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冰此時也在看她, 見她頭上髮髻微微鬆散,衣襟也有了褶皺,可是面上仍是一片沉靜, 不由心裡複雜難明。
她即嫉妒陸小鳳對阿眉上心, 卻也佩服對方哪怕到了這般境, 還能如此鎮定自若。換作是她,恐怕是做不到。
二孃將阿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有些不解道:“這樣看著, 似乎除了長不錯,也沒什麼特之處。”
歐陽情抿嘴輕笑,道:“二姐,能在這樣情況下,還這般鎮定,不是很特嗎?”
這一出,二孃便閉了嘴。面上也有些絲絲笑l:“倒也是,起碼是個有膽識。可是不知, 這位膽識過人姑娘, 眼力如何。”
公孫大娘看著阿眉,終於道:“我曾與你說過,我是誰取決於你。現在擺在你眼前有兩條路, 一條是與我們為敵,死在這。一條是……加入我們, 成為紅鞋子一員。”
阿眉將眾人瞧了一遍, 忽而笑道:“莫非這些姐妹也是你用這樣方找來?”
“你們性情不同,自然方也不同。”公孫大娘未生氣,反而有些高興她詢問。若是一個人當真對加入她們沒有興趣,是不會想瞭解她們。
“你不怕我假加入, 事後又帶著人來將你們這端了嗎?”阿眉對於這個問題當真十分好奇,便如此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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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冷哼一聲,忍不住插道:“等你帶著人再來時,能尋到我們姐妹中任何一人,算我輸。”
她性子還真同她美豔外表不符,張閉如母獅子一般,滿滿是火氣。阿眉卻從中聽出了重要資訊,那是此處非她們固定據點,很有可能只是一個臨時落腳點罷了。
“我既然敢將你穴道解,便料定你不會跑,也跑不了。”公孫大娘目光如炬,似乎充滿了自信。
阿眉低頭看了眼自還有些發麻手,心中清楚若是要等花滿樓和陸小鳳他們尋來,恐怕黃花菜涼了。她捏了捏自手腕,輕笑道:“我連紅鞋子是什麼不知道,又怎麼決定加不加入。而你們……”
她目光落在所有人臉上,慢慢露出個笑容,接著道:“你們個個似乎充滿了秘密,不擔心我洩露出去嗎?”
公孫大娘站起身,到她身邊,將手搭在她肩膀,輕聲道:“紅鞋子不是你想那樣,我們聚在一起,只是為了能更好在這江湖上生存下去。”
“那些臭男人,自以為生來便高我們一等。將我們呼來喝去,哪怕此時對你好,將來遇見更合心,便會毫不猶豫將你踹。而這苦,只有我們女人自明白。”
“既然如此,我們何不團結起來,相互幫助,這樣子,那些男人會怕我們,不敢欺負我們,你說我們這樣有錯嗎?”
阿眉經歷這麼多世,對她說自然是有更清晰認識。所以哪怕知道她可能只是想將自拉攏到她那邊,也不由點點頭。
見她面上鬆動,公孫大娘再次道:“我知你一時半會兒也無決定,這樣吧,我給你三日時間。這三日,你便跟著我們一起行動。好瞧瞧我們是什麼樣人。”
阿眉明面上遲疑了許久點頭答應,其實心中卻清明很。她知道對方之所以給她三天時間,是看出了她方動。若是剛剛她不為所動,公孫大娘可不會冒著風險多給她三天。
那夜,陸小鳳同花滿樓對著蛇王兩串數字冥思苦想了一宿,仍是無所獲。現在剩下線索,便是蛇王給幾個址。
城西觀音廟,東街太和樓,榆樹巷子廢舊園子。一連尋了三處址,陸小鳳同花滿樓未能尋到紅鞋子蹤跡。
直到第四處,陸小鳳遇上了一位熟人。
“薛冰!你怎麼在這?”陸小鳳望著從清和居出來那人,不由睜大了眼睛,面色有些古怪問,“你一個姑娘家,怎會……”
見著陸小鳳,薛冰臉上先是一喜,再聽他如此說,便恨恨道:“怎會什麼,怎會逛青樓是嗎?憑什麼只准你們男人來找樂子,我來瞧瞧是些什麼國色天香人物將你們這些臭男人勾沒了魂魄不行嗎?”
