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能力……還是不夠啊……”
最後一桌客人離開之後，廚房裡的工作總算告一段落，當聽到四宮小次郎說明天再見的時候，蘇穎緩緩吐出一口長氣，搖晃了一下，最後倚著牆壁蹲了下去。
她的額間還是汗水涔涔，就像開著車追逐著前方的跑車一樣，不斷的拐彎和變速也要死死咬住對方的節奏，稍不注意就會被對方從賽道上遠遠甩開。在整整一天的時間裡，她的神經都緊繃到了極點，直到最後一刻。
“蘇穎，那我們就先走了~”廚房裡的其他廚師在臨走前打著招呼。
“嗯，好的，明天見……”蘇穎蹲在地上，沒精打采地揮了揮手。
這就是一流級別餐廳的員工嗎……明明是跟她差不多的工作量，感覺做起來比她輕鬆多了。
在第一次的失誤之後，就算將全身心都灌注到了工作當中，感覺還是跟不上大家的步伐，在後面又接二連三犯了幾次錯，雖說在四宮前輩的指揮下很快就糾正過來，沒有過多地影響整體的進度，但蘇穎還是覺得自己很難過。
如同一臺精密儀器上不合適的鉚釘一樣，她卡在這裡，讓整臺儀器運轉起來都咯吱咯吱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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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早點休息吧，天一亮就該開始上班了，趁現在好好修生養息一下。”
“啊！四宮前輩！”冷不丁從蘇穎的側面出現的四宮小次郎嚇了她一跳，她還以為四宮已經走了呢。
“不過看你今天在廚房的表現……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勉強自己的好。”四宮用冷淡的聲音說著。
“這一段時間的試營業是我能否在日本取得成功的關鍵，如果你還抱著自己只是個學生，在這裡是來實習的念頭，那就還是別在廚房裡添亂了。”
“唔……”就算對方說的句句屬實，心被戳得千瘡百孔的蘇穎還是希望對方能稍微說得稍微委婉一點。
“明天的話……”四宮小次郎頓了一下，“預計會來更多的客人，工作量是今天的兩三倍。”
“如果你明天的表現也是這樣的話，那麼，明天就是你呆在廚房裡的最後一天了。”
說完這些話的四宮小次郎，拿起放在一旁的外套，穿在身上，“打掃完廚房你就走吧。”
“嗯……”
“砰——”隨著傳來的一聲
唉……剛剛見面的時候，還覺得四宮學長變得溫和了許多呢，現在就變成這樣了……
不過也怨不得他，自己今天做得……蘇穎回想了一下，都覺得不堪入目。
廚房裡的大家都很忙，哪裡有時間教自己步驟和技巧啊……
費了半天的工夫，將廚房裡打掃得乾乾淨淨，蘇穎走出餐廳的大門，反身鎖上。
絳藍色的天空像是潑墨後的大肆渲染，霓虹燈、車燈、路燈勾勒出樓房的輪廓，匆忙的人群，來往的車輛，深秋的冷風，永不停歇地交替出現，像是鋼琴上上下跳動的黑白琴鍵。
“明天的話，該怎麼辦呢？”蘇穎在昏黃的燈光下走著，疲倦從四肢蔓延到皮膚、骨髓裡，每走一步，都覺得自己的身體軟綿綿的，使不上勁。與身體的疲勞相反的，是她大腦還在不斷活躍著的思緒。
這樣的狀態，就算回到賓館裡也很難睡得著。
不過，比起那些，現在要擔心的，還是明天該怎麼做的問題。
“叮鈴鈴——”
走到賓館的樓下，還沒有進門，就感覺到手機微微在震動，蘇穎掏出來一看，正播放著鈴聲的手機上面，浮現出一張紅發笨蛋的臉。
“喂……”將手機拿著附在耳旁，蘇穎無精打采地說著。
“喂！”傳來是充滿活力的幸平創真的聲音。
唉……果然笨蛋的能量是用之不竭的嗎？怎麼感覺他隨時都是這副充滿電的樣子。
“小倖幸，有什麼事嗎？”
“唔……其實……好像也沒什麼事？”幸平創真傻呵呵地笑著。
蘇穎真是閉著眼睛都能想到對方那副撓著後腦勺，賤兮兮的笑臉的模樣，“沒什麼事我可就先掛啦！”
她已經很累了誒，能不能讓她早點洗完澡回床上睡覺……
“別掛啊！”幸平創真從床上猛地一下坐了起來，“我只是……”
