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內瓦的演講將露西爾一夜之間推向國際舞臺。
這位年輕女外交官的演講預測了未來世界的社會矛盾,她站的舞臺太大,聚集在她身上的燈光太多,她代表的不僅僅是自己,更是美國總統,甚至是西方世界。因此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被鍍上一層無限放大和美化的效果。
輿論對這樣一個新面孔的出現驚喜萬分。
這位女外交官不僅思維敏捷,能力過人,容貌也在大多數之上。她也許並非國色天香,但在“女政治家”這種群體中卻著實算得出眾。她氣質磊落,七國會談隨著總統大殺四方;她年僅二十七歲,卻在收穫褒獎後不驕不躁,低調行事。這種盡力避開媒體的姿態引起了各方好奇,很快,露西爾·埃文斯的二十七年全都被挖掘了出來。
她竟然是個孤兒,從小被遺棄,生活在教會孤兒院裡,完全靠自己拼搏考上名校又躋身華盛頓高層。一位如此出眾的政壇新人竟然有如此悲慘的身世,如果還是這樣勵志的結果,任誰能不對這樣的故事側目。
媒介寵她,評論讚美她,短短48小時之內,連第三世界國家也認識了這位年輕美麗的美國外交官。
二十七年,露西爾·埃文斯終於從一無所有走向出人頭地。
“……甚至有人說你在三十歲以前能獲得‘諾貝爾□□’。”麥考夫抖了抖手上的報紙,躺在沙發上顯得無限愜意。
窗外的阿爾卑斯山白雪皚皚,他們所在的這棟木頭房子卻暖和的像是初夏。
半周前,日內瓦的會議接近尾聲,國與國之間的單獨會談也幾乎要進行完畢。弗朗西斯已經乘坐他的專機離開了瑞士,美國談判團隊裡只剩下露西爾還有幾個文員在做最後的收尾工作。
樓下外圍滿記者,露西爾皺著眉拉上了套房的窗簾,尋摸著如何才能順利走出這間位於日內瓦市中心的星級酒店。
身後傳來敲門聲。
“客房服務?”
露西爾認出了這把聲音,她眉心舒展,像是在窮途末路中遇見了救星。
她回過頭,果然看到麥考夫·福爾摩斯靠在門上笑望自己。
“我恐怕支付不起您的服務。”她聳了聳肩,尖細的高跟鞋踩在柔軟的羊毛地毯上,走向她的“m”先生。
“您現在是國際名人了,小姐。”他調侃道,握著黑傘的右手松了松勁兒,“《時代報》剛剛列了一份您的現有個人資產評估——雖然其中有些地方顯得很離譜,但你在沃頓時做得那幾筆小生意著實精彩。”他笑道,“我倒一直不知道你還是個小富婆呢!”
露西爾皺眉笑著,給了他一個“別揶揄我了”的表情,
“我志不在此,你知道的。”她這樣回答。
將天生的智慧單用來斂財,那是多麼愚蠢又值得同情的選擇啊。
麥考夫當然明白。他走上前來,站在她面前握了握她的肩膀,
“只不過我需要一些其他的支付方式。”
“您能為我提供怎樣的客房服務呢?”她眨眨眼睛,晶瑩的情感像散落滿地的碎水晶。
“你猜怎麼著?我已經提供了。”他抬起手捏捏她的耳垂,笑得不懷好意。
露西爾露出疑惑的神態。
“猜猜看。”他收回手,雙手拄著黑傘,一臉躍躍欲試與拭目以待。
露西爾歪了歪了撇腦袋,並沒有弄明白他所指何意。
這一大清早的,他這麼明目張膽的跑到自己房間來,難道不怕被人看見嗎?
等了幾秒鐘,麥考夫看出她無心猜測,於是便道,“不猜也可以。”他坐到一旁去,驕傲又快樂地昂著下巴,平日的沉悶一掃而空,像是在等待一個親吻的初戀男孩,“真是遺憾了。我還想帶你突破重圍,離開這酒店呢。”
“你有辦法躲過媒體?”她眼睛亮起來。
“隱藏正是間諜工作的強項。”他得意。
露西爾抿了抿嘴角,臉歪到一邊去偷笑了一下,這才湊到他身邊去,彎下腰,雙唇漸漸靠近他的臉頰,
“哎——!”她突然收回那個還沒沾到皮膚的吻,“事先說好了,我要許願!”
這是什麼流行文化的象徵典故嗎?
麥考夫皺了皺眉。
沒聽說過用親吻許願的啊!
他轉過頭,看著她臉上少女一般的期待,和那種莫名其妙相信他無所不能的依賴。
啊,真是……
好吧,好吧,許願許願吧。
“請陳述您的願望。”
“哪有許願之前說出來的?那不靈了!”
還有這個說法?
