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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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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秋接到了江母一行, 便想著先將他們帶去京城的宅子落腳, 把他們暫時交給花大來照顧,她好回金風細雨樓處理下最後的掃尾工作, 順便簡單收拾下行李。

畢竟按照昨日她與諸葛神侯的交流,等朝堂的任命正式下來,她就要從金風細雨樓搬去神侯府了。而朝廷的任命,估摸著也就是這兩日的事情。

風秋扶著江母就想讓他們一行先上馬車, 渡口的船老大已經為他們撥出了一條路來。

江父這一路上受了漕幫和鹽幫不少的照顧,臨行前還向漕幫的弟子道謝, 同時拜託他們幫著將船上的東西一併運去京中的宅院,也就略落下了一步。

渡口邊風湧浪急,江父也不知怎麼就崴了一腳, 眼見整個人都要栽倒, 燕南天瞥見,手中長劍擲出在江父身後一打——裹在布中的長劍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而江父也重新扶著身邊僕人的手站穩了。

雖是如此, 江父還是驚出了些汗, 風秋連忙來扶他,他緊握著女兒的手方慢慢穩下了心神。

江父對燕南天連聲道謝,燕南天掃過四周, 方才慢聲道:“無事, 許是江風太急,您一時沒注意。”

風秋聽見燕南天的話,便明白江父這一跤怕是有些蹊蹺。她四下看了圈, 只見他的腳邊有塊小石子,這石子渡口邊常見,所以也瞧不出到底是不是有人刻意。風秋握緊了父親的手,含笑低聲道:“京中人多,難免擠著了,爹跟著我走吧。”

江父自是沒什麼不同意的。他也許久未見風秋了,見著風秋健康安全,很快便忘了剛才的插曲,只笑著和她說些路上碰見的趣事。

燕南天因江父這一摔,原本有些慵懶的姿態又重新警惕起來。

他走出不過兩步,便察覺到有兩人在瞧他。他一雙銳目回看過去,一人眼熟,另一人竟一眨不眨地與他對視。

那人正是王小石。

風秋態度變得冷漠後,白愁飛便欲離開,但王小石卻還是想看看燕南天的樣子,所以硬拉著白愁飛留下了。

如今燕南天上岸,王小石第一次見到天下公認的第一,難免有些激動。而他激動的情緒,自然引起了燕南天的注意。燕南天向他看來,目帶審視,王小石卻是笑道:“是燕南天燕大俠嗎?”

燕南天被王小石叫住,自然不能不回。他正要頷首,風秋瞧見了他們兩人,低聲對燕南天道:“這兩人我剛見過,其中一人叫白愁飛的,說是欠了大哥的情,要還贈金風細雨樓,被我拒絕了。”

燕南天微訝,風秋快速補了一句:“大哥知道我的來歷,白愁飛有問題。”

風秋的來歷是什麼,在燕南天這裡,是來自後世,瞭解此世許多傳聞。她說一個人有問題,不說有十分把握,那也有七分料定。燕南天向微微頷首,表示自己明白了。

他回答王小石:“我是,不知這位小兄弟是?”

王小石滿心激動。他從下山起,聽到最響亮的名字就是燕南天的。他是個男人,雖不是很在意聲名,卻也會憧憬“一劍霜寒十四州”的傳奇。如今見著了傳奇本人,他覺著只覺著自己胸膛裡好似點燃了一把火,這把火將他胸膛裡流淌過的血都熾了起來!

他高興道:“我是誰不重要,我只是想見見你!”

燕南天莞爾,他見過許多人,倒是第一次見到把自己當成一處“名勝”的人。

燕南天來了興趣,也就多問了句:“你見到了我,卻不願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王小石支支吾吾,好半晌才道:“我的名字什麼好記的。”

燕南天卻願意等他說出自己的名字。

王小石見狀,開口說:“我叫王小石。”

燕南天頷首道:“我記住了,王小兄弟,近十日我都會在京城裡,你若是要尋我,只管去景陽樓便是。”

王小石有些緊張,他道:“燕大俠也住景陽樓嗎,剛剛江姑娘也說我可以去住。”

燕南天看了風秋一眼,見風秋點頭,笑道:“是我這義妹的性格,你只管去住吧,這對她只是件小事。”

王小石從燕南天的口中聽出風秋似乎並沒有在生氣,他便也高興了。

他對周身的同伴說:“白兄,那我們一起——?”

