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爾伽美什的成長速度不同於常人。
她很早之前就發現了這一點。
有一次寧蘇女神跑來視察的時候她把這件事情旁敲側擊的問了一下,女神也沒有避諱,明確的告訴她本來一開始想要捏一個八塊腹肌大長腿的英俊青年,結果不知道哪裡出了差錯,最後的成品變成了一個三頭身的蘿莉。
但是當時光天化日乾坤朗朗,想要回爐重造也晚了,乾脆將錯就錯,反正人類也不會覺得神的決定有哪裡不對。
吉爾伽美什:“……”
所以明明沒過幾年她卻跟吃了金坷垃一樣越長越大,原來是歷史遺留問題嗎!
當時的王捏了捏自己已經長到肩膀的髮絲,套上自己的鎧甲憤怒的繼續鍛鍊身體去了。
八塊腹肌了不起啊!
她也是可以長出來的!
話又說回來,吉爾伽美什畢竟不是真正什麼也不懂的孩子。她後來慢慢的總結規律,發現每當自己的實力增強的時候,相應的外表年齡就會變得更加成熟。與此同時,她對於自己來自於血脈的力量的掌握程度也越來越高。
最開始的時候接受這個世界與自己的國家,她其實沒太把自身實力當回事。
有能力固然是好事,不過有幾個國家領導人能成為散打冠軍呢?就算是史前時代,若能自保足以。
而伊什塔爾的出現將她飄在空中的腳掌按在地上,讓她完整的意識到對於一個武力值完全超標的種族來說,神明生活的究竟有多麼的隨心所欲。
她後來回想,地球能存活到今日簡直就是一個奇蹟。
既然人類的命運不掌握在自己手中,吉爾伽美什想,那好吧,至少烏魯克的命運要由我來決定。
半神因為力量的差距無法接受人類的技藝指導,也沒有人敢於去教導被傳為暴君的王。吉爾伽美什選擇了對外挑戰自我領悟,有那麼一段時間,每天早上烏魯克的居民都能看見自己的王帶著一身熱騰騰的血跡和隱藏其下的傷痕、拎著野獸的屍體從城門走進來,最開的時候野豬的腦袋幾乎比她人都大,小小的孩子一手拿著每天不重樣的武器,拖著龐大的頭顱,在微微冰冷的清晨邁著沉重的步伐進入王宮。
然後午時左右,一身清爽重新換上端正的服飾的王再次嚴肅的出現在人們面前管理國家政務。
王宮和人們居住的地方離得並不遠,住在附近的居民經常能夠看到工作間隙出來散步的吉爾伽美什,如果眼神好又湊的近的話,還能看到她衣服領子下隱隱露出的滲著紅色的繃帶。
吉爾伽美什自己可能沒覺得。
但是在烏魯克的居民眼中,他們的王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長大。
“今天王獵殺了什麼動物?”
“是狼。”
“狼啊……真好呢。”一個抱著孩子的婦女聞言一臉高興,“這樣冬天到來的時候牲畜就不會被咬死了。”
“……”
“可是王上次受的傷還沒好。”
“聽說是遇到了強大的敵人,快入冬時魔獸都喜歡靠近大城市。”
“今年烏魯克的冬天會好過不少吧?”
一個編著麻花辮的年輕女孩忽然說道:“但是……但是這樣的話,王是很辛苦的吧?”
人群陷入了一陣沉默。
然後一個披著毛皮的高壯男人點點頭:“我也覺得,她還要幫我們管理小麥的收成。”
這一點引發了大家的共鳴。
“王路過的時候還幫我家解決了奶牛不產奶的問題!”
“她之前幫我們把一直在騷擾鄰里的小流氓趕跑了!”
“王一直在處理治安問題啊,你們沒覺得這幾年烏魯克城變得安全多了嗎?小偷小摸的人都少了。”
“啊呀……之前王隨便說要改變法律和稅收的時候,我還很擔心呢。”一個老人捏著抖動的鬍子說道,“我是沒什麼文化,但是大家都在傳……”
“那時候啊,人人都在說,王是個暴君。”
有人點點頭:“總的來說相當獨|裁,而且經常做出決定卻不給道理。我家一個遠親在長老委員會,聽說現在話都說不上,就忙著給王端茶送水。”
“一時間的變化確實很難讓人接受,我現在都很恍惚,不知道自己的生活是不是真的有在變好。”
“而且聽說有的時候性格有些惡劣特別喜歡捉弄人……”
“——可是!”又是那個麻花辮女孩兒突然開口,“我也想去給王端茶送水啊!”她捧著臉,臉頰上帶著詭異的紅暈,“王那麼可愛!當然要趁著年紀小……咳,我的意思是趁著王還需要幫助的時候多多接觸才是!”
