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面對眾多巨人那一瞬間的呆愣,我就這麼含恨錯失了開口解釋自己來歷的最好機會。兩個窩金摞一起才差不多有他這麼高的男人先我一步反應了過來。
“敵襲?”
他上前一步,盯著我看了半晌,這男人那張算不上好看,甚至有些猙獰的臉都誇張的扭曲起來:“敵襲怎麼會派出這麼一個快死了的小鬼,究竟是什麼時候藏到船上的。”
而落後他一些,站在後面的唐吉訶德·多弗朗明哥好像完全不在意我到底是不是要襲擊他。他的視線從我一直死死握在手裡的短刀上掃過,而後“呋呋”的笑出聲:“算了,迪亞曼蒂。傷成這樣了能做什麼。”
多弗朗明哥從後頭一直走到了我面前。
他緩緩抬起了手臂。本來多弗朗明哥就比我高了許多,還逆著光,我看不清他的臉,卻能看見他指向我的指尖在光線下閃過了一道極細微的亮光。幾乎是本能的察覺到了危險,我矮著身子狼狽的躲開,從他手指中彈射出的東西與我擦身而過,直接打穿了木質的甲板。
這一動作,我終於憋不住的乾嘔了一下,吐出了一口血。
停頓之際,多弗朗明哥一腳踹了上來。和這種身高差距打近身戰實在是太吃虧了,我的臂長加刀長總共也沒有他的腿長。這王八蛋把我踩在甲板上,還故意踩住了胸口上的刀傷。呼痛聲被我強忍著咽了回去,疼痛反倒激出一股子狠意來,我抓著刀便刺向他的腳踝。
“鏘”的一聲,多弗朗明哥指尖射出的微光將短刀彈飛出老遠。
“兇狠的小鬼。”他俯身湊近了些,我這才看清多弗朗明哥臉上頗為邪氣的殘酷笑容:“如果是平時也許我還有心情陪你玩玩,今天就算了。”
他話音剛落,更為劇烈的痛楚遮蔽了胸口刀傷帶來的疼痛,我的視線也隨之一暗。
唐吉訶德·多弗朗明哥帶給我的並不是什麼痛快的死亡方式,我已經再也無法挪動哪怕一根手指了,卻還是能在黑暗中感知到周圍發生的一切。有人踏著重重的步子走到我附近,揪著我的領子把我整個人都拎了起來。
“居然還沒死呢。喂,多弗,這個要怎麼辦?”
“扔到海里吧。”
直至砸向海面的那一刻,我的意識才終於脫離了那具動彈不得的軀殼。……
我勐地一翻身,從我那張鬆軟的單人床上坐了起來。眼睜睜看著多弗朗明哥不帶半點猶豫就弄死了我一次的系統好半天都沒說一句話。
和系統對視半晌,我先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是我沒來得及解釋清楚,多弗朗明哥應該是對我的身份起疑了。”
“不是……”
我擺擺手打斷系統的話,又篤定道:“都是因為我看這些身高超標的人看愣了。”
“我覺得吧……”
“這次我不會愣神了。”我從床邊跳下來,邊往外走邊喃喃著接下來要做的每個步驟:“第一步先解釋來歷,第二步表示沒有惡意,第三步求救……好的,完美,這次一定行。”
系統目送我走出了房門。
約莫過了能有分鐘,第一步才進行到三分之二的我又一次被多弗朗明哥原封不動的給送了回來。相較上一次而言,這次我也說不好自己到底是被淹死的還是被他打死的,反正尤其令人不快。
“不應該啊。”摸著數秒前還喘不上一口氣的脖頸,我自言自語道:“我是不是得把第二步放在前面……?”
我念念叨叨的轉身又出了門。
第三次倒是很迅速,動手的人從多弗朗明哥換成了迪亞曼蒂。鋒利的鐵劍惡趣味的順著同一個傷口把心肺都捅了個對穿,餘下那點時間甚至都不夠我解釋清自己沒有惡意。
我就納了悶了,不就他媽是艘破船嗎,怎麼就不讓人上了。
系統扶額:“……第二次我就想告
訴你是時機不對了,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
這次我耐著性子聽系統說完了話,等它將時間和座標調整好我才再一次開始了自己的嘗試。
當我再一次睜開眼時就已經不在多弗朗明哥那艘破船上了。我躺在勉強算是乾燥的地面上,映入眼中的是高聳的垃圾山,以及垃圾山背後灰濛濛的天空。
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以為自己是回到了流星街。
但天空中飛過的海鷗很快就打破了這個想法,流星街不會出現這種成群的海鳥,仔細看看,這附近也沒有埋伏著的,野狗一樣掙扎掙命的流星街住民。
“這裡是位於北海的斯派達邁爾茲。”系統適時開口為我解釋道:“港口附近的垃圾處理廠正好就是唐吉訶德海賊團的駐地。他們在當地也算是有名,就算有來歷不明的孩子找上門求助想要加入海賊團,也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
怎樣都好。
趕緊結束吧,我對“死”這件事都已經開始麻木了。
扶著那些堆疊在一起壘成小山的金屬製垃圾,我從地上爬了起來。根據系統的指使,在我死在這片垃圾堆裡之前終於找到了坐落在垃圾山正中央的房子。
紅磚壘砌的樓房足高,這附近倒是被打掃的很乾淨。樓上隱隱約約的傳來窺探的視線,看來已經有人發現我接近了這座小樓。我深吸一口氣,在敲響房門之前先調整好了自己的表情,以防待會兒面對那個殺了我好幾回的男人時露出什麼破綻。
“系統,我像不像走投無路只好求助於海賊團,不加入他們就活不下去的流浪兒?”
