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收回了觸碰布魯斯的手, 讓他在三人眼中隱於無形。
“尋找巴里·艾倫, 維克多。”史蒂夫沉聲發出命令。
“是。”維克多應道。他開始意識到自己正在做的事情, 對這個世界來說究竟有著多麼重大的意義。
房間裡安靜下來，託尼怔怔地看著虛空中的一點。而娜塔莎皺著眉沉思著, 臉上帶著些許哀傷的神情。
自從得到那份多出來的記憶，史蒂夫就一直在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要去想在這個時間線裡他們都失去了什麼。
但此時命運將托馬斯·韋恩這個名字扔在他的臉上, 如同一擊足以打碎嘴裡所有牙齒的重拳。
巴基在戰場上死於一個亞馬遜人之手。
克林特的妻子和兒女在家裡快樂地生活著, 突如其來的裹挾著海王怒火的海水淹沒了他們，最終就連屍首也無處可尋。
佩珀只是去英國出差，卻正好遇上了打算擴大自己領地的亞馬遜人軍隊。他們後來拯救了那些城市和國家，但託尼卻只能抱著他心愛的姑娘滿是鮮血的屍體痛哭失聲。
而布魯斯……擁有完整記憶的史蒂夫很清楚韋恩夫婦在失去他們的小布魯斯後, 受到了怎樣毀滅性的打擊。
托馬斯·韋恩成為了持槍殺人, 除了復仇與怒火什麼都不在乎的蝙蝠俠。
崩潰絕望, 怨恨自己的丈夫沒有保護好兒子的瑪莎·韋恩成為了蝙蝠俠一生的敵人——小丑。
史蒂夫轉向那個背對著他，脊背佝僂, 幾乎要摔倒在地上的幽靈。
他知道布魯斯從未從他父母的死亡中走出來。年幼的男孩在那些關於鮮血和槍擊的噩夢中長大，成為保護別人，讓更多人、更多孩子遠離噩夢的蝙蝠俠。
布魯斯或許不止一次地希望, 自己的父母從未在那夜小巷的持槍搶劫中遇害。可現實卻在告訴他，同樣的地點，同樣的兇手，假如他不必經歷失去父母的噩夢，那麼他的父母就要經歷失去他的噩夢。
史蒂夫分不清究竟哪種結果更殘忍。又或者命運就是如此, 從不肯給英雄們半分仁慈。
“我找到巴里·艾倫了，”維克多抬起頭看著史蒂夫說，“他訂了今天中午一點前往哥譚的機票。”
“韋恩莊園。”布魯斯將手搭在史蒂夫肩膀上，重新出現在託尼三人面前，“巴里會去韋恩莊園。”如果他發現世界變得更糟，一定會去找蝙蝠俠，並且試圖改變這一切。
史蒂夫看了眼時間。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了，很顯然早上醒來時那些接收記憶的痛苦花費了他太多的時間。
“安排飛機。我和託尼、維克多一起去哥譚。娜塔莎留下來維持政府執行的穩定，假如有人問起，就說我們去會見神奇女俠，試圖說服她停止戰爭。”史蒂夫將事情一件件交代下來。
娜塔莎、託尼、維克多一起點了下頭，各自站起身去做相應的準備工作。
布魯斯將自己的所有情緒埋藏在黑色披風之下，沒有什麼表情地看著史蒂夫，“你不去換上制服嗎？”
史蒂夫努力裝作不知道布魯斯受到了多麼大的傷害。他很清楚，布魯斯此時最不需要的就是他的安慰。他聳了下肩回答道：“這個我已經有三年沒穿過制服了。”
布魯斯只思索了不到兩秒，就明白了原因。
人類的領袖一直衝鋒在戰爭最前線，這對於整個局勢可不是什麼好的訊號。所以就算只是為了避免在民眾中引起恐慌，這裡的史蒂夫也必須輕鬆自在地坐在辦公室裡，以展示他對人類的未來充滿了信心。
“你還沒告訴我，這場戰爭到底有多糟糕。”布魯斯看著史蒂夫說。
史蒂夫垂下視線，思索了幾秒自己該從哪裡講起。
“小道消息說，因為神奇女俠和海王相愛，海王的妻子找神奇女俠單挑，被神奇女俠所殺。”
聽到這裡的布魯斯挑了下眉，他可知道戴安娜是曾經評價過亞瑟邋遢又魯莽的，而且還很嫌棄對方熱愛酒精的習慣。
史蒂夫看著布魯斯不怎麼相信的神情，無所謂地撇了下嘴。事實上，他也不太相信這種類似於三流情感劇的傳言。
“總之，無論是什麼原因，海後湄拉的死引發了亞特蘭蒂斯人和亞馬遜人的戰爭。一開始他們還只是在雙方的地盤上打仗。但不到一年，戰火就波及到了人類。
事情從那開始急轉直下。無數擁有超能力的罪犯投靠向神奇女俠或者海王，他們各自從這兩種勢力裡得到了隨意傷害普通人的豁免權。而漸漸的，一些原本堅持正義的超能力者也變得和他們一樣。”
史蒂夫看了眼布魯斯開始變得冷峻的神色，垂下視線繼續說完了後面的話，“他們認為，無論是亞馬遜人，還是亞特蘭蒂斯人哪一方獲得勝利，都能建立一個只有超能力者的自由世界。”
沉默良久後，布魯斯用一句“shit！”表達了他對這整件事情的評價。
他完全可以想象那些不再以人類自居的超能力者，會造成多麼恐怖傷亡。更何況這些人的存在、他們的立場，也使得需要他們的力量作為助力，來勝過另一方的亞馬遜人或亞特蘭蒂斯人完全斷絕了與人類合作共存的可能。
史蒂夫點了下頭，表示對他的評價的贊同。“具體情況有多糟糕，舉兩例子：兩年前，亞馬遜人在倫敦大肆屠殺，企圖佔領整個英倫三島；去年，海王差點用海水淹沒了整個歐洲。”