“只是什麼？”
“沒什麼……”幸平創真弱弱地說道，他剛剛拿出手機猶豫了半天要不要跟蘇穎打一個電話，過了好一會才下定決心打出去，可是等蘇穎接起電話之後，他又不知道說什麼了。
“你再這樣我可就真掛了啊！”
感覺蘇穎好像有幾分不開心，幸平創真關心地說道：“好像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面了，你……你最近怎麼樣啊？”
實地實習的這半個多月以來，大家都忙著在各家餐廳裡面工作，七天期滿之後又連忙趕往另外一個餐廳，蘇穎的確是有很長時間沒見到幸平創真了。
“唉……”蘇穎嘆了一口氣，“不太好……”
“哦……還好啊？還好就好……”幸平創真下意識地回答完，才發現好像哪裡有些不對。
因為之前問怎麼樣的時候，對方往往回答的都是還好，讓他習慣性地那樣回答了！慘了慘了，該不會讓蘇穎覺得自己沒在聽吧！
“啊？怎麼不好了？”他連忙補上一句。
不過蘇穎好像根本沒閒心管這些事情，“就是不太好啊……”
“怎麼不好了，可以說給我聽嗎？”蘇穎聽見幸平創真如此說道，大有一種不問出來不罷休的態度。
似乎……感覺小倖幸今天格外認真呢。
於是，蘇穎將這兩天在四宮的餐廳裡發生的事情都跟幸平創真講了一遍。
“所以說，現在主要是跟不上團隊的節奏嗎？”
“嗯，差不多……”
“他們都在一起共事多久了！你才剛剛加入沒多久，怎麼想也不可能跟得上的吧！”如果是普通的廚師團隊，這當然不是什麼問題，但聽過蘇穎的描述之後，怎麼想那都是一個人數極少而效率極高的精英團隊。這種經過長時間磨合的隊伍，之間的成員恐怕交流只需要用一兩個字就能表達一連串的意思，讓一個新人在短短幾天之內能夠融入進去，也實在太難為人了一點！
“不，主要還是我的問題，我的動作實在太慢了。”
“你的動作哪裡慢了……”
“跟小倖幸比起來，不就慢了很多了嗎？”
幸平創真的烹飪一向以天馬行空，雷厲風行著稱，在一年級的學生裡極少有人能趕得上他的速度。之前秋季選拔的時候，幸平創真和蘇穎對決，足足領先了蘇穎快二十分鍾。
雖然結果是幸平創真輸了吧……o(s□t)o
“而且，說實在的，選單我也有些不明白，那些法語寫的處理方法，講得實在太模糊了，我有些搞不懂。”
四宮小次郎的店裡，不管是食譜還是選單統統是由法語寫成的，讓法語只是基礎水準的蘇穎苦不堪言。
“像是paille，這個單詞根本就不明白什麼意思嘛！就算用手機查詞典也只能查出稻草這樣的含義……”
蘇穎正吐槽著，冷不防聽見話筒裡幸平創真說道，“是麥條哦。”
“……什麼？”
“應該是將食材切成麥條狀的意思，長度在五到六釐米，寬度在一釐米以內。”
“那allumette呢？火柴又是什麼意思？”
“這個在烹飪裡面也是指切法的一種啦……”
“切成火柴條那樣？”
“不不不，其實是大概0.8釐米寬，四到五釐米長的長條形……乳酪條！乳酪條你知道吧？就是那樣的！”
“……”
“你怎麼不說話了？”
“想不到小倖幸你還挺厲害的嘛……”
在遠月學園進行的法餐教學，都是以日文教授的，這些東西之前根本就沒有學過。
“哈哈哈哈……還好啦，蘇穎醬你還有什麼問題嗎？一併問我吧！”
“呃……這樣好嗎？好像已經很晚了。”
“沒關係的！能幫上你就好了！”
“好吧，那我就繼續問了哦……”
………………
“下次有問題的話，也來問我吧！”
“嗯，謝謝你啊，小倖幸！”
“你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忙呢！”
“你也是啊~”
“嘿嘿嘿嘿……”到最後掛完電話的幸平創真仍然處於傻笑著的狀態。
呼……本來是聽說蘇穎之前跟伊武崎峻一組，再加上很長時間沒有見面，所以略微有些擔心的……
真是好久沒見過蘇穎這麼溫柔的樣子了啊！
qaq感謝老爸之前一直不辭辛苦地教他那些奇奇怪怪的關於烹調用的法語單詞，他還以為一輩子都用不上呢！沒想到這時候居然用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