“你這樣更像是跟唐吉訶德海賊團有什麼深仇大恨,找上門來尋仇的。眉眼再軟化些,表情再可憐一點,別殺氣騰騰的。”
我深以為然。
當那扇木質大門被人開啟之前,我已經努力擺出了自己能做到的最無助的表情。然而開門的並不是多弗朗明哥或是之前我在船上見過的任何一個人,反倒是個還沒有我高,看上去不過七八歲的小姑娘。
身高讓我極為親切的小女孩費力的拉開門,在她看到我和我身上的傷口時,臉上浮現出明顯的驚訝神情。
“呀!”
她驚呼一聲,轉頭又對屋內喊道:“少主大人,門外有個快死了的人。”
好好的孩子怎麼就長了個嘴呢。
內心腹誹著這孩子說話一點都不討人喜歡,表面卻是沒露出分毫:“我,我想加入唐吉訶德海賊團。”
喉嚨裡的瘀血讓我的聲音聽上去多少有點嘶啞,但畢竟是在求助嘛,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我咳出了點血沫子,羊裝體力不支的晃了晃身體:“我什麼都能做……請救救我。”
我邊說著,邊順著小姑娘的視線往上看。房間深處的樓梯上,我要找的人正慢悠悠的從二樓走了下來。
“想加入唐吉訶德海賊團?”
這會兒的他倒是沒披著那件辣眼睛的羽毛大衣,只單穿了件黑襯衫的男人看起來要比之前正常了許多,至少能像個人。
“家族的確會收一些能派上用場的小鬼。”多弗朗明哥在離我有段距離的地方站定,這個傲慢又惡劣的男人居高臨下的將我上下打量了一遍,唇邊又扯起了令人不快的,惡意的笑:“但一個快死了的孩子能做什麼呢。別誤會了,海賊團可不是收容所。”□□媽!我這就殺了你!!
系統沒說話,我也不想說話。我陰沉著一張臉從床邊翻身下來,抬腳就把書桌旁的椅子踹了個仰倒,木質的椅子撞在木質的地板上,“嗙”的一聲巨響,房間邊緣像是鏡子一樣碎裂開了小小的一片。
它擺擺手,摔出去的椅子和碎裂的一部分都恢復了原狀。都恢復完了,系統才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扭過臉看了我一眼,它遲疑了一會兒道:“你還要再踹一次嗎?”
