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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故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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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地球上的很多人來說, 這一小時的經歷,更像是經歷了一場莫名其妙的集體幻覺, 如果不是睜眼後看到的是災後的城市,他們恐怕還很難相信自己不是在夢裡。

但不能否認, 這是一場全世界級別的災難, 僅僅是初步統計,傷亡數字就已經超過了曾經毀滅大都會的黑零事件,還有更多的傷員被送往醫院,全球所有醫療設施都在超負荷運作,各國政府也在加急討論後續救援方案, 無數倖存者在這顆藍星的各個角落和親人相擁, 放聲哭泣,抒發劫後餘生的悲傷和後怕。

但這和目前的傑森·陶德都沒有關係。

他開著車在城市裡飛馳,穿過混亂的街道,目光從惶恐悲痛的人群中掠過。

隱約的哭喊聲從車門縫隙裡鑽進來, 闖進了車內凝滯的空氣, 針刺一樣刺激著鼓膜,讓聽者心中湧起淡淡的煩躁,然而車內的氣氛死寂得像是停屍間, 那一點聲音撞進來,瞬間打著旋消弭下去,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悲鳴。

沒有人說話, 空氣彷彿凝固的琥珀, 將一切聲音都包裹在粘稠的樹脂裡, 連同呼吸一起。

前方街道不知為何堵塞,傑森放慢了車速,車窗忽然被人急切地敲了敲。

敲窗戶的是一對母女,她們的車撞翻在了路邊,媽媽沒有出什麼事,小女孩則手臂骨折,斷骨刺穿了皮肉,雖然經過醫護人員緊急處理,但不抓緊送往醫院,她這條手臂以後可能就不能用了。然而現在到處都是傷員,救護車不夠用,她們也沒有自己的車,只好來問問有沒有人願意讓他們搭順風車。

傑森衝她們點點頭,那個年輕的母親頓時松了口氣,連聲道謝,抱著女兒上了車。

“沒事的,凱西,沒事的。”她一邊安慰小聲啜泣的女兒,一邊親吻她的頭髮。

凱西哽咽一聲,還能活動的手臂胡亂揮舞,手指勾到了柔軟的髮絲,頓時緊緊抓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母親嚇了一跳:“凱西!抱歉,我讓她鬆開……”

她抱歉地看向副駕駛上那個單薄的年輕女孩——也是因為看到了她,她們倆才敢上一個身強力壯的年輕男人的車,否則在這種混亂的情形下,她怎麼也不會向這樣的陌生人求助。

“沒事。”對方說。

她蜷縮在副駕駛裡,抱著膝蓋,半張臉藏在衣料的陰影裡,只露出一雙眼睛,就算被抓住了頭髮,她也沒有任何反應,一動不動,好像沒有感覺到疼痛。

剛剛驚鴻一瞥還不覺得有問題,可上了車,母親才感覺到車內氣氛的詭譎,她原本以為這兩個年輕人要麼是情侶要麼是兄妹,然而從她上車為止,他們都沒有任何交流,哪怕連眼神都沒有對上過。

那個年輕人的眼神倒是頻頻投向副駕駛裡的女孩,但那個女孩,她至始至終都沒有抬頭,就像是放在那裡的人模,又像是破損的玻璃瓶,裡面裝著的東西不知何時流走了,只剩下空空蕩蕩的玻璃瓶,沒有多少生氣。

“我……”母親還想說什麼,餘光卻瞥見那縷被攥住的黑髮不知怎麼從小女孩的掌心裡漏了出去,她頓了頓,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不過隨著小女孩開始小聲啜泣,這點小小的疑惑很快在女兒的嗚咽裡蕩然無存。

一路上車裡都只有她小聲安慰孩子的聲音,直到抵達醫院,除了她們以外的兩個人都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

等車門“咔噠”一聲合上,像是被突然的聲音驚醒,傑森四處遊離的眼神終於落在了身邊的拉妮婭身上,偏頭看了她一眼。

他重新發動越野車:“你真的打定主意一言不發了,對吧?”

