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和布雷斯每人要掙夠一百分，否則就有可能失去下學期魁地奇隊的入選資格——梅林，你怎麼還吃得下！”
“希爾凡，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聖誕假期的最後一個晚上，霍格沃茨的禮堂的長桌邊重新坐滿學生。
除了黑魔法防禦術教授，所有人都出現在禮堂裡——正在跟dad賭氣的小斯內普先生也包括在內。
在此之前，德拉科已經沐浴更衣過，被風吹成一團糟的頭髮也一絲不苟地梳回他近年偏愛的大油頭。
這會他正不敢置信的盯著身邊的照常用餐的黑髮男孩。
身邊過於執著的視線讓希爾覺得有點不舒服，不過他還是堅持把叉子上的h蘑菇送進嘴裡。
口中的食物全部嚥下，他才用餘光瞥了一眼德拉科：“我聽見了。”
“真的？”德拉科對此表示懷疑，“那你複述一遍。”
黑髮男孩手握叉子跟他互瞪了一會，不幸敗下陣來，只好暫時把他的晚餐放在一邊。
希爾面無表情地盯著對面的一盤炸鱈魚，用沒什麼起伏的平靜聲調飛快地一口氣說道：
“……你們下車之後出了點意外回來晚了被咱們院長逮到然後你不得不在這學期剩下的時間裡掙滿一百分否則下學期就不能打魁地奇——”
“最妙的是你還有個處境和你完全相同的競爭對手布雷斯……現在我可以吃飯了嗎，少爺？”
見他一口氣說出了這麼長的句子，周圍的其他學生紛紛鼓起掌來。
有幾個三年級的還得意洋洋地告訴和他們隔著一條過道的拉文克勞：“那是我們院長的兒子——自小受教授薰陶，顯而易見——他連說話都盡得真傳，是不是？”
希爾向鼓掌的人們禮貌致意，而德拉科依然不滿意。
“勉強可以給你個a。”他一邊嚼著牛肉塊，一邊挑剔道，“不過，教父什麼時候變成‘咱們院長’了？”
“就在你們回來之前。”希爾聞言轉頭看了他一眼，又飛快地轉回來，“我們大吵了一架——”
“在他準備好坦白之前，我拒絕承認他的家長身份。”
“嘖。”德拉科興趣缺缺地敷衍道，“祝你一切順利——你非要這樣說一句話甩一次頭嗎！？”
黑髮男孩再次飛快地看了他一眼，他遲疑了一下解釋道：“說話的時候至少看一眼對方——這是我禮貌的體現。”
“當然，如果你覺得不合適，我不看你就是了。”
說完這句話後，他果真沒有再往右手邊看哪怕一眼。
“那你就不能多看兩眼，或者看著我把話說完？”德拉科氣得不輕，搞得好像他長得多不堪入目似的——
他覺得他英俊的外貌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抱歉德拉科，我不能。”黑髮男孩端詳著面前的空氣，嚴肅地說道。
“要怪只能怪你坐在我右手邊，而那位暫時失去家長資格的教授先生就坐在你那個方向——我現在不太想看到他。”
“……好吧，你可以拿到一個e。”
儘管覺得幼稚，德拉科心裡還是舒坦不少。
——這還是希爾頭一回在他抱怨教父的時候站在他這邊，他已經很滿足了。
但是希爾又不滿意了：“‘一個e’？我這麼優秀你就給我e？”
沒人理他——德拉科似乎已經打定主意專心用餐、不說話了。
“等著吧，待會就讓你見識一下我o+的水平——”黑髮男孩對著面前的空氣嘟囔道。
德拉科本以為他只是放放狠話，沒想到他真的幹了件大事。
他們回到公共休息室之後，希爾沒有拐回自己的寢室，而是理直氣壯地跟著德拉科走進房門。
小少爺雖然莫名其妙，但也沒有當著其他人的面把他關在外面——他們之間，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德拉科關上房門，等著聽解釋。
然而他回頭時，房間裡已經沒有另一個人的身影。
希爾借了德拉科的房間掩人耳目，然後幻影移行來到魔藥辦公室的藥櫃邊——
他看過dad的值班表，今晚輪到他巡邏，而斯內普先生有在巡邏之前洗漱完的習慣……正好方便他來拿點東西。
套間的浴室裡傳來“嘩嘩”水聲，希爾心裡踏實了一點，動作儘量輕地開啟櫃門，取出裝著透明藥水的另一只小瓶放進衣袋。
到手了——
“啪。”隨著一聲輕響，男孩消失在原地。
浴室裡的水聲還在繼續，希爾幾乎沒有留下什麼痕跡，辦公室裡基本看不出有人來過。
“不要留下證據”這一條，他已經牢記於心。
……
“……所以你是去偷了教父的藥櫃？”
德拉科低頭看著手裡的藥水，開始思考現在把人扭送到魔藥辦公室去，教父會給他加多少分。
“我覺得應該不算‘偷’？”黑髮男孩翹著腿斜靠在沙發上，眼角眉梢盡是得意。
他打了個哈欠，徹底躺倒下來：“畢竟試驗配方我也有份——”
“你要是敢向某位教授先生揭發我，我保證，這學期接下來的每一天，我都會跟你和布雷斯搶加分。”
小少爺眉頭一跳，不動聲色地收起了打小報告的念頭。
本來這學期還剩五個月，如果只有他一個人，一百分的加分根本不算什麼……但是斯內普偏偏安排了布雷斯和他競爭，有限的分數一下子就變得緊張起來。
要是再來一個添亂的希爾凡，下學期他就真的別想進校隊了。
不能大義滅親，他只好把注意力轉到手裡的藥水上：“喝了你這個託夢藥水，真的就能看到其他人的夢？”