踹個屁,沒那個
心情了。
深吸了一口氣稍稍緩和了情緒,我又一屁股坐回了床邊,現在我面對開局幾乎無解,區別無非就是見面殺和拒絕救助被活活拖死,反正都是卡在我求救的那一步遲遲進行不下去。
我甩開兩隻鞋子,姿勢從盤腿改為抱膝,煩躁的啃咬起了大拇指的指甲。
“別啃手,你以為你幾歲了。”
系統拖著那把被我踹過一腳的椅子過來坐在了我對面,不輕不重的拍開了我正在啃咬的右手:“你打算怎麼辦?不然就直接換個人選吧。”
憑什麼呢。
這都是多弗朗明哥的錯,憑什麼要我來退讓。
“這就不是退讓的問題。”系統無言的翻了個白眼,又道:“唐吉訶德·多弗朗明哥的多疑源自於他身份和經歷的特殊,就算你再換時間點,恐怕他也輕易不會接納你。除非你找上門的時候毫髮無損,能立刻為他所用。”
我從嗓子裡擠出一聲冷笑:“他能有什麼特殊的,難道還能比宇智波一族遺孤更特殊嗎。”
“他可是天龍人。”
我皺著眉想了許久,然後逐漸理解了一切:“我懂了,是蜥蜴人的一種吧?我就說他跟羅西南迪這個身高不太像人類,正常人類哪有能長到四米多的。”
“……你懂個屁,我早就跟你說過讓你少跟俠客玩那些電子遊戲。”
儘管它作為一個術式壓根沒有可以頭痛的功能,系統卻還是裝模作樣的捏了捏自己眉心:“要怎麼跟你解釋呢……把各個國家的國王比作大名的話,天龍人大概就是比大名還要高上一層,是掌管各國大名的統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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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有二十個家族建立了世界政府,其中十九個進駐聖地瑪麗喬亞,成為世界貴族天龍人,多弗朗明哥就來自於十九個家族裡唐吉訶德家族的那一支。”
系統用我也能立刻理解比喻解釋了一番,而後又簡談起了多弗朗明哥的生平:“多年前,多弗朗明哥的父親帶著妻兒離開聖地,放棄了天龍人的身份成為普通人,然而曾受到天龍人迫害的人民卻奪走了這家原天龍人的一切。多弗朗明哥經歷過貧窮、飢餓、侮辱、母親的病逝和死亡的威脅,他殺死造成這一切的父親想要重回瑪麗喬亞卻被冠以叛徒之名拒之門外……在這個經歷中成長起來的多弗朗明哥能喪心病狂到把你殺了扔進海里簡直太正常了。”
雖然邏輯上好像能說得通,但在感情上我依舊感覺多弗朗明哥腦子有個什麼大病。
系統不讓我咬指甲,我便把右手放在腿邊,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床沿。
這不是能用武力輕易解決的狀況,恐怕是不能用對待俠客的方法來對待多弗朗明哥。傷勢狀態下,可供我廝殺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哪怕是我精神緊繃時重傷不影響武力的發揮,餘下的生命力也支撐不到得救。一旦撐不下去,等著我的還是一個死字。
短期操控倒是可以選擇幻術,但幻術的主要問題在於施術範圍和持續時間。萬花筒寫輪眼釋放出的高等級幻術當然最好,長年累月持續開啟寫輪眼操控對單人或是多人的幻術卻是個極大的負擔,理論上可行,以我的查克拉量和精神強度恐怕撐死了也就能維持不到半個月,這還得是將查克拉消耗控制在最低限度的持續下。
我一邊敲打,一邊腦子轉得飛快。
既然簡單粗暴的方法行不通,或許我可以試試看另外一條路。
我又不是不會,兩個世界的潛移默化下來,我可學到不少我哥會認為是歪門邪道能把我吊起來打一頓的手段。
瞞,哄,騙,詐,演。
模湖重點,模稜兩可,偷換概念,冒名頂替。
不拘手段,也無所謂真假,只要能讓多弗朗明哥相信我,假的也可以變成真的。
想到這,我沉吟片刻又開口道:“系統,我有了個好主意。”.
在這個特殊空間內四算是能跟我共享思維的系統面無表情道:“我假設,你的好主意不是指你想設個套讓多弗朗明哥鑽進去。”
“別說的那麼難聽,我不就是演個戲嘛。尹爾迷以前為了毫無違和感的混進任務地點也沒少幹這種事,我這都是跟他學的。”我厚著臉皮辯解道:“再者說了,我這麼幹還不都是因為你。要不是你解決不了我的身份問題,我何必費這麼大功夫繞個圈子。”
系統皮笑肉不笑的勾起嘴角:“要是按規矩來,你的身份也好解決。只要頂替世界中本來存在的人就可以了,但那時你就不再是宇智波驚鳥,用不了你的寫輪眼和查克拉。不管內在的靈魂是誰,在這個世界你只能是被你頂替的這個人,你要是願意,那我現在就給你安排。”
“我才不要呢。”
“這不就得了。”
“所以我更得給多弗朗明哥設個套……咳,演場戲啊。”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我輕咳一聲:“憑空出現得不了他的信任,投奔上門又因為重傷對他毫無用處。我總得想個法子讓他信任我。”
和系統對視良久,作為一個宇智波,我還沒憷過跟誰對視呢,在僵持之下最終還是系統先敗下陣來選擇了妥協。
“你這想一出是一出的小怪物。”
它含湖的罵了一句。
系統咬死了不回答那是真的不行,這麼無可奈何的罵我一句才證明這事有門。嘴上嫌棄著算不了什麼,實際上他的潛臺詞就約等於你可以,你隨意,你想怎麼幹就怎麼幹。
我就想要一個就算有諸多疑點,唐吉訶德·多弗朗明哥也會出於微妙的觸動,在心理上相信我的同時拒絕任何人否定我的特殊身份。
所以。
“我打算冒充他弟弟,系統,你覺得怎麼樣。”
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