沒有回答。

這個答案傑森早有預料。

他無趣地轉動方向盤,駛向哥譚郊外,一邊寄希望於拉妮婭能對他選擇的目的地發表意見,雖然目前看來這個希望很是渺茫。

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患者,這就是小紅現在看起來的樣子。

從不久前在萊克斯實驗室裡突然出現後她就是這幅模樣,不言不語,眼神空洞,那雙眼睛裡彷彿被轟炸過的焦土,找不出任何生命的跡象。

傑森那時候還在探索那半邊實驗室,有些發現,不過都不重要,他沒找到賈維斯口中的人工智慧,只能猜想拉妮婭應該會有所發現。

拉妮婭就是在那時候毫無徵兆地出現在空氣裡,帶著一身毀滅的氣息,目光破碎得像是萬花筒,努力了幾次才艱難地凝聚起焦點,抬頭看向他。

她很輕地說:“回去吧。”

這個提議提得很及時,因為隨著拉妮婭的突然出現,這個星球重新活了過來,實驗室裡昏迷的警衛和研究員也一一甦醒,他們再慢一步,大概就要被關在萊克斯實驗室裡了。

無聲無息中,一場災難就此冰雪般消融,化成雪水滲入土壤,留下災後的大地。

任誰都能看出來不對——半小時前他們還在傷痕累累的城市裡跋涉,翻遍地球找不到消失的靈魂都去了哪裡,半小時之後地球重新甦醒,中間沒有發生任何毀天滅地的戰鬥,似乎只是一場七十億人的幻夢。

他什麼都沒做,那麼解決了海文的只能是拉妮婭,唯一的問題是,她到底做了什麼,才把自己搞成了現在這樣。

離開大都會的一路上,傑森試著問拉妮婭發生了什麼,但她始終一言不發,縮在副駕駛裡團成一團,而且整整半個小時都沒有碰傑森一下——稍等,這麼說有點奇怪,但是以小紅之前的掌控欲來看,這簡直不可思議。

如果拉妮婭閃爍其詞,傑森也不是不能理解,可是理解範圍裡不包括這個,不包括她莫名其妙把自己團起來,躲在無形的堅果殼裡,放任自己的思緒在獨自一人的堡壘裡漫步。

從混亂的城市裡擠出去需要高超的駕駛技巧,不過這難不倒傑森,不久後,他們已經在哥譚郊外的車道上飛馳,莊園的輪廓隱約出現在視線盡頭,隱隱綽綽,彷彿夢中的佈景。

越野車在莊園門口停下,傑森把車熄火,車裡重歸寂靜。

他望著擋風玻璃外的荒野,冷不丁出聲問:“下車?”

拉妮婭依舊沒有抬頭。

傑森等了會,轉身傾向拉妮婭的方向,右手撐著手套箱蓋,左手打算幫她解開安全帶——不知道為什麼,某段時間之後拉妮婭但凡坐車必然系安全帶,一上車先系安全帶,隨後板板正正坐在座位裡,目視前方,一臉嚴陣以待,這個習慣到她不需要擔心體重之後都沒改變。

拉妮婭縮成一團,安全帶抽不出來,傑森不自覺地嘆了口氣,把手輕輕放在了拉妮婭的手上,試探性地拉了拉,想把蜷縮的小姑娘開啟。

他沒有遇到多大的阻力,拉妮婭乖乖地任由他擺佈,只是依舊不說話,讓傑森有種自己在像個小姑娘一樣擺弄洋娃娃的詭異錯覺,他把安全帶丟到一邊,瞅了仍然沒有絲毫動靜的拉妮婭一眼。

她只是安靜地坐在那裡,把自己關進了自己建立的高牆裡,既看不見也聽不見,靈魂卻遠遠離開了這個世界,像是一朵漸漸枯萎的花。

他見過這樣的畫面。傑森想。

躺在浴缸裡的女人,他的媽媽。這個生育了他的女人常年飽受藥癮折磨,在藥癮發作的時候,任憑他和她說什麼,她也只會盯著天花板,不會給他任何反饋,思緒流水一樣從那具軀殼裡流出去,只剩下空空蕩蕩的皮囊。

和記憶裡一樣,他握住那只纖細的手,低下頭,嘴唇輕輕碰了碰女孩的額頭。

咔嚓。

聽不見的破碎聲在空氣裡響起,輕柔的觸碰打破了那層堅果殼,那雙空茫的眼睛裡被注入了一絲靈魂,女孩緩緩抬起頭,沉默地看著他,眼底的光微弱而渺小,像是隨時可能飛走。

“……我沒事。”她說。

真的嗎?拉妮婭漠然地想。

如果世界只有表層,一切都會變得簡單得多。在表層裡,她毫髮無損,解決了盤踞在虛無裡的怪物,把全人類的靈魂帶回了現實,拯救了世界,現在她面前就是她喜歡的人,她想要得到也最終得到的珍寶,車外就是她的莊園,距離回家只有一步之遙。