她的目光流露出一種深切的情感:這是一件多麼好的差事啊!你們竟然都不珍惜!
不可思議的是有這種想法的人不在少數,紛紛出言贊同,而且還不拘泥於男女性別老少年齡,範圍之廣讓人震驚。
而且烏魯克人民崇尚強者,竟然還有不少人覺得王的外表和強大的實力形成了一種反差萌,讓人特別想湊到王面前去捱揍。
“……”
“或者讓我匍匐在王的腳下被踩……不是,被教育!”提出這個嶄新觀點的瘦弱男性臉上的紅暈和麻花辮姑娘面頰上的不遑多讓,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內心的激動之情,“我願意永遠侍奉她!”
然後他就被憤怒而淳樸的烏魯克居民揍成生活不能自理。
吉爾伽美什暫時還沒有聽說這股在民間掛起的神秘風暴。
畢竟委員會成員不是吃幹飯的,他們一臉不情不願還得幫吉爾伽美什強制幹活,一邊幹活一邊還要被侮辱智商,過的也是很不容易。總之在雙方角力的過程中有其中一方妥協之前,至少在明面上,烏魯克王的名聲是不能好了。
如果不是吉爾伽美什是個貨真價實的妹子,估計還會有人散播她強搶良家婦女的謠言。
比委員會成員更先妥協的是城市周圍的野獸。
很快烏魯克周邊的魔獸就被毆打的聞風喪膽奔走相告,在秋日的瑟瑟寒風和吉爾伽美什手起刀落帶起的一蓬蓬鮮血抖成一團小可憐。
跑是不可能跑的,離開烏魯克大家也是要餓死在這個變態多如狗的世界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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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打也打不過,這可怎麼辦?
魔獸的老大沉思片刻,沉痛的嗷嗚一聲:委曲求全吧。
於是今年撞上鐵板的野獸們定下四字生存方針:賣萌苟活。
等吉爾伽美什再次提著新鮮出爐的武器奔赴戰場的時候,驚奇的發現這次迎接自己的不是腥臭的獠牙,而是……一隻軟綿綿、肉乎乎、毛茸茸的獅崽兒?
她不禁想起那只每次都被她按著頭砸進土裡、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的蠢獅子:這是終於把腦子砸壞了?
獅崽兒抖著腿想要站起來,結果失敗了。
於是在地上滾成一團毛球蹭到吉爾伽美什腳下,用肉墊輕柔的按了一下王的腳背,抬起頭用溼漉漉的黑眼睛看她:“咪嗚。”
吉爾伽美什:“……”
她拎著獅崽的後頸皮把它提到自己的眼前打量。
獅崽瞪著大眼睛一臉無辜,半晌,小心翼翼的伸出舌頭糊了王一手口水。
烏魯克的王就頭一次把一隻活著的生物帶回了王宮。
獅崽的父親躲在樹林裡面目睹了這一切。
它扒著樹幹眼淚汪汪:兒啊!今年冬天一家子的安危就都寄託在你身上了!!
一定要認真賣萌!爭取早日成為王座下的第一吉祥物!
吉爾伽美什對於自己的成長速度感到滿意。
但是就算這個速度要比正常的孩子快得多,等到伊什塔爾賄賂她的母神再次跑來烏魯克的時候,也只是比上一次變大了一點點而已。
女神等寧蘇走後笑嘻嘻的伸出食指和拇指比了一下:“幾年沒見你就長了這麼一點點。”
王立刻被氣成河豚。
——你瞎嗎分不清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和一個十歲的青少年!
她冷冷道:“你也還跟美索不達米亞平原如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伊什塔爾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萬年如一日的胸。
說真的這點沒什麼可在意的,吉爾伽美什就不是很在乎,在她看來不管自己長什麼樣子一定都是最完美的,王就應該有這樣的自信才行。
但是她不在意,伊什塔爾在意的不行啊! 美之女神有自己的一套標準,總之戳人痛腳就是這麼一回事。
女神果然又一次惱羞成怒:“啊啊啊多年不見你還是這麼討厭!”
吉爾伽美什:“不用謙虛,你也一樣。”
她們兩個對視一眼,劈里啪啦,天雷勾地火,不打不行。
伊什塔爾把自己的手腕掰得嘎巴作響:“來啊!誰先認輸誰是小狗!今天我就來教你做神!”
“正好!”吉爾伽美什最近被烏魯克的雜事搞得愈發暴躁,聞言也是一臉反派標配的獰笑,“本王就讓你知道什麼叫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她話音一頓突然覺得這句話有點語境不對。
畢竟她可從來都不窮。
於是她換了一句狠話:“本王就讓你知道戰場失意賭場也失意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