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前一週的星期天，倫敦下了雪。
早上七點，斯內普宅二樓的窗簾“唰”的一聲準時拉開。
不算刺眼的亮光照進希爾的臥室，黑髮男孩不舒服地扭動幾下，最後把頭埋進被子裡。
“起來，有你的信。”斯內普黑著臉推開兒子的房門，他的肩膀上蹲著一隻精神抖擻的金雕，“這只死鳥一定要你自己拿——”
“我快被它煩死了。”
金雕的左腿上戴著印有馬爾福家家徽的指環，靠近男孩床鋪的時候，它下意識地抖了抖，然後視死如歸地抬起了右爪——
那裡綁著一封信件。
“早上好dad……還有伊戈爾先生？”希爾揉了揉眼睛，不情願地爬起來。
他拆開信封時，斯內普迅速開啟窗戶，動作粗魯地一把抓起伊戈爾先生丟了出去。
金雕憤怒地盤旋了一圈，俯衝下來撲向他，但是黑髮男人眼疾手快地關上了窗戶。
伊戈爾先生一頭撞上在玻璃上，暈乎乎地掉頭離開了。
“五分鐘之內穿好衣服下樓，否則你將錯過今天的早餐。”
斯內普滿意地走出了房間，他袍角帶起的冷風讓希爾很想重新鑽回被窩裡。
黑髮男孩嘟囔著套上毛衣和厚褲子，光著腳踩上拖鞋，一邊讀那封沒看完的信一邊下樓梯。
給他寫信的人似乎充滿了怨念——
儘管德拉科掩飾得很好，希爾還是從他的遣詞造句裡發現了端倪。
小少爺回家之後發現父母自相矛盾地一邊鄙視麻瓜，一邊瘋狂地沉迷於蒐集麻瓜奢侈品——
“父親在馬場邊上開闢了一個車庫，用來停放他那些造型炫酷的麻瓜跑車……更令人氣憤的是，他竟然以此為由拒絕給我買掃帚！”
“——我的！光輪！兩千！零一！”
“我真的不明白，那些麻瓜跑車有什麼好玩的——你知道，法律禁止巫師用魔法改裝麻瓜物品，所以它們甚至不能飛！”
“媽媽似乎還不知道這件事情——我覺得我還可以放手一搏，如果談判破裂，我就只好跟媽媽談一談……”
隨後他又寫了一些其他事，比如說他們一起養的馬兒們——
“nothing長成了一頭帥氣的公馬，不過他好像沒有以前那麼懂事，他差點踢了我……你養出來的好小夥。”
“貝洛娜倒是溫順了很多，但我還是喜歡她以前的火爆脾氣，我覺得她可能被nothing欺負了……你養出來的好小夥，嗯哈？”
又或者他們的朋友們——
“不知道為什麼，潘西和布雷斯不約而同地寫信來，問我給你準備了什麼聖誕禮物……”
“我實在搞不懂，他們如果拿不準主意，為什麼不直接問你呢？”
“我當然沒有告訴他們，免得他們投機取巧照搬我……”
“當然啦，我的禮物是不可複製的。”
希爾看著那一行行工整的斜體字，腦子裡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小少爺得意洋洋的笑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讀著信，不小心踩空了最後一級臺階，整個人就要撲倒在地板上——
客廳裡的斯內普正用切藥材的手法切著自己的培根卷，注意到男孩的危機，他立刻提起一邊嘴角，準備給他一個嘲笑。
“啪。”
臉即將貼上地面之際，希爾本能地發動了秘技之幻影移行，結果臉朝下地趴在了餐桌上。
“意外，這是意外……”
“……”斯內普反應迅速地把快要跌落的碗碟全都漂浮到空中，然後黑著臉把男孩從桌上撣了下去。
“我告訴過你很多次，下樓的時候不要做別的事情。”
希爾訥訥地保證不會有下一次，但是斯內普對此表示懷疑。
吃完飯後，他們穿上厚厚的外套和靴子走出家門。
希爾脖子上依然圍著他那條曾經屬於布雷斯的圍巾。
斯內普盯著那上面的粉色刺繡看了半天，覺得實在難以忽略，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回去換一條。”
“這可是戰利品……有什麼問題嗎？”希爾莫名其妙地低頭扒拉兩下，覺得既舒適又暖和，完全不理解dad對它的嫌棄。
“而且我們都快走到地鐵站了哎……”
斯內普只好默默別過臉：“騷氣。”
想了想又補上一句：“在學校不許戴。”
希爾點點頭。
在學校裡萬一被送圍巾給布雷斯的女生看見了怎麼辦……他有數的。
今天完全就是出門前隨手拿了一條而已。
他們的目的地是魔法部。
希爾的阿尼瑪格斯狀態穩定下來後，麥格教授就不斷地告訴斯內普，一個非法的阿尼瑪格斯可能遇到哪些麻煩……
魔藥教授不堪其擾，決定帶希爾去魔法部登記注冊一下。
儘管他覺得希爾的阿尼瑪格斯曝光之後，才會真的帶來麻煩——
他說不定會被蟄伏的狂熱食死徒綁走，當作黑魔王的轉世供奉起來……嗤。
斯內普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他連忙輕咳了一聲作為掩飾。
