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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審判的天平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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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再見之日, 便是一切終結之時。”聽著審判宛若低喃的絮語, 連威的心頭卻是說不出的沉重,因為他能夠感受到這句看似中二戲語的宣言後不容拒絕的威嚴, 這是審判的權柄,是不容他人拒絕的最終審判。雖然審判無權審判他們的生命,但是他們同樣無權否決審判的審判提議。因為——他們都不是生命法庭審判面的化身!

連威不由在心中發出了一聲輕嘆:[看來真的到此為止了。]

[怕他作甚?等下讓我來, 我就不信他那破天平能打得過我的裁決之劍!]威廉不屑道。

連威卻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別鬧,我還只有洞悉之眼呢!難道你還想讓我把眼珠子扣下來跟你們丟著玩嗎?他雖然提議審判但是我等皆為生命法庭的化身,最後會怎麼比、怎麼判還都說不定呢。]

[哼哼,]威廉似乎並不怎麼贊同連威的說法, 他略微一頓,最後還是忍不住吐槽道:[你怎麼盡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

[我不過實話實說罷了, 這世上所有的事情不到最後一刻, 誰也不敢妄言最終的結局——連既定的歷史都有可能被改變, 更何況未知的未來呢?]雖然仍然心有不願,可是連威的聲音卻已經是出奇的平靜了。因為他知道這一戰無論如何都是無可避免的了,既然如此,那麼這一戰是早是晚對於他個人而言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只不過……

連威的目光掠過審判身後瀰漫著不爽的氣息的海拉, 以及目光所及之處尚未被完全肅清的亡靈戰士與黑暗精靈,連威還是不由皺起了眉頭,並不應聲反是默默地調動力量與審判僵持

他自然不是想要逃避與審判的最終之戰,只不過,審判這次出現的時機著實有些太不合適了!雖然說對比原來的命運的走向地球現在的情況也算不上是極其糟糕, 可是,人類畢竟不是亡靈啊!他們是會累、會受傷、會被無窮無盡的敵人消磨掉膽氣的啊!即使連威已經找回了曾經的記憶,但是當他看到託尼開啟的面甲下帶著擦傷卻無比堅毅的面龐時,他的心裡還是有所觸動的。

他看過太多的宇宙,太多的興衰,可是即使以他的眼界來看,人類依舊是他見過情感、思想最複雜的物種,但就是這麼一個與戰爭常伴、與死亡相隨、壽命短暫,怎麼看怎麼都覺得隨時都有可能滅絕的種族卻一次又一次地誕生出拯救了整個族群於危難之中的英雄。遍覽歷史長河,連威深知英雄的史詩是讚歌,亦是悲歌。

正因為他們的高尚,所以他們註定沉淪於罪惡的此世。

所以,越是會失去的就越是令人心生惻隱。或是對於生命法庭而言個體的生命渺小到連讓他側目都不願側目,可是對於連威而言,他只是一個聽著他們的故事、心懷敬畏長大的孩子。所以在離開之前,連威凝視著審判的雙目企圖與他談判:“等我解決這裡的事情我們再開始怎麼樣?你看,這裡的事情關乎著一個星球的生命的存亡,我不能袖手旁觀。”

審判聽到連威的拒絕面上原本就不甚真摯的笑容當即便冷了下來,他漠然地掃視了一圈周圍的戰況,略帶不解的收回目光向連威問道:“何至於此?”