白愁飛卻沒有立刻回答他。

他看向了燕南天,拱手道:“又見面了,白大俠。”

燕南天原本對白愁飛影響就不算淺,也頷首道:“白少俠也來了。”

白愁飛道:“我來依約報恩,不過如今看來金風細雨樓並不需要。”

燕南天笑道:“當初便是小事,白少俠不必放在心上。京中秋日正好,白少俠既來了,不如好好遊玩一番。恰逢新皇登基,京城正是繁盛熱鬧的時候,少俠此行不虛。”

這套說辭和風秋之前婉拒的說辭幾乎一模一樣,白愁飛此時倒是半點都不會懷疑燕南天和風秋的關係了。

然而面對尚且年少、江湖地位幾乎都在依靠金風細雨樓強盛的風秋,白愁飛尚可用激將法——換成燕南天,白愁飛倒是絕不能說出挑釁之詞。

他沉默片刻,向燕南天拱手道:“白某謝過燕大俠好意。”

燕南天笑了笑,走了回去。

正好聽見風秋嘀咕:“請客的是我,怎麼不謝我好意?”

燕南天哈哈一笑,他打趣說:“你若是現在走回去,他一定更謝你。你回去嗎?”

風秋連忙搖頭:“不去不去,大哥你不知道這個人……唉,總之和他保持距離就是了。”

燕南天很少見風秋這樣,他好奇問:“這人到底後來做了什麼事,難不成是另一個邀月嗎?”

風秋:“……侮辱邀月了,他算更厲害些的江琴吧。”

白愁飛這個人,恃才傲物、殺伐果斷是真,狼子野心、陰險惡毒也是真。真要形容,風秋或許會用七步蛇來形容他,如果能完全駕馭他,他是殺敵的利器,但再如何勇猛嚴霸,也改不了毒物本質。

總之,避著走吧。

燕南天見風秋情緒低落,也就不再提起渡口遇上的兩人。

他陪風秋一起先將江花二家送往花大的府邸。

風秋今天穿的一身不能騎馬,所以她陪著江母和花姨母坐在馬車裡。

江母一年見不到女兒幾次,能見到的時候,自然要仔仔細細的看。風秋也知道自己任性,對父母算不得盡孝,在江母面前總是儘可能斂起周身的江湖氣,做個讓她滿意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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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比這會兒,江母仔仔細細看過了一圈後,十分心滿意足。

她道:“我女兒更漂亮了,看來這大半年,你聽了娘的話,沒倒出亂跑。”

剛剛跑完松江府幹過一票大的江少樓主:“……對,我很乖的!”

江母掩唇發笑。

花姨母見狀,瞪了風秋一眼,說道:“你真以為我們兩個深閨婦人是眼瞎耳聾,聽不到你江少樓主的威風事嗎?”

“你前些日子一定鬧出過大事,否則你那結義大哥特意來趟揚州?”

“你母親和我不傻,只是不願你左右為難……真是傻孩子。”

風秋眼觀鼻鼻觀心,認真聽訓。

江母見狀,伸手拉住她,溫聲道:“不教訓你,和母親說說吧,今年你都做了些什麼?”

風秋有些驚訝,她試探道:“真的?”

江母更溫柔了,她保證:“真的。”

風秋:……這會兒又不像我親孃了。

但母親想聽,風秋也就撿著些有趣的,又不那麼驚險的事情給江母說了。江母聽得津津有味,臨馬車停了,方才意猶未盡地總結了一句:“所以今年,除了外面傳的、叫做西門吹雪的劍客,你還新結交了李探花的弟弟和神侯府?”

