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 如果不是秦霜在場, 聶風能把步驚雲的骨頭踢斷。
我不由得笑了起來,抱著小白貓,在它的鼻尖上親了一口。
聶風並不喜歡步驚雲, 我剛剛意識到這一點。
他怎麼會喜歡步驚雲呢?
他雖然面面俱到,有“老好人”之稱, 但那不過是他的圓滑,或者說他天性中的與人為善。
這不表示他就沒有驕傲。正相反, 他爹是成名比我爹還早的北飲狂刀聶人王, 他娘是武林第一美女顏盈,他自己是天下會的神風堂堂主,他是非常驕傲的一個人。
只不過他的驕傲被他壓在了心底, 不像步驚雲那樣高高在上、目中無人。
他們兩個的作風截然不同, 他又怎麼可能欣賞步驚雲呢?
我覺得有趣,聶風戴在臉上的面具, 又被我扒下來一層。
仔細想想, 是我先入為主了,以為我爹的三大弟子從小一起長大,南征北戰,必然是過命的交情。
但在這武林當中,性命簡直再輕賤也不過了。別說是為了兄弟、朋友兩肋插刀了, 就是路過不平、拔刀相助,為了陌生人喪命的高手,難道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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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特別的變故, 以眼下的情形來看,聶風是絕不會背叛我爹的。
至少他不會因為步驚雲背叛我爹。
此時此刻,我有一種強烈的直覺,聶風不需要太過擔心。
這不禁讓我回想起來,好像是第一次見面,聶風的那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讓我覺得他對天下會不夠衷心,因而不喜他。
現在想來,未免太武斷了也許他看出來我並不是探子,或者他明白各司其職的重要性,冒然抓探子不是一個好主意?
這是很有可能的,畢竟他跟斷浪不一樣,斷浪從小做雜役,他卻南征北戰很多年了,經歷過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數不清。
我決定暫且放下對聶風的成見。
“孔慈,跟我去神風堂走一趟。”吃過飯,我就走出門。
孔慈有點驚訝:“仙仙,去神風堂幹什麼?”
“風堂主為了你跟雲堂主打了一架,他這麼維護你,我們不去感謝他一下,怎麼能行呢?”我說道。
孔慈似乎更驚訝了,她的表情就好像在說:“仙仙,你看起來不像是這樣的人啊!”
“你不想去?”我有點惱羞成怒,瞪了她一眼。
孔慈連忙搖頭道:“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只是,我現在有點……”
她吞吞吐吐的,神情尷尬,手指也無意識地絞動著。
我便明白了。
她喜歡聶風,卻讓聶風撞破她被別人強吻的一幕,這對她來說太殘酷了一點。
她沒辦法馬上面對聶風。
“這有什麼?”我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為你出氣,你去感謝他,有什麼不對嗎?很簡單的一件事,你不要想複雜了!”
我看中的人,臉皮是一定不能薄的。
如果她連這一關都過不去,還能做什麼?
於是我半拉半拽,把孔慈帶出了門。
出乎我的意料,孔慈表現得非常好。
她見了聶風之後,行了一個婢女的禮,然後真誠地說道:“謝謝風少爺剛才維護我。”
她就像我對她說的那樣,把這件事看得很簡單,什麼女兒家的小心思,都被她鎖了起來,一點兒都沒表現出來。
她落落大方的樣子,讓聶風也覺得自在。一邊請我們進去坐,一邊笑著說道:“孔慈,你太客氣了,你從小照顧我們,這點小事算得了什麼呢?”
“不管怎麼說,還是要謝謝你。”孔慈的口吻誠懇極了,然後她看了我一眼,“是仙仙特地帶我來感謝你的。”
聶風看了我一眼,露出一個打趣的笑容:“哦?這可真是讓我沒想到。”
“我不止是帶孔慈來感謝你的。”我一臉正經地說道,“我還是來道歉的。我又打了雲堂主一掌,出爾反爾,應該道歉。”
聶風撓了撓後腦勺,看著我說道:“仙仙,你突然變得這樣……嗯……講道理,讓我覺得很不適應。還有,你不必道歉,事出有因,你衝動也有情可原。”
我對他笑了一下,然後坐下來,拿了只杯子在手裡把玩:“依我看,雲堂主是不會罷休的。以你跟他兄弟多年的瞭解,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叫他講講理,不要再纏著孔慈?”
