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馮斯和託尼·斯塔克原路返回了地鐵當中, 彷彿溫暖的風吹過面龐, 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 兩人仍是保持著最初的姿勢坐在地鐵線路當中，甚至寶石商的兜帽還歪歪斜斜地半扣在頭上。
那是被一個冒失的親吻所弄亂了的。
“這是什麼？愛麗絲夢遊仙境？”
託尼還有點沒緩過神來：“夢境的記憶暫留只能持續數分鍾, 也就是說我很快就會忘記剛剛發生的事？”
“那在另一個維度的空間裡，大多數人都會在離開的時候失去一部分的記憶，但是在魔術保護的作用下, 這種效果不會發生在你的身上。”
阿爾馮斯解釋道：“不過也有些人會一直都忘不掉這些場景，如今看來希瓦納博士就是其中之一。”
“好在我們解決了其中一起事件。”
託尼攤手：“不會再有更多的人產生這種什麼群體歇斯底里症候群了。”
金髮的寶石商點了點頭。
——古老的神秘啊，消亡吧。
看著身邊的那雙眼睛, 阿爾馮斯突然就想到, 過去的千百年當中都是如此，總有人會站出來推進著整個世界的腳步, 就像瓦特改良蒸汽機就像是特斯拉攫取了屬於雷電的權柄，就像是愛因斯坦的相對論, 就像是……
就像是, 眼前的這個人。
列車緩緩到站, 這是今夜的最後一趟地鐵, 等到抵達了終點站之後，哪怕不再使用認知干擾，都已經沒人注意到, 鋼鐵俠本人竟然擠在搖搖晃晃的地鐵當中，和所有人一起搭乘了一路。
原本細碎的雪花已經變得紛紛揚揚，地鐵當中發生的事現在看上去確實更像是一個夢。地面上積累了薄薄的一層雪花, 兩個人從地鐵站中走到地面上，就像從破碎的夢境回到了現實。
“接下來怎麼辦，lord？”
鋼鐵戰衣從身軀周遭褪去，重新攢聚在腕錶當中，那樣子看上去比魔法還魔法。託尼·斯塔克挑著眉毛轉頭看向身邊的煉金術師，對方抬起手，在他的周圍施加了一道保暖的魔咒。
“……別這麼叫我。”
阿爾馮斯說道：“在現代社會生活習慣了以後就會覺得這種魔術師的稱呼有點尷尬，尤其是從你嘴裡說出來。”
也不知道韋伯在一次一次被稱呼“lord·埃爾梅羅二世”的時候是什麼心情。
不過他也不太清楚接下來應該做什麼：“……佈置一下針對希瓦納的術式？這可是個體力活，大概需要花掉幾天的時間……既然知道影響對方的那堆東西屬於地獄的話，那麼殺死它們就不再是優先選擇了，打包送回給別西卜才是不會引起外交事故的方法。”
“我真的不知道人類和惡魔之間還存在著外交關係。”
託尼·斯塔克面無表情地評價道：“就像我去年的時候還不知道人類和北歐神之間存在外交關係一樣。”
雪花落在鼻樑上帶著幾分涼意，很快就因為皮膚的熱度而化作水珠，街上行人不多，沒有任何人注意到數分鍾之前，地面以下傳來的魔力波動。
“阿斯加德人上次來地球的時候好像還沒開始第二次工業革命。”
阿爾馮斯回憶著古一那邊的文獻記載：“最近確實有點頻繁，估計這種頻繁會一直持續到索爾即位以後了。”
“好吧lord，你總是對的。”
結果最終，佈置術式的工作被交給了神盾局留守的一些探員們進行。平安夜當天，並非所有人都在享受節日，作為國土戰略防御攻擊與後勤保障局的一員，這裡有很多人都是孑然一身，像是娜塔莎和克林特一樣全年無休。
美國隊長史蒂夫早就沒了親人，他的過去被埋藏在深海的冰層之下，而哪怕在商業領域呼風喚雨的託尼·斯塔克，同樣不具備闔家歡樂度過節日的權利。
“看來你已經有了想法？”
小鬍子商人挑著眼睛看阿爾馮斯，對方已經在給尼克·弗瑞發短信了：“這一次禁止你使用那種危險的魔術。”
阿爾馮斯老老實實地拍了拍自己的輪椅：“怎麼會，我的迴路已經不支援這種大型術式了。”
看到對方仍舊有些不相信的樣子，阿爾馮斯不知道從哪裡翻出幾枚琥珀：“喏，這次要用的是這個。”
託尼·斯塔克隨手撈起一顆對著亮光打量：“我還以為得是裡面有小蟲子的琥珀才是好品種，你的這些根本就是凝固嗯松樹脂嘛。”