風秋:……這是重點嗎?我以為重點是我那發小邀月單挑了我大哥,還有憐星一個人幹翻了斷魂谷。

她回答:“神侯府那邊也不能算認識,畢竟按著大李的安排,明後兩天我大概就能接到任命,也去神侯府了。”

風秋生怕江母覺得神侯府危險,搶先道:“等進了神侯府,我就是管家的人啦,以後行走江湖,別人就得更顧忌我的身份,我也就更安全。”

江母聞言欲言又止,好半晌才嘆道:“你還不打算回家啊……”

聽見江母這句話,風秋不由沉默,她在很多事上幾乎都在按江母的希望在做,但“回家”這件事,顯然不是現在的風秋能夠答應江母的。

風秋也不是不知道江父江母的心思,為人父母,哪有真心喜歡自己的孩子過刀頭舔血的日子。當初風秋入金風細雨樓,本就是權益之計,如今眼見江湖安定,江家與花家也徹底站穩了腳跟,江父江母想要風秋回來,也在情理之中。

江母觀察著風秋的表情,小心翼翼道:“這次我與你父親上京,專門帶了船禮物給你師父。這些年,他替我們教導你不容易,我和你父親也想略表點心意。”

“還有你年前回家提過,希望能夠打通的糧道,我和你爹也想辦法打通了,所以——”

江母瞧見了風秋的表情,嘆了口氣:“你還是不打算回家。”

風秋想江母行了大禮,悶聲道:“娘,對不起。現在還不能回家,但我一定會回家的。”

花姨母有些著急:“那是什麼時候?楓娘,你今年十八了,你不能——!”剩下的話花姨母又吞了回去,她最後也嘆了口氣,說:“你心裡有數就行。”

說著她做出兇巴巴的表情:“你心裡有數吧?”

風秋見馬車停了,立刻就起身要下馬車,她回答道:“嗯嗯,有數呢。”

花姨母:“……”

江母拍拍花姨母的手背,以過來人的態度安慰自己的姐妹:“習慣就好了。”

花姨母:……行吧。

下了馬車,風秋一溜煙就進了門。

花大見她跑這麼快,還有些驚訝,拉著她問:“怎麼了?”

風秋道:“這還要問,我娘在後頭呢!”她沉著臉:“你娘也在後頭呢!”

花大下意識手一鬆,風秋交代完,拔腿就想往金風細雨樓回頭跑,偏她跑的還是不夠快。

江母下了馬車。

不過她倒是遵守了諾言,並沒有要教訓風秋,只是笑眯眯的說:“楓娘現在就要回樓裡嗎?”

風秋道:“……有點事。”

江母點頭:“好,你去吧。”

風秋:“……?”

江母這麼一說,風秋反而有點不太敢走。江母見狀笑道:“正好我也想和你師父道謝,晚上我和你爹一起去趟金風細雨樓,你不會不同意吧?”

風秋頭搖如鼓:“那當然不會!”

江母更滿意了,她道:“我一個婦道人家,不好總是拋頭露面,所以你幫娘再請幾位客人。”

風秋好奇:“您在京中還有朋友嗎?”

江母道:“是你的同僚,你不是要入神侯府嗎,我見見總沒關係吧?”

風秋:“……沒關係。”

江母點點頭:“李探花就不用你請了,我請你大哥去請,你同你師父說說就行。”

風秋:“……?”

風秋茫然:“請大李做什麼,他不和我共事啊?”

江母微微笑了笑,風秋心中雷達瘋狂作響,她警惕道:“您到底想幹嘛?”

江母溫聲:“我想見見我女兒的朋友,這也不行了嗎?”

風秋:……我的直覺告訴我不僅如此,但我不敢說。

風秋只能應下,她想了想,去神侯府的時候,沒有直接進門,而是先問了人:“今天幾個人在家?”

那些人已認得了風秋,知道她是新加入的,恭敬道:“盛大人在,冷四爺要明日回來。崔三爺和鐵二爺剛出任務,說是在您接到任命前一定回來。”

風秋松了口氣:“也就是只有大師兄在家是吧?”