大概是因為他已經幾十年沒在蛋糕上插過蠟燭。
他簡直忍不住想翻個白眼,臉上的表情也僵硬了起來。
見此狀,露西爾低頭勾了下嘴角,然後趁他不備,突然給了他一個柔軟的、香甜的吻。
這個吻像一滴滴進雪中的春日雨露,融化了他臉上的終年冰冷。
她往他身邊蹭了蹭,他順勢將黑傘擱到一邊,以半張開的姿態迎接她坐到自己腿上。
“只是個小假期而已。”她伸出手掌,“五天!不,三天,三天好!”
麥考夫皺皺眉。
可以是可以。可是,她一個美國公使放不放假,這似乎不該是向他“要求”的事啊……
“我知道你能搞定的。”她烏溜溜的大眼睛裡寫滿這樣的期待。
“三天。”他抓住她的手指,心裡開始打算此行的保密計劃與安全部署,“在瑞士。”
“隨便去哪!”
她許願居然這麼靈了,這簡直讓人無法不雀躍!
麥考夫望著立刻站起來收拾行李的露西爾的背影,暗自嘆了口氣。
她真是……學的快啊。
居然這麼快抓到了他的軟肋。
從小到大,只要身邊人認為他可以的,他一定要讓自己可以。只要身邊人認為他該做到,不管多難,他一定會讓自己做到。
對父母如此,對夏洛克如此,對魯迪叔叔也是如此……
那麼放個假吧。
雖然用“苦心孤詣”或“殫精竭慮”這樣的詞太嚴重了。但這幾個月來他也的的確確沒睡過完整一覺,一環連著一環的事件讓他的精神持續緊張,趁著眼前麻煩告一段落,那些隱患的矛盾還沒有爆發,他也的確應該放個假了。
阿爾卑斯山中的某棟度假木屋裡。
露西爾坐在壁爐前,撕著一塊的早餐吐司,桌上的手機一直不停的響,推特和臉書不斷有資訊提醒,連ins上的私人賬號似乎也被人翻了出來。
“我現在才真正體會到,媒體的傷害範圍比核爆炸更可怕。”她往吐司上塗抹了點花生醬,兩隻腳搭在麥考夫眼前的茶几上晃來擺去。
“把腳放下去。”他從報紙後探出頭來,嚴肅地警告道,“這是喝茶的桌子!”
露西爾不為所過,繼續著自己製作三明治的過程。
這兩天她都起的很晚,麥考夫沒有叫她,而是任她睡到自然醒。這麼做唯一的壞處是等她起來,他的早餐早已吃完了。
麥考夫翻個白眼,伸手捏住她白玉一般柔潤纖細的腳趾,將她雙腿移到自己身邊的沙發上,然後繼續閱讀自己手中的報紙。
“好看嗎?”她對隨口問道。
“算是低等有趣。”他無所謂的回應,“看看這份,波士頓的報社,你都快被捧成雅典娜了!”
露西爾輕笑一聲,“我喜歡‘和平’‘少女’這兩個隱喻!只是從父親大腦中破顱而出是否顯得太過……血腥?”
“脫胎於眾神之父的智慧。”他倒是對此欣然,“沒什麼不好。”
“宙斯是個糟糕的父親。”
傳說中,為了保全自己的統治,他不惜將剛生下來的小女兒雅典娜吞進腹中。
麥考夫挑了挑眉。他知道“父親”這個身份的象徵地位在露西爾的世界中只有痛苦沒有快樂,只有空白沒有記憶。他思考了一下,說道,“無論有一個怎樣的父親,雅典娜還是成為最受歡迎的光明女神了。”
他說完便看著她,似乎是有些擔心在這個敏感問題上言語不當傷害到對方。
誰知露西爾卻說,
“我一直覺得‘受歡迎’這事,其實被高估了。它根本沒有人們想象的那麼重要。”
“噢?”他放下報紙,這倒引起了他的興趣,“掌聲,鎂光燈,我以為你喜歡它們。”
“我想得到它們,”她意得志滿地笑道,“得到夠了。”
得到證明她可以。
至於她還想不想這麼做,那選擇權則全在她了。
她要做自己的主人。她不會允許別人再來掌控她的人生。
“但不迷戀它。”她這樣總結道。
麥考夫若有所思的觀察著她,推理著她的心境。
他原以為她會更加享受其中。他原以為她會在萬眾矚目下多多留戀,她會與善待她的媒體打成一片。她有這個能力,對此他絲毫不懷疑。
但是事實似乎發展的有些偏離。
她享受成功,卻不讓自己被名利所捆綁。她費勁心機滿足自己的*,但也極其剋制的對待它。
面對舉到自己面前的鏡頭,她選擇了迴避。她請求自己帶她走,帶她離開突如其來的名利漩渦。
面對外界種種猜測、追捧或謠言,她付諸一笑,然後繼續低下頭研究怎樣製作好吃的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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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白雪皚皚,山中萬徑人蹤滅。
他們在溫暖的壁爐前笑談世事,像是兩隻趴在雲朵上慵懶俯瞰人間的神仙。
“我覺得自己像是個被富商包養了的封面女郎!”她突然翻身趴到他身上,與其憤憤不平。
麥考夫輕哼一聲。
他看他是該做點“包養”時該做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