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克拉克！”灰頭土臉一臉狼狽的女人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超人, 無神的雙眼陡然一亮。她立刻撲進超人的懷裡，有些激動地留下了眼淚, “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們的，我就知道！這麼多天了……我都不知道在這個黑暗的箱子裡呆了多少天, 但是，為了我們的孩子，為了你，我告訴自己要堅持……現在，我終於見到了你……”
克拉克呆愣地被露易絲緊緊摟著，他能感覺到她肚子裡的小生命，強壯而有力。他能感覺到她的臂膀, 纖細脆弱而堅強。他能感覺到她的淚水, 炙熱如太陽，幾乎灼傷了他的胸膛……
露易絲……還活著？他的孩子……還活著？她們……還活著！不，他明明……不，她們明明都死了, 都死了！他還記得那屬於露易絲溫熱的血液染滿了他的雙手, 他還記得她們死在了他的面前，他還記得在她們心跳停止後，變成廢墟的大都會……
他還記得……他親手殺死了她們……
如果她們還沒有死，那之後死在他手上的原子隊長呢？死在他手上的人類士兵呢？他們算什麼？
不……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露易絲和孩子已經死了，她們早就死了，這只是厄里斯的幻覺，她在耍他！！！
超人猛地推開了露易絲, 他看著她那張原本讓他心疼無比沾滿淚痕的臉，表情是前所未有的猙獰和暴虐。
“啊……克拉克，你捏痛我了，你怎麼了？”露易絲吃痛地叫了一聲，不解地看著超人，但他臉上的表情是多麼的面生，她發現，自己從來都不認識這個超人，這個克拉克。
“閉嘴，你這賤人，你怎麼敢……怎麼敢用她的樣子，面對我！！！”超人憤怒地咆哮著，“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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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克拉克……你在說什麼啊，你小子真的嚇到我了，好了，別……別開玩笑了……”露易絲僵硬地勾起了嘴角，她嘗試著掙脫，但是根本沒有用處，超人抓得太緊太用力，“夠了，克拉克·肯特，你這樣會嚇到孩子的！”
提到自己的孩子，超人眼中的怒火更甚，他直接一用力，將露易絲甩到地上：“你還有臉跟我提孩子？！你以為這樣就能擊垮我，讓我不忍心對你下手嗎？不可能！”
“……不……克拉克……你別嚇我，你到底怎麼了，你到底在說什麼？！”露易絲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驚恐之色，她不顧被擦破皮的手臂，匆忙地後退幾步，還本能地看向了一邊的蝙蝠俠幾人。
似乎被那絕望痛苦的眼神所觸動，因不確定露易絲是否為幻覺而一直保持觀望狀態的蝙蝠俠終於有所行動，他上前一步，攔下了超人。
“等等，超人，別衝動，現在我們誰也不知道厄里斯在哪，這個露易絲也許是真的露易絲，之前那個是你的幻覺，也許這個露易絲是假的，一個不存在的幻象，或者她就是厄里斯假扮的，這誰也說不準。所以在確認到底是誰之前，你應該冷靜一下，以免做出讓你日後後悔的事情。”
他一邊說著，一邊示意蝙蝠女斯蒂芬妮將露易絲扶起來。
“後悔的事？還有什麼後悔的事？那蝙蝠俠你能否告訴我——無論她是誰——她為何會出現在你的鉛房裡？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情？！”超人推開了蝙蝠俠伸向他的手。
“我不知情，克拉克，我對天發誓。”蝙蝠俠一臉嚴肅道，拿下了自己臉上的頭罩，露出了布魯斯·韋恩的面容，“你必須相信我。”
克拉克看著他，漸漸冷靜下來。他做了個深呼吸，握緊了拳：“我很想相信你，布魯斯……”
布魯斯似乎松了一口氣，他轉過身，面對著露易絲：“很抱歉，肯特夫人，因為某些複雜的原因，你必須……克拉克！”
布魯斯沒想到，在他轉過身背對他的一剎那，克拉克竟然直接舉起了他！他在下一秒就意識到對方想要幹什麼，然而還沒等他有所反應，超人直接抬起膝蓋，折斷了他的脊柱！
