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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陸小鳳 西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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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九小公子低聲道,“雲間小鋪的白粥小菜,悅來樓的紅豆粥,景雲閣的肥牛小炒都是不錯的,你今晚且少吃些,留著肚子,明日一早便帶你去嚐嚐。”

阿雨聽的直流口水,恨不得立馬便撲了上去,可瞧著九哥哥的樣子,怕是不會那麼輕易的應允,便點了點腦袋,“九哥哥允了的,明兒個一大早可別忘了。”

“我哪回忘了這個?”九公子笑道。

阿雨嘟囔了幾句,又回道,“九哥哥千萬莫要忘了,真要是忘了,我可要鬧的。”

九公子楞是被氣笑了,吱起了一口白生生的大白牙,咬牙切齒道,“定不會忘了的,吃完便把你個小沒良心的丟到那裡抵債。”

阿雨吐了吐舌頭,又摸了摸腰間的小荷包,鼓鼓的金葉子,瞬間覺著底氣十足。

九公子又搖起了手上的那把摺扇,“先前的糖炒栗子哪兒買的,味道還不錯,回頭吩咐手下人買些個回來,或許府上的廚子能瞧出個一二來。”

“是個老人家,挎著一個小竹籃子,看著有幾分的可憐,便多買了點。”說著,便後悔莫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深恨自己這牙口太快,不過過腦子。

九公子便又笑了,笑的那叫一個春暖花開,暖風陣陣“看來這幾日小雨兒吃了不少好東西啊。來給九哥哥好好唸叨唸叨,開開眼界。”

呵呵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先前混的有多開心,現在就有多麼的悽慘。

九公子的嘴皮子不耍則已,一耍驚人。阿雨現在恨不得自己從來沒有長過這一雙的耳朵,直聽的腦中昏昏沉沉,兩眼一抹黑。

依稀之間見到九公子又抿了一口茶,急急忙忙的捧過了茶壺罐子,費力的寄出了一抹笑意,“九哥哥,茶涼了,我給您去倒上熱水。”便哧溜一圈跑了。

直氣的九公子把扇子又搖的嘩嘩作響起來。

當然,再氣,九公子第二天還是端著一張笑臉把小姑娘從暖暖的被窩裡喚了起來,去吃那雲間小鋪的白粥小菜,喝那悅來樓的紅豆粥,嘗那景雲閣的肥牛小炒。

待到阿雨收拾妥當了,便見正廳的小桌子上擺的滿滿的小碟子,每一道都是精巧細緻,每一道都是香氣誘人。

阿雨忙在宮九的身旁坐了下來,見那白瓷小碟子裡頭脆脆嫩嫩的蘿卜絲,一筷子便生生夾了小半碟子到了宮九小公子的碗裡,討好的笑了笑。“九哥哥先嚐嚐。”

脆爽的蘿蔔切成半透明的薄絲,如冰片般雪白,這樣才好入味,加了少許鹽,白糖還有白醋。

紅彤彤的胡蘿蔔,白雪般的白蘿卜絲,再加上點綴著的幾粒花生米,說不出的好看。

起碼小公子是看的挺滿意的,屈尊抬起了筷子嘗了幾口

酸辣清爽,夾幾片在嘴裡,嚼起來也是脆生生的,一大早的幾口小菜下來,倒是把胃口提了上來。

白粥清淡,配這種小菜再合適不過。九公子面前放著的便是那一小碗白粥。

紅豆粥香甜,自然是更受阿雨的喜愛。

熱乎乎的紅豆粥還是滾燙的,阿雨先小口小口的吹著氣,生怕燙著了,直到濃稠的紅粥上邊已經凝結出一層薄薄的漿皮,這才端起了小碗慢慢的喝著,一口落到嘴裡,甜軟香嫩,五臟六腑都暖了起來。

九公子看到阿雨只低頭喝著紅豆粥,便又夾了幾筷子小菜,雖說比不上蘿蔔爽口,但也算得上是各有千秋。

這一頓早飯足足用了半盞茶的時間才結束。

九公子道,“那景雲閣的肥牛小炒帶午間在帶你去吃,那兒的景緻也算是賞心悅目。這小菜和紅豆粥用的如何?可合心意?”

“自然是合的。”阿雨笑道,“九哥哥什麼時候出發去京城?”