“不同的寶石有不同的用法，這一次，正好是要空的琥珀才好。”
寶石商露出老神在在的笑容，眯起眼睛。
斯塔克工業分費城公司被臨時徵用的會議室裡，阿爾馮斯將小顆粒的琥珀分批交給眾人：“你們神盾局聖誕節不放假？”
“如果聖誕節惡魔會看在耶穌生日的份上不出來搗亂的話。”
其中一個人抬了抬自己的安全頭盔：“我們都聽說了您和cap在海上搗毀九頭蛇一個據點的故事，真是絕妙的手段，不是每個人都能見到樹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樹幹上長出來的。”
“分開大海的本事也一樣。”
另一個人說道：“您可能已經不記得我了，我當時就在飛機上，是跟隨cap的成員之一。”
“嘿，等等，那個老冰棒不是只負責佯攻的嗎！”
被忽略的“關鍵人物”發出不滿的申訴：“我才是那個和阿爾一起搗毀了九頭蛇基地的功臣！”
“難道你不是被抓進去……”
探員們小聲逼逼，結果被鋼鐵俠用鈔能力鎮壓：“聖誕節過後我就要取消賣給神盾局的物資了！”
“……”
阿爾馮斯有些無奈地注視著鬧作一團的幾人，感覺這群傢伙年齡加在一起不會超過十歲。金髮的寶石商在會議室的長桌上攤開一張費城的城市地圖，在地圖上用馬克筆劃下一個一個的小圈：“在這些地方埋下我剛剛給你們的琥珀，具體的深度尺寸我已經在旁邊標註上了，位置精度需要精確到半徑三米以內的範圍，深度用地心距來換算，抱歉，過節的時候還要讓你們趕工。”
“我們節假日補貼挺豐厚的，阿爾馮斯先生。”
其中一人抬起頭來用手機拍了一張地圖：“提前祝您聖誕節快樂。”
等到眾人都魚貫而出之後，託尼·斯塔克看著那張被標記得滿滿當當的地圖，頗有些心情複雜的感嘆：“我倒是有點理解那個希瓦納博士的偏執了。”
“……什麼意思？”
阿爾馮斯在經歷了量子力學的磋磨之後，對於他們這群拿過phd的傢伙口中的“理解”頗有一種外行人根本看不懂的敬意：“你看過他的論文？所以在學術上你們有些意見很統一？”
“那家夥能跟我有什麼地方統一？！”
結果是託尼根本就沒看上希瓦納博士的研究：“天哪阿爾，你該不會覺得我上次見他的時候敷衍的那些話是認真的把——咳，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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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想到了當初最後那一句表白，雖然當時是隨口一說但是現在的心境又有些不同：“我也不是全部都在說胡話，咳，該死的……”
他有些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結果半天都想不出什麼更好的描述來，天哪面對阿爾的時候絕對需要一個文學方面的新的phd……被那雙湖綠色的眼睛平靜而溫和地注視著，最終，託尼·斯塔克放棄了對於希瓦納博士話題的咬文嚼字，有些自暴自棄地說道：
“——好吧，阿爾，是魔力。假如有一天你被告知，這個世界上有一種神奇的力量，你見識過它有多麼的威力磅礴銳不可當，而你也有足夠的自信，確信自己的才學絕對足矣支撐自己好好掌握和運用這種力量，但是在這樣的時刻，有一個人告訴你，你沒有這個資格。”
阿爾馮斯一愣，魔術師本身都是千萬人中挑選其一的異類，每個魔術師都是一座孤島，他早就已經習慣了時鐘塔每個學生都有不同，各自代表自身家系的這種生活，而託尼·斯塔克的說法像是新的角度一般切入，讓他想起了自己認識的另一個人。
而那個人，碰巧託尼·斯塔克也有一面之緣。
名為韋伯·埃爾梅羅·維爾維特的青年教師同樣是一位知曉神秘世界之浩渺和自身步伐之遲滯的人。
他們有所共通，卻又截然不同。
“你沒有這個資格——可是，明明你已經看到了那扇大門曾經開啟過。”