“……是‘通夢藥水’。”希爾黑了臉。
他覺得對方一定是在報復他老是記錯掃帚型號的事。
“沒錯，這就是報復。”
德拉科假笑了一下：“讓我們來看看你的進步吧，希爾凡·斯內普先生——”
“告訴我，光輪——什麼來著？”
“2001！2001行了吧？”黑髮男孩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不許你亂改我傑作的名字。”
呵，他說什麼來著？
馬爾福總能如願以償。
小少爺在心裡讚美了一下自己的智計，然後在對方隱蔽的期待目光下把話題引回到藥水上——
“你自己試過……教父的夢怎麼樣？”
“呃……”希爾想起那天晚上的噩夢，至今心有餘悸，“非常壯觀。”
“不過如果你想嘗試的話，我建議你最好找個呃……經歷不那麼豐富的目標。”他誠懇地提醒道。
德拉科點點頭表示明白，把水晶瓶拿在手裡把玩。
他坐在沙發靠背上，一會突發奇想地把手裡的瓶子舉高靠近吊燈，一會又手酸地放下。
距離宵禁還有一小會，希爾已經隨手摸了本書翻開，用漂浮咒浮在在腦袋上方閱讀起來。
“你這樣下去遲早會戴上比波特那副還蠢的眼鏡。”小少爺不滿地用腳踢了踢他的小腿，“如果我想看誰的夢……一定要是頭髮？”
躺著的男孩抬起腳在空中胡亂蹬了幾下作為反擊——一下也沒踢中就是了。
他的腦袋被空中的書遮得嚴嚴實實，德拉科聽見書下面傳來他不耐煩的聲音：“當然不是——這玩意跟複方湯劑的條件一樣。”
“‘複方湯劑’？”德拉科也有點失去耐心，“拜託，斯內普先生，並不是每個人都像你和你父親那樣習慣用魔藥交流。”
希爾覺得這話有點道理，於是拽下書盤腿坐了起來。
他一邊用羽毛筆在書的邊角做批註，一邊耐心地解釋道：“簡而言之，複方湯劑是一種讓你呈現出另外某個人外貌的魔藥……”
“同樣用到非洲樹蛇牙，並且同樣需要那個人身體的一部分——不需要很多，半截頭髮或者一小片指甲什麼的就夠了。”
注意到德拉科的神情，希爾又皺著眉毛補充道：“來自目標巫師的材料多少並不會影響藥效——”
“就算你泡一整條胳膊進去，效果也不會比只放頭髮好哪怕一點點。”
“你的比喻還可以再粗魯一點。”德拉科撇了撇嘴，開始分析他認識的人裡面，誰的夢境可能比較有趣。
德拉科房間裡的小座鐘開始敲十點的鐘聲——宵禁到了。
“這本書借我看幾天——晚安。”希爾不緊不慢地拉開門，轉身朝他晃了晃手裡的硬皮書，接著穿過走廊回到他自己的宿舍。
德拉科“嗯”了一聲，保持舉著藥水的姿態目送他出門，然後在房門關上的一剎那跳下沙發背，轉到正面蹲下，一寸一寸地檢查表面是否有男孩掉落的頭髮——
偷窺淑女的夢境不是紳士該有的行為，布雷斯的夢很有可能出現一些不可描述的場景，至於克拉布和高爾的夢……不用藉助藥水，德拉科也能猜到裡面都有哪些食物。
怎麼想都是希爾的夢比較有意思。
可惜男孩的頭髮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健康，就連地毯上都沒有發現黑色的髮絲。
小少爺在地上趴了一會，快要放棄之際不經意地一抬頭，發現沙發軟墊的縫隙間被人塞了一張匆匆對摺過的小紙條——
“如果擔心冒犯其他人，用我的頭髮好了。——s·斯內普。”
——他什麼時候幹的？
德拉科捏著包在紙條裡的那根黑髮，把紙條的內容又讀了一遍，心裡湧上一點異樣的情緒。
“少自以為是了。”
他嘟囔了一句，把紙條夾進筆記本裡收好，然後拔開瓶塞準備加入頭髮。
捏起那根頭髮的時候，他腦袋裡突然竄亮了一朵小火花——
懶惰的希爾凡什麼時候對他這麼上心了？
不僅特意偷來藥水還提供了頭髮……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儘管希爾從頭到尾沒有一句慫恿，但德拉科還是覺得，他一直在有意無意地引導自己喝下藥水。
有問題。
馬爾福小少爺警覺地眯起眼睛，仔細端詳手上的頭髮和藥水。
不論是魔藥大師還是學徒，都不可能拿自己的作品惡作劇，所以問題肯定出在頭髮上。
大約四英寸半，微微捲曲，黑色……完全符合男孩頭髮的特徵。
德拉科又讀了遍紙條，看到最後那個落款時心臟猛地提起——
波浪幅度很小，“s”的尾巴沒有像平時那樣上揚，而是簡單地向下拖長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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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爾凡的簽名中，“s”一向寫得相對飽滿，而這裡的“s”，明顯是模仿教父的風格。
他也曾是希爾（偽造的）禁書區批准條的受益者，對於這樣的簽名風格多多少少有點印象。
想明白之後，德拉科一陣後背發涼，他立刻把那根頭髮丟進垃圾桶，然後對著垃圾桶一連念了三個“清理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