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12
“唔……”
喉嚨好痛……
怎麼了……
小森唯睜開迷茫的眼睛,吞嚥津液時咽喉火辣辣的。她的手放上去,觸碰到了……是了,她差點被奏人君殺掉。
對了,小遙。
她猛然坐起,吸進了風,不住咳嗽起來。
“喲,你醒了,平胸女。”
小森唯水紅的眼順著聲音來源望去,逆卷綾人跟個大爺似的坐在躺椅上。
“小、小遙……”
“你在找那個倒黴鬼?”逆卷綾人笑著說,“他大概還在唱歌吧。”
小森唯的記憶立即甦醒了,她記起來了!她急忙找鞋下床,逆卷綾人冷笑一聲,推到她,把她壓制在枕頭間。
“給你個忠告,不要在奏人興奮的時候去打擾,會死的喲。”他欣賞她恐慌地表情,慢慢道,“那個大胸女估計會一直唱一直唱,直到她的嗓子爛掉。”
逆卷綾人大笑:“你在發抖什麼?在害怕嗎?哈哈……”逆卷綾人收回撐著的手臂,他居高臨下嘲諷地蔑視:“不要接近花園,否則你會後悔的,明白嗎?”
盛開著繁茂薔薇的花園,一座美麗的花房坐落在這兒。
漂亮的籠子關著吟唱的夜鶯。
律川高昂的歌聲響徹整個花園。
逆卷奏人有時會陪他一起唱,律川唱女聲,他唱男聲。
在末尾高歌時,逆卷奏人唱出:歌唱吧,我的天使。他會一邊笑地發抖,一邊和律川二重奏。他會帶來華麗的衣裙,給他換上,高昂的寶石會出現在頭頂和脖頸。他會握著他的手,輕輕附和。他一旦高興了,就會讓律川繼續,繼續,永遠不要停下。
每當律川的嗓子喑啞時,他會送來一碗水,喝了後,他的歌喉恢復如初,他不再頭暈目眩,不再乏力困頓。
然後,他命令他一直唱,不可停歇。哪怕逆卷奏人不在了他身邊,他也要唱給花園中的薔薇花聽。
律川在無人監視他時,摔碎了碗,挑出一塊兒最尖銳的。他藏進袖子裡,握在手心,靜候逆卷奏人的下一次到來。
可是,他被發現了。
逆卷修疲倦的聲音說:“不要做多餘的事。”
律川瞳孔霍然放大,鎮定地環顧四周。花房的白色沙發上不知何時躺了一個人。他很高大,有著金色的頭髮,無暇湛藍的眼睛。他氣質高貴,猶如一個王子,既尊貴優雅,又慵懶疏離。
律川眼也不眨地問:“你在威脅我嗎?”
“只是是個警告而已。”他一手枕在腦後,閉著眼睛,語氣淡然:“依你的實力,在動手前脖子已經斷了。”
律川手一顫,碎片掉落。他不能撿起它,起碼在逆卷修的面前不能。
“放心,我對你想要做什麼即將要做什麼完全不感興趣。”
“那你感興趣的是什麼?”來看他悽慘的下場嗎?他的眼睛如是說。
逆卷修道:“唱歌吧。”
一股鬱氣鬱結在心,律川無力地垂下肩膀,順從地張開了口。
她引頸高唱,婉轉淒厲。
黑色的長髮鋪在背後,頭上的皇冠熠熠生輝,耀眼璀璨。她身上閃耀的所有,都沒她的歌喉來的奪目
“啊……”
“別唱了!”
歌聲愈發高昂。
“我叫你別唱了。”
律川唱了三天,才有一個人叫他停下。
逆卷昴一拳捶在牆上,巨大的聲響驚得歌聲戛然而止,牆壁上登時現出斑斑裂紋。
歌聲消失,律川合上唇,轉過頭靜靜地注視他。
“你就不會反抗麼!”哪怕代價是死。
逆卷昴見過他幾面,他的動作、神態、眼神附有屬於這個年紀該有的活力。他話不多,大多數時候存在感很低。而今天,燈光下的他無比蒼白,眼睛中,往昔的清泉凝結成了死水。
半長的劉海遮住他一隻眼睛,逆卷昴蹲下,幽深的目光審視籠中的人,複雜的難以言明。他慢慢朝他伸出手,在即將觸碰之際停下。
逆卷昴的目光悠遠綿長,似在透過律川找尋著什麼。已而他徐徐沉重地道:“你不是她。但你和她一樣。悲哀的,像個籠中鳥,囚禁在高塔之中。”
律川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他。
“呵,軟弱無能,任人宰割,被動的接受別人施加命運。”
律川從地上起來,抓緊牢籠衝他大聲道:“有本事你把我放出去啊!你不是力氣很大嗎,把這破籠子拆開啊!”
“好。”
“你,你說什麼?”律川不敢置信。
然而,他確實不能相信。
逆卷昴遞給他一把銀匕首,外觀漂亮精緻的猶如一個藝術品。
他說,忍受不了,選擇解脫吧。
他將匕首塞在他的手心,律川的手發抖,他幫他握緊。
律川咬緊唇。
我他媽讓你開籠子,你他媽讓我自盡!