託尼的食指尖敲打著桌面，他正在斟酌到底怎樣去向面前早就習慣了魔術、身在魔術名門家系的青年來闡述這樣的一種感受，卻突然想到，對方在一開始，毫不猶豫地就想要消除掉自己的記憶。
那個時候，阿爾馮斯幾乎是在發覺神秘洩露的一瞬間，就條件反射一般地關上了店門。
對方的做法沒錯，足夠高瞻遠矚，卻讓他如今回想覺得格外喉嚨酸澀。
“……阿爾，你是不是，曾經擔心過我變成希瓦納現在的樣子？”
半響，小鬍子商人迎著對方的目光，輕輕問道。
“你還記得克勞利的報告書嗎？”
阿爾馮斯沒有直接回答：“那裡面寫的，和如今的賽迪斯·希瓦納幾乎沒有區別。見識到神秘世界的廣袤，想要透過各種各樣的手段攫取力量，最終墮入黑暗的深淵裡，那深淵又碰巧來自地獄。只要把報告書當中的託尼·斯塔克換成賽迪斯·希瓦納，那就是地獄裡新的一例成功案例。”
暖棕色的眼睛裡滾動著複雜的情緒。
阿爾馮斯沒有說錯，他自己確實是那一類追逐著知識的角色，曾經花花公子的人設或許是他一段時間內確認自己已經站上巔峰時的消遣和紓解，但一旦發現自己還站在山腳下有另一座亟待攀登的高峰，自己就勢必會迫不及待地整裝待發。
——然後，登山的路上寫著“此路不通”。
在這種情況下，他真的很難去遏制住自己想要抄小道的衝動。或者說，哪怕是現在所產生的焦慮，一定程度上，都是這種趨勢的表徵。
眾所周知，寶石商阿爾馮斯·巴瑟梅羅·愛德菲爾特從來都算無遺策。
“然後，你也是因為覺得我本人會有可能成為這樣的威脅，所以在獲悉了清除我的記憶已經不可能之後，才開始頻繁地出現在我身邊，讓我瞭解到別說大路走不通，小路也一樣？才讓我看到賽迪斯·希瓦納的下場——這是敲山震虎，對不對？否則的話，按照你的習慣，肯定會自己一個人去解決這樣的問題，畢竟只是去山洞裡見見那個糟老頭子，讓神盾局的打雜探員幫你埋好陷阱，這種事情有什麼困難的！”
託尼·斯塔克說到最後，尾音都變了調子，他一步一步走近阿爾馮斯，居高臨下地俯視，眼眶當中都帶著不正常的紅色。
這不對勁，阿爾馮斯有些頭痛地想，沒想到七原罪竟然還有精神干擾的殘留……他應該在斯塔克的身上多留一道防禦術式的，沒有魔力的普通人類受到這種干擾也不知道會不會留後遺症……
正當他思考的時候，託尼·斯塔克已經拎著阿爾馮斯的衣領將對方從輪椅上半提了起來，兩個人的距離近到呼吸都能直接撲打在對方的面頰上，如果換個環境換個表情，這絕對是一個十分曖昧的距離，可如今，阿爾馮斯看著那張表情五味雜陳的臉，感覺有點頭皮發麻。
倒不是害怕……七原罪只能撬動一個人心底當中的負面情緒，但是總不啻會無中生有，如果託尼·斯塔克骨子裡沒想過要弄死他自己的話，七原罪也做不到這點。託尼·斯塔克咬牙切齒地和阿爾馮斯面對著面，這樣的魅惑術倒是不難解除，但是他更想用溫和一些的手法……
然後，咣噹一聲巨響，知名英雄鋼鐵俠被一個飛踹砸在了牆上，迅速攀附在身上的鋼鐵戰衣裹住了接觸牆面的那一半身體，讓他最終還是得以緩衝，不至於因為衝擊而腦震盪。
對方的力氣甚至大得在牆壁上留下了一個畫風非常漫畫的淺坑。
金色大捲髮的少女怒目而視：“混蛋！你剛剛想對我哥幹什麼！！”
阿爾馮斯：“……”
託尼·斯塔克頭暈腦脹地從地上爬起來，全世界最聰明的大腦慢騰騰的反應了半天，認出來對方是阿爾馮斯的妹妹，又想起了自己剛剛幹了些什麼：“…………”
露維婭還站在原地，雙手抱臂抬著下巴，等待對方的答覆。
她可是過來催促向來不著家哥哥回家過聖誕節的！還懸賞十萬美金威逼利誘地找倫敦聖殿的法師們要到了阿爾馮斯的座標，結果一經傳送過來就看到這個混蛋在對著她哥哥上下其手！
露維婭簡直出離憤怒：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堆緋聞！你想對我哥幹什麼，你放開他！
作者有話要說： 露維婭瑟琳塔:(╯‵□′)╯︵┻━┻
託尼:噢臥槽
阿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