九公子面色一僵,“不急不急,先在這江南好好轉轉。”

阿雨捂著嘴偷笑ヾ(≧∪≦*)ノ〃明明是又迷路了吧。可顧念著小公子的面子,便沒有說出口,只打趣著是自己的榮幸,倒是九公子面不慌心不亂的。

吃完了飯,九公子便去了書房。

有人說,宮九這個人是用九種東西做出來的——毒蛇的液、狐狸的心、北海中的冰雪、天山上的岩石、獅子的勇猛、豺狼的狠辣、駱駝的忍耐、人的聰明,再加上一條來自十八層地獄下的鬼魂。

九公子卻從來是不在乎這些的。

四四方方的小桌上上,擺著的赫然是昨日晚上那老太太的一方手帕,中間的貓頭鷹一雙綠色的眼睛直射人心。宮九居然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一過來居然就遇到了這樣的事兒,還真是,嘖。

宮九的表情明顯讓侍婢有些不安,她緊了緊握住茶柄的手,腦袋恨不得埋到地底,隨著他臉上笑容的擴大,她居然開始瑟瑟發抖。

“毒蛇,餓狼,魔鬼……你到底想做什麼!”從噓囁的低語到直接吼出聲,女人顯得精神緊繃,太陽穴附近甚至暴起了青筋。

“沙曼,你不乖啊。”宮九的笑意越發的冰冷。

阿雨的小宅坐落在一條比較熱鬧的的巷子裡,每日一早都是沐浴著食物的香氣起床旁邊是一個看起來很美的小樓,那棟小樓也有一個非常美的名字,叫“百花樓”

那小樓的主人阿雨並沒見過,但也不代表她她不樂意去見。小姑娘收拾了一些糕點放在了小手帕裡,便一路蹦蹦噠噠的向著隔壁的小樓去了。

身邊伺候的小丫頭知道了,說了小姑娘一耳朵一耳朵的“花公子如何如何”。

於是她也就知道了,那個花公子是個百年難得一見的好人,也知道了花公子的小樓裡種滿了百花,還知道了那個花公子卻是一個瞎子。

阿雨歪了歪腦袋,弄不明白為什麼小丫頭眼裡一閃而過的憐憫。

很快,她便見到了傳言裡的花公子。

“餓鵝餓,曲項向天歌,拔毛先燙水,吃鵝要吃腿。八千里路雲和月,不如來只大閘蟹。問君能有幾多愁……”

那樣一座小樓,鮮花滿徑,生機盎然。奼紫嫣紅的一片煞是好看。小姑娘一走近就看見一個穿著杏黃色衣服的儒雅公子正蹲在小花園裡,細心的給百花樓裡的花朵施著水。

聽到這般充滿趣味的歌聲不禁露出了笑意。身旁的紅披風嘻嘻哈哈的將鬍子到笑到天上去了,紅披風摸了摸自己的四條眉毛,“哪來的這般有趣的小姑娘?”

“是隔壁新搬過來的住戶。一個可愛的小姑娘。”花滿樓答道。

陸小鳳趴在窗臺上向下瞧著,正好瞧見那小姑娘彷彿一個糰子一般蹦噠過來,打趣道,“七童,人家小姑娘可是衝著你來的的啊。咱們這位花公子可真是了不得,連這麼小的小丫頭也能吸引。”

嘴欠自有天收,花公子表示並不是很想搭理。聽見了那聲音確實是向著小樓來的,花公子洗淨了手,將桌上的茶葉換成了香甜的果汁。

也就在這個時候,小姑娘敲響了小樓的門,而花公子也應了一聲將人迎了進來。

阿雨小姑娘將大門看了好幾遭,還是忍不住問道,“你這大門不關的嗎?萬一招了賊可怎麼辦?”

陸小鳳先替花公子回答了起來,“花滿樓這百花樓的歡迎所有人,尤其是你這樣可愛的小姑娘。”

此時的小姑娘已經被花公子領進了他的百花樓裡。小姑娘好奇的看著在他的臉上,你看不見怨恨的神情,只有笑意,淺淺淡淡的笑意。淺到好處,淡到好處。他的眸子沒有光,沒有焦距,但是卻比任何一雙正常人的眸子都代表了對於生命的熱愛,對於生活的感激。

於是小姑娘開口問道,“百花樓裡真的有一百多花嗎?”