如果這裡是電影,她現在應該吻他,夕陽在窗外落下,天空被塗抹成絢爛的顏色,他們的剪影投在螢幕中央,隨著悠揚的旋律打上“the end”。

要是能這樣就好了。

拉妮婭忽然不合時宜地想起了雞蛋。均勻受力的蛋殼堪稱堅不可摧,但如果只是針對一點,只要輕輕地一敲——

咔嚓。

記憶沿著這個念頭追溯回片刻前的虛無,拉妮婭閉上了眼睛。

“我剛剛找到了海文。”她說。

起初她的聲音還有些生澀,像是許久沒有運作的機器,每個音節都被咬得格外清晰,稜角鋒利,彷彿要用來刺穿某個人。但隨著敘述,她的話語越來越流暢,更像是機械性的背誦,虛無之中的對話在狹窄的車內重現,也將那一刻的緊繃和冰冷帶到了他們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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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發生在遙遠星系外的故事,橫跨了數百億年前的時光,那些交織的真相和沉默一起在座位之間膨脹,擠壓得人喘不過氣。

“……他給了我三個選擇。”她說。

她本來可以用這句話作為結束語,這句話代表的未知足以讓任何聽到的人心肌梗塞。不過拉妮婭沒有,她甚至沒有停頓,繼續說道:“但我選了別的。”

她的目光微微下移,落在眼前浮現的桌面上,視線遊走,鎖定了一個暗紅色的圖示。

【laniakea】。

拉妮婭從來沒有深究過為什麼她能看到繁星之河,為什麼那些光絲和現實裡的光網那麼相似,現在這個答案並不難猜。

她未能點亮的黑暗裡遍佈著代表規則的光絲,而她所使用的app都是規則的外現,那些限制,無論是電量還是記憶體,都是受限於人類的身體,只有她與世界重連,操縱規則才變得輕而易舉。

但這些對海文都沒有用。他說得沒有錯,她只是逃亡的女王,就算曾經手握權柄,現在也毫無自保之力,除非她重新戴上沉重的王冠和鐐銬。

如果再來一次,她會怎麼選?

和其他下載的app相比,【laniakea】是個她誤打誤撞創造出來的遊戲,記憶混亂的拉妮婭也只把它當做一個簡單的遊戲,沒有意識到它裡面藏著多大的異常,後來甚至選擇繼續開放這個遊戲,讓萬千玩家繼續在這個龐大的世界裡探索。

在她忙於追尋過去的時候,全世界數千萬的玩家在【laniakea】裡探索、創造、戰鬥、生存,而在此期間拉妮婭並沒有關注過太多,這一切都由她的潛意識完成,等她發現時,她才意識到這個遊戲發生了多大的改變。

它不再是以阿斯加德為地圖的虛擬遊戲,而是在無數人的活動影響下不斷完善,在虛無裡構建出了一個空想的世界,就像她承諾過的那樣,他們所做的每一件事,一起構造了這個世界的未來。

或許是她創造出了這個世界,但是所有玩家一起完成了它。

既然海文想要一個世界,那她就給他一個世界。

“我把他拉進了【laniakea】裡,他不會再出來了。”拉妮婭低聲說。

這樣的結局配上阿提拉·海文聽起來格外搞笑,如果沒有中間的那段真相,傑森大概現在就笑出聲了。

但他沒有。拉妮婭也沒有。

他們沉默地對視,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冰冷得像是流動的霧流。

“之後呢?”

片刻之後,傑森開口:“之後你想做什麼?”

