素催促他趕緊將容器給他,店老板似乎閉了閉眼睛,可還是將容器遞給了江素。
“扔他下去吧,不要浪費時間了。”江素將容器接過,繼續吩咐道。
店老板還是坐在原地一動不動,似乎為他剛剛的做法而感到羞恥。
“5分鐘之後我就要離開這裡,你今天如果還想知道她的動態的話,動作就快一點兒。”江素的語氣有些不耐煩了。
店老板終於動了動,也不知道按了什麼機關,少年底下突然出現了一個裂口,將他整個人都吞噬了進去。
江素見到現場終於乾淨了,她才滿意笑了一笑,示意店老板將刀子遞給她。店老板沒有任何疑問,按照她的說法去做,歇了一會兒之後,尖刀的反射面上出現了一幕緩緩流動的畫面。
葉辭上前觀看,看到的正是她和祁白某天在路上的情景。
葉辭實在是難以置信,沒有想到他們一直被人監視著,而店老板也是透過這種方式來得知他們的動態。
她不知道店老板來到這裡多少天了,但是他看著的畫面是她和祁白在那條大街上碰到了巴布魯的那一幕。
“她身上的女怨蠱快要發作了,你最好老實點,不然我們會讓她生不如死。”江素語氣冷靜,但說出來的話卻是十分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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