“我的天……”夜翼驚呼一聲，立刻衝上前，得到的卻是超人掃視一圈的熱視線。
一直在旁靜候的李恩上前一步，拿出了自己的槍，指向了斯蒂芬妮，讓斯蒂芬妮遠離露易絲：“你最好和你的同夥呆在一塊，女人。”
“但事實上，我已經無法相信你了。”超人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布魯斯，一腳踩上他的背，讓企圖站起來的布魯斯重新回到了地上，“呆在地上，別掙扎了，你打不過我，而我也不想再被你誤導，或者聽你的指揮，現實已經證明了你是錯的！我不會再讓你阻止我！”
“這個女人，一定只是一個幻覺！布魯斯，你還記得厄里斯利用我，將那段影片傳播給全世界嗎？雖然我已經禁止那些影片傳播了，但是，我還記得，我死都不會忘記，那段影片上，鮮血淋漓的，不是其他人，正是露易絲！我的妻子！我一生的摯愛！幻覺能欺騙電子設備記錄嗎？！不可能！”
提到那一段傷心事，超人氣得渾身直哆嗦。
“愚蠢！你難道忘了厄里斯手上還有白皇后嗎！她有一個人工智慧，她能更改網路上任何資料，包括修改影片也不在話下！”
“夠了，你只是被這個可憐巴巴的幻覺欺騙了！你比任何人都懂那個女人幻覺的真實性！就像你當初被她欺騙，將那個‘托馬斯·韋恩’當成你真正的父親！你還嫌被她欺騙和傷害的不夠嗎！我比你更瞭解露易絲，我知道她是假的，她一定是假的！”
“好啊！克拉克·肯特！如果你覺得我是假的，那麼就殺了我，證明看看啊！”站在一旁忍無可忍的露易絲終於爆發，她衝到超人面前，猛地將他推開，小心翼翼地扶起了布魯斯，“看看你到底做了什麼！你這瘋子！你認為我是假的，那就針對我好了，但是蝙蝠俠可是一直站在你身邊和你並肩作戰的朋友啊，偉大的超人！”
誰知，早已喪失理智的超人這次非但沒有露出任何自責的表情，反而直接衝到露易絲面前……
“不！！！”布魯斯想推開露易絲，以免超人犯下大錯，然而已經變成殘疾的他終究慢了一步。
溫熱的血液噴上了他的臉頰，布魯斯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曾經的好友，最佳搭檔，世界道德和良心的楷模，用他那無堅不摧的手，直接貫穿了露易絲的小腹！
露易絲瞪大了眼，她僵硬地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小腹，疼痛已經無法喚回她的意識。前一秒，她還能感覺到自己肚子裡有另外一個生命，但是下一秒，她再也感覺不到了，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而這個殘忍的始作俑者，還是孩子的父親……
“你別以為我不敢殺你，厄里斯，這，是為了我那還未出生的孩子。”超人一臉殺氣地盯著露易絲的臉，“瞧瞧你的表情，絕望嗎？是的，我的露易絲也很絕望，因為你！你頂著她的臉就是對她的褻瀆！！！她身上的痛苦，我會讓你加倍奉還！”
超人說著，在所有人驚懼的目光注視下，徒手扯斷了露易絲的四肢，扭斷了她的脖子！
就連一直替超人攔下其他人的李恩，看到這一幕，也不得不心下一哆嗦。
超人喘著粗氣，站起來，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突然捂著臉，又哭又笑。
露易絲，看到了嗎，他為你報仇了，為你報仇了！現在，還剩下這個腐朽的世界，他會為你將這個世界變得更加美好，這都是為了你，為了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尖銳的笑聲突然響徹整個蝙蝠洞，超人猛地一頓，恐慌地看向聲源，就像是看到了什麼魔鬼——只剩下腦袋和軀體的“鋼骨”突然發出了女人癲狂的大笑聲，讓所有人為之一震，一股涼意在心底漫延，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地上的露易絲。
他們都知道這個笑聲代表什麼。
“哦，天吶，真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佔據著鋼骨身體的白皇后發出了極其人性化的笑聲，而那聲音，竟然和厄里斯一模一樣。
“不……不……你……”超人難以置信地後退一步，撞上了那鉛製房間。