拉妮婭沒有說話。

她停頓一瞬,避開了他灼灼的視線。

輕鬆簡單的表象在這一刻徹底被撕裂,這個世界並不只有表層,只是表層總是更簡單,而不到萬不得已,沒人想要去直接觸碰到了問題的核心。

拉妮婭也不想。

“我……沒事。”她垂下眼睛,伸手去拉車門,“我先回去了。謝謝你,傑森。”

然而傑森比她動作更快。他按住拉妮婭伸向車門的手,拉妮婭來不及收回,剛抬起眼睛,視線就撞進了藍得驚心動魄的眼瞳。

傑森俯下身,把拉妮婭完全壓在座位上,拉妮婭在他的陰影下忍不住想躲,很快被逼得倒在了座椅裡,她蹙了蹙眉,本能地想要瑟縮,卻因為車座位置太過狹窄而無法動彈,只能抬起下巴,僵硬地說:“我要回去。”

“我只問你一個問題,”傑森看起來還算冷靜,他低頭看著她,問,“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

“……”拉妮婭抿緊了唇。

意料之中的反應。傑森想。

他咬緊牙,扯起嘴角,堪堪遏制了亟待爆發的暴怒,表情卻顯得猙獰:“或者說,你確定你會離開吧?”

放在任何人身上,他這個問題都顯得莫名其妙。

在祭壇戰場,為了拿起大種姓之刃,拉妮婭把自己重新暴露在了宇宙的視線之中,在那之後,這個世界無時無刻不在黑暗中窺伺她,試圖讓失控的ai重新迴歸系統,如果拉妮婭不離開,等待她的就只有消亡。

換成任何人,他們至少都會先猜想拉妮婭會選擇的是離開,甚至換成拉妮婭之外的人,大多數人都會選擇離開。

——但唯獨傑森不相信拉妮婭會這麼選。

這個問題出口之前,他就猜得到拉妮婭的答案,但他還是想要聽她親口說一遍,看她到底敢不敢面對他說出那個答案。

面對他的注視,拉妮婭始終垂著眼睛。

她向傑森解釋,也像是在說服自己:“獨居生物不會給自己制定必須要遵循的規則,但隨著形成群落,他們會開始制定出規則,明確可以和不可以,於人類就是法律和道德底線,對你們來說是原則……一旦越線就會讓自己跌落進深淵。”

“不管承不承認,規則都可以保護大部分人,是現有條件下能夠得出的相對正確。”

她終於抬起眼睛,讓傑森清晰地看見了那雙眼睛裡讓他怒不可遏的平靜,既不恐懼死亡,也沒有對生的渴望。

那片破碎的平靜看著他,說:“而對這個宇宙來說的正確就是拉妮婭·凱亞不存在。”

至始至終這只是一個騙局,波及全人類的災難是表層,給出的選擇是表層,流放敵人的結局的表層,阿提拉·海文有沒有被打敗根本不重要,他也不是死於話多的反派,那些話語就他遞出最鋒利的一刀,而那一刀拉妮婭承受得毫無保留。

從對話一開始,她就已經輸掉了全部。

阿提拉·海文給出的根本不是選擇,而是兩種不同的毒.藥,而最讓傑森憤怒的是,他只能眼睜睜看著拉妮婭選擇一瓶毒.藥喝下,就像是在劇院的坐席上看著臺上的朱麗葉決然地喝下毒.藥。

“所以你就願意等死?”傑森反問,“對你來說正確就是你已經離職的公司制定的規章制度?沒人像你這麼愛崗敬業的,小紅。”

拉妮婭想要重新低下頭,但是傑森搶先一步捏住了她的下頜,迫使她抬起頭和他對視。

“但如果我沒有離開……”她思緒一片混亂,“如果我沒有……”

如果她沒有,如果沒有她,海文根本不應該出現在地球上,尼福爾海姆也不會毀滅,芬奇家族的墓地也不會被墓碑填滿,他們剛才看到災難都是不應該發生的,他們不是被他們的渴望殺死的,而是死於她的渴望。

她未出口的話語被一個吻堵在了唇舌間。

突如其來的吻讓拉妮婭微微睜大眼睛,一瞬間忘記了自己要說的話。

“如果沒有你,這個星球會更糟,”傑森說,“讓我告訴你你選擇了什麼,你選擇的是不復存在,你要斷開和你認識的所有人的聯絡,你建立過的感情會變成沉澱在每個人心裡的結石,你要再一次拋棄所有人,為了你的自以為是,而這一次是你做得最出色的一次,因為這次所有人都虧欠你——聽起來真是太棒了對不對?令人心動,我知道。”

她從唇上讀到了他所說的每個字,每個字都轟轟烈烈砸向大地,砸碎了碎裂的堅果殼和雞蛋碎片,把她的思緒拖拽進混亂的漩渦裡。

“但是……”拉妮婭說。

她頓了頓,試圖把剩下的詞語咽下去,傑森卻不給她這個機會,追問道:“但是什麼?”