“終歸到最後,你和她的命運惟有用自殺的方式逃離。”他的身上浮現悲傷的氣息,但律川不理解。他不會理解,更不想理解。
律川又氣又怕,胸脯上下起伏,匕首上的凹凸花紋扎得手疼。他情緒不穩,偏偏這時候逆卷禮人帶著他討厭的小禮帽過來看笑話。
“咦,小遙怎麼不唱了?外面的花開得沒昨天妖豔了。”他上身側開,避過飛來的銀光,“好險好險,差點就受傷了呢。”狀似“撿回一條命”的語氣,挑起律川的怒意。而逆卷禮人則倚在籠門上,好笑著俯視律川,連帶聽他不規律的呼吸。
他笑眼眯眯,撐著臉笑嘻嘻道:“你不會真的以為能拿那把匕首幹什麼吧……”他輕浮放浪語氣中帶著不易察覺的嘲弄:“看來你不清楚啊,昴的匕首的故事。”
律川不願被他牽著鼻子走。他的直接告訴他,狗嘴吐不出象牙。於是他不答,頭撇向一邊。
“哎,你不聽嗎,可我偏要說。”
律川:“……”
“昴的媽媽死在他的匕首下哦。”
逆卷禮人溫柔地說:“是他親手把匕首刺進她的胸膛。”
律川的眼睛流露出震驚。
“哈哈,真不錯啊,你的表情。”逆卷禮人用他一慣輕佻的語氣講述在人類眼裡“十惡不赦”的往事,“沒辦法。昴的媽媽被我們的父親囚禁在高塔裡,生下昴後――瘋了。他小時候只能透過高塔上的視窗偷偷探望他的母親。”
“他憎恨著父親,如同我一般。”
“每一天,每一天……終於有一天,他受不了了,殺了她!”
律川喃喃:“弒母……”
“對。”在這一刻,逆卷禮人露出一絲鋒銳的殺意,“你,明白了嗎?”
律川吞了口口水,津液滑過咽喉,他極力平靜地問:“之後呢?”
“之後?呵呵,沒有之後。啊對了,小遙還在期待有人帶你離開嗎?”
律川安靜地坐在裙子上,置若罔聞。
“幾個兄弟你全見過了,還有誰?憐司嗎?”
律川不語。
逆卷禮人詭異一笑,撫上嘴角。他最喜歡、最喜歡打破別人的幻想與希望了!
“我有沒有說過,憐司……同樣殺了他和修的母親……”逆卷禮人盯著律川囁嚅的唇瓣,輕鬆地說道:“誰叫貝阿朵莉絲總是忽視憐司呢……”
因為忽視,所以殺了母親。
他們已經不是普通的神經病了,是一群喪心病狂的神經病!
“那麼你呢?”律川扯了下嘴角訕笑。他不相信病嬌和變態能清清白白?
“好敏銳的女人……不對,男人。”他彎彎嘴角,“我和綾人、奏人的媽媽當然也死了……是的,如你所料,死在我們三個手上。”
“你是不是很奇怪,為什麼奏人要把你關在籠子裡?因為在很久以前,這個金籠子是屬於他的。哈哈哈哈哈……”他放肆大笑,“好懷念啊,科迪莉亞。”
律川驚懼的眼神令他十分受用。
人類,多麼脆弱的生命!
逆卷禮人深表滿意。
“所以,在這座大大的房子裡,沒有小遙可以期待的人了。如何,是不是很傷心,很絕望?”
“快,讓我欣賞一下你絕望的哭喊!”
律川扯下寶石項鍊朝他砸去!
逆卷禮人大笑著躲遠。
遠遠的,他在風中留下的猖狂殘酷的話語仍在刺激著律川的耳膜。
“很好,很好!一直呆在華麗的鳥籠,永遠的絕望下去吧!哈哈哈!”
逆卷禮人走後,律川靠在籠架上,頭腦混亂,無法思考。
片刻冷靜後,他眼角掃到,逆卷修又一次行蹤無常地出現在沙發上。他平息下來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加快。
這個神出鬼沒、懶得沒骨頭、心腸冷漠的吸血鬼在逆卷家居然他媽是朵清清白白的白蓮花!
全家就他最“正常”!
至少比起他弒母的兄弟們,他的心算是熱的了。
六個兒子,三個媽,全部死於非命。他們母親在臨死前是不是後悔當初沒把這些個變態孩子溺死在馬桶裡!
他們的父親呢?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逆卷家主呢!他對弒母的孩子會沒有想法嗎!?他是裝聾作啞,亦或是……逆卷兄弟們隱瞞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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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川機械地歌唱。他的心亂糟糟的,分散的注意力令歌聲一會兒跑調,一會兒破音,一會兒唱錯詞……睡在沙發上的逆卷修微微皺眉。良久,他披著外套起身走來,停在律川的視線下。他道:“你的歌聲變了。”
律川顧不得其他。他目光惶然,僵硬著脊背,本能地歌唱。
心緒紛亂,精神混雜,歌聲尖銳,難以入耳。
夜鶯失去了引以為傲的嗓子麼……逆卷修清俊的眉宇皺得更厲害了,他拉開門,淡淡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