旁人聽不明白審判者沒頭沒尾的問話,連威卻是對審判的疑惑心領神悟——是啊,何至於此?與他們而言便是宇宙的生滅也不過是過眼煙雲,只要不是涉及到新生宇宙的不正常消亡現象,普通的生命大幅度消亡根本無法引起生命法庭的絲毫注意。畢竟,一個星球的生命看似很多,可若是放進整個宇宙、乃至萬千宇宙之中,那便如一顆沙礫落進了大海里一樣——根本無法引起絲毫的波瀾。

所以,審判是真的無法理解連威到底為什麼寧願違背諾言抗拒與他的決戰也要留下來幫助人類。畢竟,就算這些人類的靈魂確實光芒萬丈,可是對於並不依靠外力存續的生命法庭來說,即使救下了他們帶回去也不過是像是一個億萬富豪隨手撿了一塊漂亮的小石子帶回家裡當裝飾而已,這種事情哪有決定他們彼此的存亡的最終審判來得重要?審判覺得連威在給自己化形的時候多半是忘了帶腦子……

況且——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本就是宇宙發展的自然規律,弱肉強食本就是生物的不能,而作為生命法庭,審判尊重並維護這種法則,所以……“你的理由並不成立,他們的存亡本就應該由他們自己去爭取,星球戰爭是生命進化的催化劑,是星球發展的必經之路,這種戰爭不值得你出手,也不應該由你出手。”

審判吧連威噎得說不出話來,是啊,宇宙之中高階文明征戰低階文明,殺戮、奴役本就是最自然的現象,如果不是他將自己代入到了人類的立場的話,他是斷然不會在乎這種事情的,而且,更重要的是,作為生命法庭他本不應該有任何立場……

連威不由輕嘆一聲,意識到他遠不像他自己所以為的那麼無情。

連威深吸了一口氣,嚴肅道:“所以我不會輸,也不能輸。”因為他貪戀這個世界、留戀這些可愛的人啊!

審判不由一怔,他並不是太能理解這兩者之間的因果關係,畢竟想要解讀這麼複雜的感情對於他而言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可是即使如此審判依舊覺得自己的胸口有些發悶,不過審判並沒有糾結這點小小的不適,因為他可還沒有忘記他現在還是在“逃家”途中,先不說死亡女神會怎麼對待他、連威和威廉的紛爭,單單是讓他回到那種每天被崽崽這兩個字包圍的生活中去,對於審判而言就是萬分難以接受的。

無他,那種感覺怎麼說呢?反正就是羞恥爆了就對了!審判可不想在連威他們面前把面子裡子都給丟光,所以審判現如今根本無暇糾結那些哲學問題,他只想儘快與連威他們決出一個勝負,得到自由,然後遠遠的離開這個宇宙!

而且——雖然他們之間必然會有一戰,但是連威與威廉所不知道的事,這個決戰的時間拖得越晚對於審判而言就越是不利——因為他作為最後誕生的化身,因為規則與能量某些限制,他天生是缺失一部分作為生物的天性的,而且不同於連威二人的是——連威他們可以透過生活經歷補全自己缺失的部分,而他卻永遠無法補全——這也就意味著如果拖到最後,等到生命法庭不得不強行回收一個化身補全自己的話,那麼審判被回收的可能性遠高於連威和威廉,因為三個人之中他的生命形態是最不完整的!

對於這一點審判一直都是心知肚明的,但是就算是不完整的生命也有求生的本能啊!審判自然不會傻到把自己的把柄送給連威,相反他還要儘可能地誤導連威,在不引起他的懷疑的前提下儘快把連威他們坑回去守著生命法庭,因為只有這樣,他才有可能補全自身、真正地活著。

總而言之,連威自然不想輸,可審判也不願意敗啊!

“你應該知道我的答案。”審判並不與連威糾纏,只是陳述事實道:“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推遲了,我的……兄弟,你要知道,很多事情可一可二不可三。”審判注視著連威,眼中的神色顯然並不怎麼友善,或者更加準確地說——連威無聲地按住了自己執劍的右手。

[威廉!]連威不解道:[你又發什麼瘋?為什麼又搶我的身體控制權?]

[蠢貨!你給我放鬆!我要宰了他!他竟然敢衝你放殺氣?他當我是死的嗎?]威廉的怒火突如其來得讓連威都有些猝不及防,但他轉念一想便哭笑不得的明白了其中的緣由——事實上如果審判針對的是威廉他反而不會那麼生氣,畢竟不服就幹,裁決大佬就還沒怕過事。可是他一威脅連威,這性質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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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威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威廉內心的os:你當著老子的面威脅老子的男朋友你是看不起老子嗎??!

