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最終我還是把藥喝完了。
“可以告訴我了吧?”我把空空的碗遞給他, 然後伸出手。
他熟練地掏出一顆糖遞給我:“邪功不是練的, 是傳染的。你天天跟我在一起玩,就被我傳染了,所以你現在也會邪功了。”
“這不可能!”我接過糖, 剝掉糖紙,塞到口中, 含混地道,“哪有武功不用練的?你騙我!”
他嘻嘻一笑:“要不然怎麼是邪功啊?肯定跟名門正派的武功路數不一樣的。”
“我不信。”我搖搖頭, “楊過, 你是不是在包庇誰?我跟你說,練邪功是不好的,你自己不要練, 也不要包庇別人。”
他看著我的表情有些無語。
“你知不知道”他俯身下來, 兩手撐在我耳邊,黑漆漆的眼睛盯著我, 臉上閃動著一種奇異的光芒。
我睜大眼睛看著他, 就等著他說出真相來。
卻見他擰起眉頭,臉上的光芒一下子斂去,他盯著我:“郭芙,你才十一歲?”
“是啊。”我點點頭。
他嘆了口氣,改為坐在床邊, 兩手抓著床沿,腳尖在地上輕點:“你這麼蠢,都十一歲了, 什麼也不懂。我等你開竅,要等多少年?”
“什麼?”我聽不懂他的話,“開什麼竅?”
他偏過頭來,看了我一眼,撇著嘴:“跟你說不清。”
“那你也不能說我蠢!”我伸手在他肩膀上打了一下,“我是你師姐,你不能對我不敬。而且,我不蠢,我也不傻。”
他斜著眼睛看我:“你再打我一下試試?”
我抬起手,就朝他的臉上打過去。
看來看去,還是他的臉最有吸引力。白皙光滑,像是上好的瓷器。
我沒舍得用力打,就輕輕拍了一下。
“哇!”我被手感震驚了,“楊過,你臉上好滑!我再打幾下好不好?”
他狠狠瞪著我:“郭芙!”
我伸手蓋住他的眼睛,“你別老瞪我,怪嚇人的。我再打一下啊,就輕輕的。”
說完,我興沖沖地抬起手,又朝他臉上打過去。
被他一把掐住:“你來勁了?”
“啊?我沒用勁啊?”我說道,“我輕輕打的,你看你臉上,一點紅印都沒有。”
他攥著我的手,一把丟開:“我真是蠢,居然想跟你談情……”
“彈琴?桃花島沒有琴。”我詫異地看著他,“我們不是在玩打臉嗎?”
他眯起眼睛:“那我也打你的臉?”
“來啊。”我把臉湊過去,“你輕輕的啊,別打出印子來了,怪難看的。”
他無語地看著我。
“你不打嗎?”我見他不打,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比你的臉打起來舒服。”
我得意地笑道。
“我想打死你!”他咬著牙,惡狠狠看我一眼,就起身走了。
我癟了癟嘴:“又生氣了。”
但他常常這樣,我也就不以為意了。吃完糖,又漱了口,就睡覺了。
睡覺前,總覺得忘了什麼事。
是什麼呢?
沒等我想起來,便陷入一片黑甜。
楊過總有法子叫我吃藥。
到後來,我不怎麼怕吃藥了,反而期待起吃藥來。
“啊,吃完了啊?”有一天,我娘高興地告訴我,不用再吃藥的時候,我反而有點不捨。
我娘不解地看著我:“你不是最怕吃藥的嗎?”
“我現在不怕了。”我說道。
“娘看你不是很高興?”我娘摸了摸我的頭髮,小心地問我:“是頭還疼嗎?”
“不是。”我低下頭,“我不吃藥了,楊過還會天天哄我嗎?”
我沒生病的時候,總是我去找他玩,他不愛搭理我。後來我生病了,他就主動來找我,天天跟我說話,還帶我玩。
他會玩很多,鬥蟋蟀、叉魚、堆沙煲、放風箏……他什麼都會。
我從小到大的夢想都實現了。
他是我最理想的小夥伴。
“芙兒?芙兒?”我娘叫我,她笑著說道,“你們兩個這樣要好,你就算不生病了,過兒也會陪你玩的呀。”
我點點頭:“如果他不陪我玩,我就叫他好看。”
“你什麼時候養得這樣的脾氣?”我娘打量著我,“從前不見你耍脾氣的?”