根據陸小鳳多年經驗,深知同女人講道理無異於自討苦吃。他摸了摸自小鬍子,故作出討饒狀,道:“姑奶奶,我錯了還不行嗎。您大人不記小人過,當我剛說是廢,聽聽算了。”
薛冰原本生氣臉,在看到他如此誇張滑稽舉動時,慢慢變成了笑,隨即又想起什麼似,硬生生忍住了。
她一把揪住陸小鳳耳朵,將他整個人拉自,笑罵道:“小鳳孫兒,我現在剛好缺個送我家人,不如選你吧。”
陸小鳳一邊捂住自耳朵,一邊抽著嘴角道:“你再用力一點,陸小鳳不叫四條眉毛,而要叫獨耳了。”
哪怕是花滿樓,此時也忍不住笑出聲來。他已聽出,此時被抓住了命門,不是陸小鳳,而是那位在江湖上有‘母老虎’之稱薛冰薛姑娘。
果然,薛冰聽他呼痛,沒多久便松了手。嘴裡卻不依不饒道:“算是叫獨耳陸小鳳,我也不嫌棄你。”
說完這,她似乎終於識到旁邊還有個大活人站著,不由臉頰一紅,有些不好思看花滿樓。結果發現那個花滿樓不知何時竟已背過身去,不往他們處看。
薛冰心裡嘀咕了一句,算你有眼色。目光便不由落在陸小鳳臉上,難軟了語氣,道:“你不能送送我嗎?”
大概是被她此時軟語所動,陸小鳳頓了頓,道:“好,我送你。”他明明要和花滿樓一起去尋紅鞋子去處,此刻忽然反悔,難道不怕花滿樓心中不滿?
花滿樓像是忘了他們原本目一般,輕輕頷首示他隨。自獨自一人搖著扇子緩緩清和樓去了。
望著他背影,薛冰一時沒能控制住自表情,叫陸小鳳瞧出了不對來。他似乎有些吃醋湊到薛冰面前,酸溜溜道:“怎麼,一隻耳朵陸小鳳送你還不夠,還要瞧人?”
薛冰啐了他一,道:“胡說八道,我……”
隨即,她又反應過來,有些洋洋道:“我是看了又如何,只許你同人打情罵俏,不準我看人一眼?”
陸小鳳幽幽看了花滿樓背影一眼,悵然道:“算了,你看若是花滿樓,也算情有可原,誰讓他比我體貼,比我溫柔,比我長好……”
薛冰玉蔥般手指按在他唇上,認真道:“他千好萬好,也不及你。”
陸小鳳本是玩笑,此刻卻不知怎麼,竟有些笑不出來了。他嘆了氣,拍拍薛冰額頭,隨即跑出去兩步,道:“唉,這麼傻丫頭,我不好好送去,恐怕被人騙了……”
“陸小鳳你……”薛冰方柔情瞬間蕩然無存,指著前頭正看著自男子,怒道,“你等著!”
三更,花滿樓踏著星辰來,房間裡某個厚臉皮傢伙早已將床佔了去。還很是自在晃起了二郎腿。
“溫柔鄉,英雄冢。我們花公子在清和樓待到現在,可是有了什麼重大發現?”陸小鳳笑吟吟瞥了花滿樓一眼,打趣著道。
花滿樓輕咳一聲,道:“最重要發現已經被陸大俠帶,我又哪裡會有什麼發現。”他二人不愧是至交好友,昨日雖沒說一句,彼此猜到了對方想,默契各自行動。
聽了這,陸小鳳從床上翻身而起,嘆道:“你也猜到了,薛冰出現在那,定不是偶然。而且……我低頭時,瞧見她穿,是一雙紅鞋子。繡著貓頭鷹紅鞋子……我後面故逗她來追我,她動作時,衣裙擺動,那雙鞋子我絕沒有看錯。”
“那她是不是知道阿眉在何處?”花滿樓精神一振,有些期盼道。
陸小鳳皺眉,手不自覺敲打著床沿,好半晌無奈道:“她不會告訴我,我昨日試探過,一提紅鞋子或許是最近案子,她總有些不自然閃躲。”
不過很快,他便又信心滿滿道:“如今我們已掌握了不少線索,相信很快能將小眉兒救出來。”
花滿樓點點頭,手卻微微攥緊扇骨。原來,也他非看上去那麼沉著。事關阿眉,他無論如何也無說服自不去擔心。
努力壓下心裡翻騰情緒,花滿樓沉聲道:“那清和樓瞧著無不妥之處,只是薛姑娘會出現在那,恐怕其中有些不為人知安排。”
陸小鳳深吸一氣,只覺這趟來京城,真是麻煩重重。第二日金九齡來時,見到是眼下青黑陸小鳳,他忍不住玩笑道:“昨日明明在清和樓是花公子,怎麼累彷彿是你這個沒在場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