“‘如果超人黑化，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情？’這個命題真是棒極了！超人，我真沒想到你會做到這一步，哈哈哈哈哈哈！你逃避自己的責任，你推卸一切你不想也不敢承擔的過錯，你不敢相信如果露易絲真的沒有死會怎樣，如果露易絲沒有死，那麼那些無辜死在你手上的冤魂就會壓得你喘不過氣。”
“你不敢承擔，你害怕承擔，你逃避，像個懦弱的膽小鬼。”
“來，讓我採訪一下，請問超人，在你決定殺死這個女人的那一刻，你有沒有想過，反正所有人認為露易絲死了，乾脆你就直接殺了她吧，管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只要你殺了她，你就不用承擔哪些讓你喘不過氣的自責和罪孽？”
“不，你閉嘴！我沒有！這只是你的一個局，你說謊！”超人不顧一切地反駁著，他彷彿為了確定什麼，再次看了地上的屍體一眼，然後立刻轉移了視線——
地上那個屍體，依舊是露易絲的屍體，她沒有變成其他人，變成厄里斯的樣子！
“呵……哈哈哈，我懂了，厄里斯絕對死了，你只是白皇后假扮的，為了折磨我，為了打敗我，對嗎？！告訴你，鋼鐵之軀沒有那麼輕易被摧毀！”
“看看，如此醜陋的面容，人類的劣根性在你這外星人身上一覽無遺。這就是我說的，循規蹈矩的人類在秩序下到底做對了什麼好事？沒有，一件都沒有，反倒孕育出他們的卑劣。而被人類養大的外星人同樣如此，地球，就是一個罪惡的源泉……”
“夠了，閉嘴！！！”超人忍無可忍，直接衝到白皇后面前，一拳又一拳打爛了他的腦袋，“閉嘴閉嘴閉嘴閉嘴！”
直到沒有東西可砸，超人才滿頭大汗滿眼紅絲地停了下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副崩潰邊緣的神情，看著依舊沒有如他期待那樣“解除幻覺”的露易絲，喃喃自語：“不……你擅長幻覺，這一切全部都是幻覺，都是幻覺……我該如何從幻覺中清醒……我該如何清醒……”
超人呆滯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最終停留在布魯斯臉上。布魯斯從他那機械的雙眼裡看到了她的絕望與意圖，臉色一變：“不，克拉克，清醒一點！你得面對現實！”
“不！！！這不是現實！！！你是幻覺，這一切只是幻覺！只是幻覺！只要我摧毀它，摧毀一切！我就能甦醒！”超人大吼一聲，直飛沖天，到達外太空後，又迅速折返。
他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毀滅，毀滅一切，毀滅所有幻境。
他劈開了地殼，一直往下，穿越了地核，穿越了地心，又從另一邊而出，橫貫了整個地球，將地球劈成了兩半！
太空中沒有聲音，精疲力盡的超人只看到地球轟然爆炸，無數隕石將他擊飛向太陽。他昏迷了，但太能的能量又讓他從受傷和昏迷中甦醒。
因為地球的爆炸，半個銀河系受到波及。
他呆呆地看著狼藉的宇宙，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他甚至忘記了時間，而他面前如同噩夢般的場景依然沒有消失。
直到掌管其他星系的綠燈俠受守護者之命，趕到2814扇區，看到眼前的災難時，面對眾多綠燈俠，超人抱住了自己的腦袋，如同一個脆弱無助的嬰兒般，蜷縮起來，不斷地自言自語——
“不是幻覺，這些都不是幻覺，我到底幹了什麼，我到底幹了什麼，我到底幹了什麼……不……也許這還是幻覺……我如何確定這是不是幻覺……我如何確定……不……這不是我的錯，不是……這是幻覺……這不是幻覺……我到底幹了什麼……我到底幹了什麼……”
‘是啊，你到底幹了什麼……’
一個聲音突然在他耳旁響起。
超人猛地抬起頭，驚愕而呆滯地看向對方，他的臉上，還帶著還未散去的痛苦絕望與崩潰。
他看到了一個酒紅發的女人，帶著戲謔而又深不見底的目光，如同魔鬼一般邪魅地笑著。她穿著一身在瘋人院才能看到的白色拘束服，雙手被拘束服緊緊地綁在身旁，動彈不得。她的臉色出奇了蒼白，嘴角還帶著青紫，坐在他的對面。
而他的雙手手肘撐在兩人中間的桌子上，保持著抱頭的姿勢。桌子上，還擺著一個象棋棋盤，棋盤旁是幾個白色和黑色的棋子，以及類似於口枷和眼罩的東西。
“哦，你終於回過神了嗎？正好，能否幫我移動一下皇后？c-h-e-c-k-m-a-t-e，checkmate，將軍。”
見他望過來，女人嘴角邪惡的笑容又加深了幾分。
厄里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