“這叫耍脾氣嗎?”我有點驚訝,“楊過教我的。他說,我可是桃花島的大小姐,誰敢得罪我?要真有不長眼的,就讓他好看。”
我娘摸了摸我的頭,過了一會兒,她低低一笑。
“楊過在練功嗎?那我去找他玩。”我說完,就跑出去找楊過了。
楊過在桃花島上住了這些日子,每天吃好睡好,比之前長高了一點,我仰著頭看他的弧度又大了一點。
“楊過,如果你長到天上去,我是不是要躺下來才能看你?”我忽然感慨道。
他“噗嗤”的一聲笑出來:“大小姐,你能別在我練功的時候搞笑嗎?我差點岔氣!”
“你自己練功不認真,怪我幹什麼?”我哼了一聲。
他笑著衝我勾了勾手指:“過來,跟我喂招。”
我就走過去:“那你一會兒能不能帶我去叉魚啊?”
好幾天沒吃魚了,有點想吃。
“你在我手下撐十招,我就帶你去。”他眯了眯眼睛,說道。
我點點頭:“哦。”
然後我們兩個便對練起來。
他進步神速,是我娘的得意弟子,我可跟他比不了,如今在他手下撐不到幾招。
他身形敏捷,腦筋靈活,手腳力氣又大,我總是撐個七八招就落敗了。
“不來了!”我累得一頭汗,撤回了招式。
他臉色不好看:“你這就放棄了?”
“我又打不過你。”我從袖子裡掏出手帕,慢慢擦臉上和脖子上的汗水。
“你天資一般,更要多練習才行。”他走到我身邊,勸我道:“我陪你練,好不好?”
我搖頭:“不要。”
“你爹孃的一身武功,你好歹學上十分之一?”他用怒其不爭的眼神看我。
這種眼神我看多了,一點感覺也沒有:“不用啊,我娘有你當弟子,我爹有大武和小武,不指望我。我要是有氣運,就會跟我爹一樣,成為一代大俠。如果沒有氣運,長大後就嫁個老實男人就好了。”
他臉色有點古怪:“嫁個老實男人?”
“是啊。”我點點頭,將帕子塞回袖子裡,“我外公說的,叫我不用太用功,長大後嫁個老實男人就好啦。”
他臉色難看的厲害:“老實男人?什麼樣的叫老實男人?大武小武那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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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睛裡又黑又亮,一眨不眨地盯著我。
我覺得背後有點發寒,以為是剛才出了汗又吹了風的緣故,就裹了裹身上的衣裳,搖頭道:“他們兩個不好看。”
“哼。”他瞥我一眼,“又要老實的,又要好看的,你要求還不少。”
我點點頭:“那當然。他要聰明,要好看,要會玩,然後還要聽我話。”
送走外公後,我問過我娘,什麼叫老實男人?
我娘說,聽我話的就叫老實男人。
她還拿了我爹舉例子,說:“大事跟你商量,小事聽你差遣,就是老實男人。”
話落,楊過的臉色更奇怪了,五官都糾結在一塊。
“郭大小姐的條件真不少!”他陰陽怪氣地道,“不過我覺得你是找不到了!”
我不以為意:“不會的,我娘手下的丐幫弟子遍佈各地,總會找到這樣的男人的。”
“喂,你去哪兒啊?”說完,我就見他氣沖沖地瞪我一眼,轉身就走了,立刻抬腳去追他,“是要帶我去叉魚嗎?可是我還沒撐到十招呢?”
他停下腳步:“你怎麼就能想得那麼美?我都快被你氣死了,你還要我帶你叉魚?我把你叉了餵魚你信不信?”
“不信。”我搖搖頭,“魚不吃人。”
他無語地看著我。
“走走走,我們去叉魚!”我抓著他的手,興沖沖地往海邊跑,“我還要踩你腳上!”
他冷笑一聲:“我不叉魚!我要回去睡覺!”
“天還亮著呢,你睡什麼覺呀?”我不解地看著他道。
他冷冷地看著我:“我樂意!”
“你怎麼了呀?是不開心了嗎?”我搖著他的手道。
他甩開我,大步往前走。
“哎呀,你怎麼老生氣啊?”我跟不上他的腳步,小跑著追他,“你別生氣啦,你帶我玩嘛。”
他不理我,大步往前走。
果然被我猜中了,我病好了,他就不耐煩帶我玩了。
我站定腳步,彎腰在地上撿了幾顆小石子,朝他的背影丟去。
我丟石子挺準的,基本不落空。
“你膽子肥了啊!”他摸著後腦勺,一臉兇惡,大步朝我走過來,“還敢丟我?”
我已經對他這種眼神基本免疫了,也不怕他,仰著頭道:“你說的,我是桃花島大小姐,誰不聽我話,我就叫誰好看。”
他冷冷看著我:“哦?郭大小姐要我怎麼好看呀?”
我被他問得呆住了。
我還真沒法叫他好看。
“我不知道。”我茫然地仰著臉,“你這樣就挺好看的,沒法再好看了。”
他面無表情地看了我一會兒,抬手捂住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