聶風聽了這句話,臉上露出一個苦笑來:“你都知道他固執了,更何況我?他這個人,平時不要什麼,但是一旦對什麼上了心,就非要到手不可。”
孔慈就在我們旁邊站著,她聽到這些話,就有些不自在。想說什麼,又沒有立場的樣子。
我扭頭對她道:“孔慈,你好好聽著我和風堂主說話。你試想一下,如果是你的婢女被人欺負了,你要如何保護她、為她出頭?”
孔慈本來很局促不安的,聽到這句話,眼睛驀地睜大了。
聶風怔了一下,用異樣的眼神看我:“仙仙,你這麼說……是想做什麼?”
他大概看出來我對孔慈的不一般了。
不過我沒打算讓他看穿我的心思,我把話題引到了另外的方向。
“往小了說,孔慈很好,我不能讓雲堂主欺負她。往大了說……”我揚起了下巴,“天下會是個講道理的地方。雖然對外,天下會的行事作風霸道狠辣。但在我們天下會內部,每個弟子、每個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權利。雲堂主這樣霸道任性,是不可取的。”
聶風聽後,立刻一掌拍在了桌子上:“說得好!仙仙,原來你是一個這麼有想法的人!”
他用灼灼的目光看著我,好像剛認識我一樣,帶著欣喜和激動。
我把玩著杯子,微微揚起下巴,繼續說道:“如果我們內部亂為一團,都像雲堂主一樣,藉由高高在上的武功和地位,就隨意欺凌他人,誰還願意加入天下會?我們剛剛把最後一個反對天下會的勢力滅掉了,現在不是逞霸道的時候。”
我們應該給那些勢力一點甜頭,讓他們心中的屈辱感消退,變成:“不是我打不過天下會!而是我仁慈,不忍心弟子們喪命!天下會又是一個講道理的地方,為了弟子們的前途,為了門派的發展,我才投靠天下會的!”
“說得好!”聶風一臉激動的樣子,他甚至站了起來,雙目灼灼地看著我道:“仙仙,我們現在就去求見幫主,把這些話說給他聽!”
他很支援這種人人平等的觀念。
我相信他是真心的,因為他平時就是這樣對待別人的,不管是老人、小孩,不管是強者、弱者,有時候對於敵人,他都會給予尊重。
我微微一笑,站了起來:“風堂主,你考慮好了?如果你認同了我的看法,那麼你就跟雲堂主再也做不回好兄弟了!”
“為什麼?”聶風怔了一下。
我揚起下巴:“步驚雲欺負了我的婢女!就是打我的臉!我不會善罷甘休!我要稟報幫主,步驚雲囂張跋扈、目中無人,他不配當飛雲堂的堂主!這個位子,該換人坐了!”
換誰坐?
天下會擺在明面上的弟子,除了霜、雲、風,就數我最有出息了。
這下不僅聶風愣住,站在一旁乖乖旁聽的孔慈,都驚愕地睜大了眼睛,好一會兒,她才“啊”了一聲,雙手捂住了嘴巴。
“仙仙,你……”聶風擰起眉頭,有些難以接受的樣子。
我對他輕輕一笑:“風堂主,你可以把我剛才的話告訴雲堂主,看看他的意思是什麼?如果他還是要欺負人,就別怪我不客氣!”
“好,你先不要稟報幫主這件事,算我欠你一個人情。”聶風抱拳,對我拱了拱手。
能夠得他一個人情,可不容易。
回去的路上,孔慈跟丟了魂似的,眼睛無神,走路發飄。如果不是我拽著她,連地上的坑都不知道避。
我並不怪她,她表現得已經足夠好了,是我給了她太多的震撼。
“你好好休息。”我把孔慈送回院子裡,就出去了。
我去找了我爹。
“步驚雲喜歡孔慈,孔慈喜歡聶風。步驚雲強吻孔慈,被聶風撞見了,聶風斥他霸道,兩人打了一架。”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我爹,“爹不用擔心聶風和步驚雲聯手背叛啦。”
我爹聽後,仰頭哈哈大笑起來:“難怪泥菩薩說,我有一個好女兒!”
“哎呀,爹!”我跺了跺腳,“說正事呢,別急著誇我嘛,說完再誇也不遲啊!”
我爹捋了捋鬍子,又笑了起來。
好一會兒,他才止了笑,看著我問道:“說罷,你又有什麼鬼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