花滿樓微笑著彎腰摸摸小姑娘可愛的雙馬尾,“自然是有的。”

“那處在這麼多花裡,一定很幸福吧。”小姑娘眨巴著大眼睛,掏出了先前包好的那一方手帕,淺粉的帕子包著小巧的栗子,“別人說搬了新家,就該去拜訪一下周圍的朋友,所以我就包了一些栗子過來。那栗子是我昨晚買的,可香了。”說著,小姑娘還狠狠地點了點頭,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花滿樓是個熱愛生活的人,他愛鮮花、愛生命,愛一切美好的東西。當然可愛的小孩子,他也是喜歡的。

花公子便接過了栗子,不用品嚐,只是輕輕一嗅,便能聞見那裡面不同於百花的芬芳馥鬱氣息,於是便當著小姑娘的面咬了一顆,果然是香甜可口。

陸小鳳聞見了那小手帕裡的香氣,來了興趣,“好香的栗子,倒是從未在附近見過。是哪家鋪子的手藝?”

小姑娘答道,“昨日晚上見到了一個老人家賣的,便買了些許。便在那小巷子裡買的,那老人家應當也是附近的吧。”

陸小鳳似乎是想起來什麼,看向了花滿樓,花滿樓緩緩搖了搖頭,便也開始天南海北的和小姑娘說起了話來。

白雲城的波瀾壯闊,富可敵國;萬梅山莊的白雪皚皚,璀璨梅林;武當山的居高臨下,雲霧繚繞……

小姑娘傾著耳朵聽著,直把一顆心聽的蠢蠢欲動,按捺不住。

就在這時,一杯果汁遞到了小姑娘的面前,小姑娘的眼睛一下便亮了。晶瑩剔透的紅色液體混合著細細碎碎的冰渣,在陽光的照射下一閃一閃的,彷彿小姑娘細劍上鑲嵌著的幽幽寶石,美麗極了。

“看起來就很好喝的樣子。”小姑娘捧著一小碗的西瓜汁簡直笑開了花,一下子喝了小半杯,冰涼清甜的口感彷彿透入了心口,一種通透舒爽的感覺,油然而生。

忽然驚歎了一聲,“花蜜,裡面加入了新鮮的花蜜,好香啊!”

“哎”陸小鳳嘆了一聲,晃了晃手裡的杯子“可想我是沒這個福氣的,只能喝茶了。”

“你若想要這個福氣,以後只管來喝便是,我這兒的果汁和花蜜倒是不少,只怕你的百花釀卻是再沒有了。”

陸小鳳連連搖手,“那還是不了,我陸小鳳沒了酒,那生活還有什麼意思呢?”

小姑娘眯著眼睛喝著西瓜汁,感覺就好像,整個西瓜的甜蜜都到了嘴裡,還是那種美味溢滿整個口腔的滋味。還帶著甜甜的,花朵縈繞在嘴邊的香氣。

這樣的滋味實在太美妙,不知不覺就喝完了整杯,打算小口小口喝的阿雨一下便傻眼了。撇撇嘴眼巴巴的看向了花滿樓,哪裡還記得他是一個瞎子,根本看不見的事實。

陸小鳳道,“花滿樓,看來你這果汁也是保不住的,小姑娘可眼巴巴的看著你呢。”其中的調侃不言而喻。

花滿樓安撫道,“不可貪冰,萬一著涼了可怎麼辦呢。且先喝一些蜜水。”

於是小姑娘便捧著一碗的蜜水,聽著陸小鳳說起了江湖上的趣事。

說著說著,陸小鳳便停住了嘴看向了小姑娘。

小姑娘一臉懵逼,想了半刻瞭然的從小荷包裡掏出來一片金葉子來,“是這樣的嗎?”

陸小鳳也很懵逼,瞬間又笑開了,“小姑娘這是從哪兒學的?”

“我不是小姑娘啦,我叫阿雨。”小姑娘撇撇嘴,“在茶館喝茶的時候,九哥哥就是這麼做的呀!難道不對嗎?”