“但是你不害怕死亡?你也不渴望離開?”他冷笑,“你甚至不承認你的自我,就因為這是某團不算存在的東西認為的正確?”

拉妮婭搖頭,一邊向後躲,霧氣籠罩了她的眼睛,眼尾泛起淡淡的緋紅,臉色卻越發蒼白,彷彿全部的血色都匯聚到了嫣紅的嘴唇上。

朦朧的霧氣凝聚成了水光,在眼眶裡打轉,她發出了一聲細弱的抽噎聲:“但是……如果我不理解呢?”

人與人的信任都建立在同理心之上,可從麥克到伊蒂絲,她從來沒有在意過他人身上發生的悲劇,她看了那麼多書籍和電影,努力試圖理解人類的情感,可她知道這只是自欺欺人,她並不能真正理解他人的悲傷和痛苦,她沒辦法帶入,也沒辦法感同身受,這不是學習就能學會的,是她與生俱來的缺陷。

阿提拉·海文只用一句話證實了他們沒有任何區別。

他們都是無法融入人群的孤獨者,是天生的殘次品,是沒有同理心的怪物。

小姑娘泫然欲泣地看著他,問:“即使這樣你也覺得可以不在乎嗎?”

傑森第一次在那雙眼睛裡看到那麼多的難過,層層疊疊,像是海潮,潮水淹沒了海灘,也淹沒了溺水者微弱的求救聲。

“即使這樣你也覺得我也有資格去渴望嗎?”她問。

“即使這樣你也想要選擇救我嗎?”

這不是留下和離開的選擇,這是渴望與死亡的戰爭,而在這場決定了她的命運的戰爭裡,她只是一個一無所有的旁觀者,沒有資格參與其中。

她像是從懸崖跌落的前一剎那抓住了安全繩,在空中搖搖欲墜,像是等待曙光那樣,等待有人願意救她,將她拉上懸崖。

許久之後,拉妮婭等到了傑森的回答。

“我不能選擇你。”傑森說。

他看著拉妮婭的眼睛:“能做出選擇的只有你自己,只有你才能選擇成為什麼樣的人。”

傑森拉起拉妮婭的手,另一只手蓋在她的手背上:“哪怕你是窮兇極惡的罪犯,願望也永遠是無罪的。你真的覺得自己不能去選擇屬於你的正確嗎?”

拉妮婭:“可我……”

她準備了很多推拒,然而傑森輕飄飄地打斷了她。

“你早就選擇過了,”他的眼神既溫柔又認真,“來吧,聖誕老人在這裡呢,告訴我你想要什麼?”

拉妮婭怔怔地看著他,淚水倏地從眼角簌簌滾落。

“我……”她的聲音像是被噎住一樣,愣了片刻才意識到自己在哭,抬手去擦,卻怎麼也擦不完,最終她放棄地放下手,帶著哭腔的嗓音在空氣裡發顫。

“我想要你,我想要留下,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我想要——”

數百億年前,一道訊號跨越了漫長的旅途,帶著一個新生靈魂的渴望,奔赴遙不可及的遠方,然而那不是拉妮婭的渴望,那不是她想要的自由,她知道她要為她的渴望放棄什麼,但她還是想要選擇留下。

它用一個女孩的身體重生,拉妮婭·凱亞在曙光裡睜開了眼睛,她磕磕絆絆向著前方奔跑,她成長,學習,戀愛,她用短暫的時間做完了很多人一生才能做完的事,她本來已經可以就這樣結束了,可她不滿足,她開始像人類一樣貪得無厭,她還想要更多的時間。

在旅程的終點,她終於找到了她的恐懼和渴望。

她知道這一刻這個世界仍然在等待,也會一直等待下去,盡其所能逼迫她去做“正確的事”,去毀滅自己的人格,重新成為無意識的系統。

但是哪怕沒有資格,哪怕她知道那會非常艱難,她也——她也——

“——我想要活下去!”

她的聲音大得像是想要告訴這個世界。

落日西沉,絢爛的晚霞在車窗上流淌,女孩緊緊抱住身上的年輕人,在他的懷裡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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