布魯斯和史蒂夫看著彼此。
“那你呢？”布魯斯問。
史蒂夫深呼吸了一次，然後毫不避諱地說：“自從亞馬遜人和亞特蘭蒂斯人的戰爭開始波及人類，我就呼籲普通人和超能力者應當站在一起，保護人類自己。四年前我成為了人類名義上的領袖，一個象徵著超能力者和普通人齊心協力的吉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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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魯斯點了下頭。
的確，美國隊長的職業履歷上，吉祥物一直都是非常濃墨重彩的一筆。
“但後來，事態的嚴峻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史蒂夫省略了這其中的過程。那與其說是一場政變，不如說是人類最後的反抗。而幸運的是，他們贏了，並一直為了生存奮鬥至今。
“總之，我成為了人類實際意義上的領袖。不過歸我管轄的，也只有軍隊和戰爭。”史蒂夫看著布魯斯說道。
要說這真的令布魯斯有多麼震驚，那絕對是在說謊。
事實上，史蒂文·羅傑斯總是很擅長在戰爭中將所有主動權把握在自己手裡，二戰時就是如此，紐約大戰亦然。布魯斯很清楚在某些時候、某些事情上，史蒂夫遠比人們能夠想象的還要強勢。
這時，維克多敲門進來，告訴他們飛機準備好了。
“你會讓一切變成你說的樣子，對嗎？”在史蒂夫臨上飛機前，娜塔莎看著他問道。
克林特是她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朋友，可自從勞拉、庫珀和小萊利死後，他就開始在全世界用激進的手段獵殺犯罪分子。復仇者是她的第一個家，可現在她的家人們都疲憊不堪，終日只有忙碌和悲傷相伴。
所以就算不是為了這個世界，娜塔莎也希望史蒂夫能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將世界拉回正軌，讓那些離去的人回到他們身邊，讓她在乎的人，重新得到幸福和快樂。
史蒂夫看著娜塔莎強作堅定的臉龐，傾身給了她一個擁抱，“我保證，娜特。”他輕聲說道。
登上飛機，三人以及一個幽靈沉默地坐著。
史蒂夫注視著託尼。
“怎麼了？”託尼抬起頭問道。
史蒂夫搖搖頭。他只是看到了託尼鬢角裡的一些白髮。
這個託尼成熟、穩重、不苟言笑，他在戰火中成長了。可比起這樣，史蒂夫寧願他的託尼永遠不正經，永遠孩子氣。
布魯斯看到了史蒂夫慈父一般眼神，如果不是必要的話，他還真不想打擾他。
“維克多，你可以幫我查個人嗎？”布魯斯將手搭在史蒂夫的胳膊上。
維克多有那麼一秒被這突然的聲音嚇到了，接著他點點頭，示意布魯斯說說看要查誰。
“史蒂夫·特雷弗，一戰時的美國遠征軍上尉，陸軍航空勤務隊第九十四航空中隊飛行員。”布魯斯說道。
維克多在軍方記錄裡查詢了一會兒，“時間有些久遠，我只查到他犧牲於1915年。”他皺著眉說。
史蒂夫不解地看著布魯斯。
“史蒂夫·特雷弗是神奇女俠的初戀和一生所愛。也是因為他，神奇女俠才離開了天堂島，開始融入人類的生活。1915年，還沒到神奇女俠離開天堂島的時間。”布魯斯沉聲向眾人解釋道。
託尼皺著眉思考了一會兒，“你的意思是，這個也叫史蒂夫的哥們兒本來應該用愛感化神奇女俠。但他在遇見她之前就死了，所以神奇女俠才會是現在這個反人類？”
布魯斯因託尼的措辭停頓一秒後，勉強點了下頭。
“可巴里改變的時間點在12年前，難道不是只有在這之後的事情才會隨之改變嗎？”史蒂夫問道。說完，他才想起來被改變的布魯斯的死，也發生在比12年更之前的時間。
布魯斯搖了搖頭，“我做一個不那麼精確的比喻，”作為一個擁有兩名能穿越時間的隊友的人，他對時間的研究還是下了點功夫的，“在相同的時間裡，人們的命運軌跡——尤其是那些有很深的交集的人們，就像是互相交錯，或許還有繩結的線。當你用力拉扯其中的一根，改變它的位置，那麼所有的線都會發生震盪和錯位，拉扯的那一點之後是這樣，之前也是這樣。”
託尼臉上的表情如同見到了鬼魂在他面前跳脫衣舞，“在我知道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魔法師的時候，我就該清楚它到底有多麼瘋狂。”他喃喃自語地說。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黎淺薄、清沐楠、今天政哥哥實裝了嗎？、青蘅、後宮三千 投出霸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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