“財不留白的道理你可明白?”花滿樓問道。

小姑娘點了點頭,“慢藏誨盜,這個道理阿雨自然是明白的。可是幾片金葉子總是玩樂的東西而已啊,又不值什麼錢。”

窮鬼陸小鳳表示他想靜靜。不要問靜靜是誰,他不知道。

左邊,是土豪世家花滿樓,財產多到,在江南的任何一處縱馬飛馳,從日出到日落,尚未跑出他家的範圍。

右邊,是天真不知世事的小姑娘,珠玉寶石鑲劍,金葉子撒著玩。

窮逼陸小鳳表示很不平衡的往小姑娘的小碗裡有加了一勺蜂蜜,決定好好給她講講著江湖遍地是美食的道理。

時近中午,小姑娘這才想起了中午的肥牛小炒,於是力邀兩人前往小院中一同用飯,“九哥哥今日備上了景雲閣的肥牛小炒,滋味極其鮮嫩,七哥哥和小鳳叔叔也一起去好不好?”

陸小鳳開始不滿意啦,“為什麼花滿樓的是七哥哥,我的就要是小鳳叔叔了呢?”

小姑娘歪著腦袋,“因為你有鬍子呀。”

陸小鳳想了想,確實如此。又想到了白雲城主葉孤城那俊朗的臉上也有著兩撇鬍子,便有些平衡了,“什麼時候帶你去見見那白雲城主,長得可受小姑娘喜歡了。”說完,良心便是一痛。

“一個是七哥哥,一個是九哥哥,你九哥哥知道你又給他找了一個哥哥嗎?”陸小鳳說道。

一連串的七哥哥九哥哥聽下來,小姑娘揪了揪馬尾上的大蝴蝶結,笑的得意極了,“九哥哥才不會想你一樣,去在意這些呢?”

看的出來,小姑娘口中的九哥哥寵她寵極了。

陸小鳳拍了拍身上的大紅披風,連連嘆氣,“可惜了,我現在得去尋那龜孫子大老爺和猴精,不然定是要嚐嚐這景雲閣的牛肉小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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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雲閣依山傍水而建,可氣那老闆說是什麼叫景雲閣的便應該有景有雲,愣是要離城鎮遠遠的,不沾塵俗之氣。吃上那麼一次肥牛小炒,還得跑上那麼小半天,實在是麻煩的很。

陸小鳳開始對小姑娘口中的九哥哥感起了興趣。有這等子閒情逸致的去等那一份肥牛小炒,想來也是個富貴閒人,應該是像朱停那樣胖胖的,矮不矮嗎,倒是不一定的。

陸小鳳想的有趣極了,而自己也卻是笑了。從懷裡掏出了一串鏈子,顆顆渾圓鏤空的玉珠子,中間兩枚花朵形的小色子。難得的是,每一顆珠子都一般無二,“既然是阿雨的朋友,又吃了阿雨的糖炒栗子,我可不能什麼表示都沒有呀,拿著。”

阿雨接過了手鍊戴在了手上,手輕輕一晃,便是叮叮噹噹的鈴鐺聲音,連綿不絕,好聽極了又好玩極了。

陸小鳳便放心的走了,直到再次見到花滿樓的時候,他的眼淚都快要流了出來。

這一段時間以來,花滿樓便沒能挨住小姑娘的請求,日日陪著小姑娘大街小巷的竄。從城東的玫瑰露吃到了城西的奶糕,從城南的鮮果露吃到了城北的水果碎。

林林總總,數不勝數。

於是當陸小鳳再次回到了百花樓裡的時候,再次見到了花滿樓和小姑娘。

陸小鳳驚訝的發現他家的花滿樓只是一月未見,居然胖了一圈!一圈!那一張臉蛋楞是又白了一度,那不是皮膚嫩的,那是胖的!胖的!

陸小鳳瞧著小姑娘,魂好似都要從身體裡飛了出來。完蛋了完蛋了,這回真的完蛋了。

陸小鳳依稀之間已經瞧見了花老伯父那老當益壯的身影正陰沉沉的走了過來,周圍好似冒著團團的黑氣,道“陸賢侄,有勞你照顧七童這麼久,真是麻煩賢侄啦。伯父不表示表示真是過意不去。花平。”

就在這是,花平熟悉的聲音在背後出現“陸少俠。”

“啊啊啊啊!花滿樓,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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