他們在路邊一個不起眼的電話亭前停了下來，斯內普拉開門把希爾往裡面推，自己也跟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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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爾注意到他在號碼盤上按了一串數字——
“6……2……4……4……2……這是密碼？”
“差不多。”斯內普俯視他一眼，沒有解釋。
“歡迎光臨……”他們前方突然傳來一個冷冰冰的提示音，“請說明姓名和職業。”
“西弗勒斯·斯內普，教授，另一人是希爾凡·斯內普，學生。”斯內普對著空氣說道，“我們來登記阿尼瑪格斯。”
希爾好奇地看著電話機的硬幣槽，那裡彈出了兩枚銀徽章，上面分別寫著“希爾凡·斯內普，登記注冊”和“西弗勒斯·斯內普，陪同”的字樣。
斯內普把希爾的那枚遞給他，自己的拿起來別在胸口。
電話亭突然劇烈抖動了一下，然後開始飛快地下沉（“酷！”希爾興奮地抱緊了他dad的胳膊。），落地後門自動彈開。
他們來到了一個非常莊嚴的大廳，黑亮的地板光可鑑人，天花板上浮現著一些神秘的金色符號，兩邊的牆壁上是整齊的兩排壁爐——不斷有人從壁爐進進出出，以至於這裡的人比聖芒戈還多。
深長的大廳正中央是一個圓形的噴泉池，裡面站著一個英俊的男巫、一個漂亮的女巫，一頭馬人，一個家養小精靈和一個妖精——
全都是雕像。
希爾覺得那個高舉著魔杖的男巫看起來有點傻氣。
這裡的人流堪比八月一號的對角巷，斯內普不得不抓著黑髮男孩的胳膊，以免和他走散。
“我們要去哪？”希爾一邊問道，一邊觀察身邊的大人們——
那些衣著得體、抱著大堆羊皮紙或者神色匆匆的，一看就是魔法部的工作人員；而那些看起來焦灼不安的，多半是和他們一樣的來訪者。
有趣的是，不論是職員還是來訪者，他們中的很多人在看到他dad的時候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顯然是認識他dad。
不過沒有什麼人過來打招呼——他們都遠遠地避開了黑袍教授，直到他從他們身邊走過，才小心翼翼地回頭張望。
希爾好笑地把他的發現告訴dad，斯內普自嘲地笑了一下：“有一些曾經是我的學生。”
“我敢說他們中沒有一個是斯萊特林。”希爾肯定地說道。
斯內普愣了一下，眼底浮出點笑意：“斯萊特林們挑選工作的要求很高——你很少會在魔法部的大門口看見他們。”
說著他們來到安檢臺，兩個斯內普按要求遞上了自己的魔杖。
“教授，你好！”胖胖的安檢員看見魔藥教授後激動地叫道。
希爾有點意外：“你也是我dad的學生嗎？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斯萊特林。”
“嗬，斯內普教授，你兒子都這麼大啦？”年輕的胖男巫看見黑髮男孩之後更加激動，他好脾氣地對希爾笑了一下，“我當然不是斯萊特林，事實上，我是赫奇帕奇——沒錯，我是你dad的學生……”
男巫一邊檢測希爾的魔杖，一邊興奮地絮叨：“上學那會我各科成績都差不多，只有魔藥學沒有拿到e……哎呀好可惜的，魔藥真的很有趣啊……”
斯內普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他完全想不起來這個赫奇帕奇是哪一屆的。
他沒印象，那肯定不是最近幾屆，多半是上一個斯內普失蹤前教過的那幾屆。
不過他還是用最溫和的語調向男巫表示鼓勵和感謝。
那個赫奇帕奇看起來開心壞了，他們走遠之後他依然在原地揮手：“教授，你兒子真可愛，真像你——下次再來啊！”
他的大嗓門引起了不少注意。
——不，我們不會來了……煩人的赫奇帕奇。
斯內普立刻黑了臉，他拉著希爾加快腳步，希望儘快擺脫周圍的探究視線。
他們一路穿過好幾道門，來到一個小一點的大廳——裡面至少有二十部金色的電梯。
數量很多，但是依然供不應求。
斯內普父子只好隨便挑了一部開始排隊。
“這裡到處都金燦燦的……我覺得眼睛有點疼。”希爾打量著金碧輝煌的大廳，覺得有點審美疲勞。
“政客們的暴發戶審美。”斯內普冷哼一聲，伸手捂住了兒子的眼睛。
希爾覺得舒服了一點，同時因為失去視野，他的聽覺變得更加敏銳——
“……教授？”
一個清清淡淡的嗓音從他們背後傳來，高跟鞋的聲音由遠而近，希爾背上寒毛根根豎起——
她怎麼會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