得,男性的自尊心都要炸裂了,這還有什麼好說的?當然是抄傢伙上咯!

雖然然道理他都懂,但是連威還是毫不退讓地按住了威廉所控制的右手,正色道:“審判,你也應該知道我想要說什麼——其他都可以商量,唯獨這件事情——你無法改變我的決定——因為他們對我的意義是非同尋常的。”連威原認為自己很難說出這種宛若表白、直抒心扉的話語——要知道這可不是他對連威坦白心意。

威廉是他的半身,無論做出什麼,那都是他們彼此之間在重新認識自我。可是他現在在做的事情無異於將他的內心毫無掩飾地剖白在所有人面前——這顯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可是在面對漢尼拔高超的心理拷問技巧之下都不忘記偽裝自己的人。

不過,這些跌宕的心緒也只有連威自己與和他心意相通的威廉可以知曉,就連審判自己雖然也驚愕於連威的“坦誠”可他並不認為這是連威“真實”的想法,畢竟如果連威真得那麼“明確”、“真誠”於自己的感情的話,他就根本不可能誕生了——歸根究底他們都不過時生命法庭為了追尋更高的生命形態的嘗試而已,而很不巧的是——他們的母體,生命法庭幾乎耗盡了力量卻最終依舊沒能收穫到一個成功的結果。

這也使得他們的處境變得十分尷尬,因此他們之中不得不有一個人迴歸母體,以為母體補充充足的能量來維續生命法庭的正常運轉、也是為了延續他們的生命——呵,以自我犧牲的姿態來換取其他個體完善的可能和繼續活下去的機會,還真不愧是生命至上的生命法庭啊!

審判唇畔勾起一抹譏諷的嘲笑。

心懷憤懣的審判說話的語氣不知不覺之間已然沒有了平日裡慣有的沉穩冷靜,出口便是刻薄的話語:“你的決定重要嗎?你我都應該明白一點——審判一旦開始,任何人、任何事都沒有資格在審判結束之前逃避、干擾、中止審判。你不能,我不能,我們所有人都不能!”

連威默然,事啊,他其實一直都應該是知道的啊,可是他的本能卻阻止了他去承認那種可能——畢竟,如果不能親眼看著地球脫離危險的話,他真的無法安心啊,畢竟——這甚至可能是他與這顆星球的最後一次告別……即使宇宙中有無數瑰麗的星球,即使他可能從此失去這份尚未成熟的感情,可是連威相信,再不會有任何一顆星球能夠像地球一樣牽動他的心絃——生命法庭在宇宙中飄蕩本無定所,可是對於他而言,威廉就是他的半身,地球就是他的母星,只有有他們在的地方才可以稱為他的家鄉。

所以……“我不能阻止審判,但,我可以發起另一場審判。”青年唇角倏忽揚起的看似風輕雲淡的笑容卻是讓原本心境古井無波的審判都不由心生懼意——“你該不會是想……”審判不由睜大了眼睛,彷彿想到了什麼可怕的設想。

連威但笑不語,但與此同時,託尼的耳邊已然傳來了自家管家先生罕見的急促的英倫發音:“檢測到超高強度未知能量急速飆升,請您立刻離開標記地點!立刻!”

哦豁,連先生都忘記喊了,看得出來他現在確實是非常著急了,而對自己的管家絕對信任的託尼也確實不假思索地聽取了他的意見立刻遠離了那份危險的未知能量源——連威。

然而他未及遠離,便看到神色肅穆的青年高舉手中的長劍,鄭重地誦告道:“以吾洞悉之名,見此世之爭,憐生之百苦,特提此案,請審此世!”

剎那間,光華降世,在耀目的光芒中難以視物的眾人只聽到審判喃喃地低語:“……你才是我們之中最瘋狂的那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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