那人點了點頭。

風秋想著,無情是四大名捕裡最穩的,堪稱見過無數場面,應付了她娘絕對是小事一樁,便放心大膽地走了進去,要請師兄吃飯。

無情正在看書,聽見了風秋的話,挑了眉說:“你昨日才喝醉,今日又請?”

風秋說:“是我爹孃請,我爹孃今日來了。他們想見見我未來共事的朋友。”

無情見到了風秋頭上的玉簪,他略頓了一瞬,又將視線移回了書上,開口道:“好。”

風秋:“真的?”

無情道:“為人父母心憂子女是常情,我稱號無情,並非不近人情。”

風秋緩緩的眨了眨眼,沒想到會這麼順利,她道:“那我就先謝謝大師兄了?”

無情讓她只管回去。

風秋走出神侯府,還有些不真實感。或許是事情太順利了,讓她隱約覺得之後會有更大的麻煩在等。

她把自己的困惑說給燕南天聽,燕南天道:“不至於,這頓飯我也是陪客,能發生什麼事?”

風秋想想也對,於是便回去了。

金風細雨樓這些年在經濟上受江家資助良多,蘇夢枕又是有將金風細雨樓交給風秋的打算的,江父江母的到來,他自是十分重視,更是將宴擺在了樓中,特意請來了江南的廚子。

風秋道:我還是覺得有哪裡不對。

等上了桌,風秋看著十多人的餐具,又數了數自己已知的人頭,終於知道是哪裡不對了。

江父江母落了座,他們旁邊坐著的人是風秋認識的,卻又是風秋不認識的。

風秋:……誰請的邀月和憐星!!

若在一天前,不,就一盞茶前問江楓,邀月和憐星會不會和陌生人、甚至是一群陌生人共處一桌吃飯,風秋一定會斬釘截鐵的說“不會!”,但此時此刻,邀月和風秋不僅坐著,他們的對面還就是燕南天和無情,斜對面是就是蘇夢枕和楊無邪,再靠右些,是被花大請了過來,似乎已經意識到了什麼,眼中含笑的李無忌。

風秋有那一瞬,很想不要父女母女關係了,她的直覺在勸她跑!

最熟悉風秋想跑是什麼姿態的憐星見狀忍不住彎了眼,他開口說:“楓娘不想見到我們?”

江母見狀有些驚訝,她困惑地看向風秋:“你和他們兄弟,不是一起長大的嗎?”

“關係……不好?”

風秋:“……不是。”她面不改色地在蘇夢枕和燕南天的中間坐下,頓時倍感安全,又能微笑地回答江母:“關係挺好的,上次的事情,還是他們幫忙解決的,對吧,兩位師兄?”

江父見狀連端起了一杯酒:“楓娘給二位添麻煩了,她一個姑娘家在江湖行走,日後還請兩位多多看顧。”

憐星接過了這杯酒,十分尊敬道:“叔父多慮了,移花宮與金風細雨樓本就是世交,我們自是護著楓娘的。”

邀月並不喜歡這樣的場合,但他多少應下了江父的酒,也簡單應答了一句。

江母左右看看,在座的所有人中,邀月和憐星的相貌顯然最為俊美。便是江母見過的市面不算小,甚至家裡還有著花家七子從小看到大,此刻也不免多看了幾眼。

若是普通人這麼盯著這兩兄弟,怕是眼睛早沒了。風秋見江母作為,緊張地都快捏斷了筷子,可這兩兄弟竟然沒有發怒,好脾氣的憐星甚至陪著江父還說了兩句話!

風秋:是我今天沒睡醒,還是飯菜裡有毒。

說實話,風秋長這麼大,從來沒見過這兩兄弟脾氣這麼好的時候。

她自己一時都看呆了!

風秋問燕南天:“我沒看錯吧,真是邀月和憐星?”

燕南天首次遲疑了,他沒能答出風秋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一章沒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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