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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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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後希美的事情現在還不是很重要,她們好歹也做了一個學期的朋友,幾乎可以說的上形影不離,這種時候突然間的疏遠肯定又會鬧出很多奇怪的事情來,所以,還是慢慢來吧。

抱著從小店裡買來的麵包,北川愛緩緩爬上了頂樓的陽臺。試著推了推陽臺處的門,果然沒有上鎖。

陽臺處還有一個可以向上爬的臺子,站在上面幾乎可以瞭望整個校園。至於看不看得清楚,那不是重要的細節。

咬著麵包袋,北川愛搓了搓手,攀爬上樓梯,最後站在最頂上的臺子時,她看著一望無際的帝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沒記錯的話,第一次相遇,就是在這裡吧?

還記得當時,她只是站在邊緣,扶著欄杆吹著風,那個笑容燦爛的男生就慌張的攔住了她,說——同學你不要想不開啊!

“同學你不要想不開啊!”

黃瀨涼太只是趁著中午的時間,躲開熱情的女同學們,跑到陽臺上吹吹風,順便曬個太陽小憩一下,結果,一打開門,就看到陽臺臺子邊緣,站著一個銀白髮的女孩,她微微揚起頭,露出的側臉可以瞧見她半閉的眸子,粉唇抿成一條直線,整個人處在陽光的照射下,有種透明的感覺,彷彿下一秒就要從背後生出羽翼,展翅飛翔。

那一瞬間,他也不知道自己抽了什麼風,直接就對著那個女生喊出了那句話。

北川愛的身體猛的一僵,她覺得自己肯定是出現幻聽了,不然怎麼會把那句話直接念了出來呢?搖了搖頭,繼續微眯著表情,看著晴朗的天空,心情似乎變得好了許多。

“那個...同學?你沒事吧?”

身後那不甘被忽視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北川愛這才緩緩放下扶在欄杆上的手,轉頭看去。

“我只是在吹風,你有什麼意見嗎?”

黃瀨涼太深深的覺得自己不該好奇心起多嘴一句,看看臺子上的那個少女,她那個眼神明顯是在懷疑他是蛇精病吧!

呸!他才不是什麼蛇精病!他明明是一個關心準備跳樓少女的好少年,怎麼會被人當蛇精病看到呢QAQ!

“啊哈哈,原來同學你在吹風啊,那也不要站在那麼危險的地方嘛,你看這裡很容易就摔下去的。”黃瀨涼太摸著自己的腦袋不好意思的笑道。

銀白色長髮的女生木著臉,居高臨下的看著笑容燦爛毫不尷尬的少年:“這裡有欄杆。”

語畢,她跳下了臺子邊,背對著黃瀨,抱著自己的麵包,稀稀疏疏的吃了起來。

深覺被人嫌棄了的黃瀨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不打算留在這邊討人沒趣,乾脆的轉身就準備下樓。

“吶。”

身後的少女忽然發出冷硬的聲音,黃瀨涼太奇怪的轉身。

“天氣很好,不想上來曬一曬嗎?”

女孩的聲音一點都不嬌軟,不像普通的女生那般,尾音向上翹起,像是撒嬌的那種。她的聲音給他的感覺,就好像是很久沒有說話,語氣和語感中帶著一絲僵硬。鬼使神差的,黃瀨就點了點頭,爬上了臺子,走到離女生一定距離的地方,直接坐在了地上。

他微閉上金棕色的眸子,感受著和煦的微風,以及照在身上的帶著濃烈熱度的陽光,忽然間,就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北川愛默默的吃完手中的麵包,因為姿勢和動作太過僵硬,沒有伴著水一起吃的麵包差點讓她噎著。她僵紅著臉,右手握拳敲打著自己的胸口,想讓那不上不下的麵包塊能快點咽下去。

“厄!”

忽然的打嗝聲讓北川愛像是被驚倒了一般猛的捂住了嘴,她機械的轉過頭看下身側。兩米外的那個少年,此時正雙手枕在腦後,一派愜意的仰躺著,看著那微微上揚的嘴角,似乎是在美夢之中。

原來睡著了啊....

北川愛緩緩起身,拍了拍身後的灰塵,那種拘束的感覺終於像是退潮般慢慢消失了。

這個人,還是喜歡這麼突兀的出現,不打一聲招呼。

她的視線落在少年的臉上,然後朝下移去,最後定在他的腳踝上。

【黃瀨君已經不能打籃球了。】

那句話,一直深深的印在她的心中,無法消失。在從網路上得知黃瀨君是因為什麼原因而放下籃球時,她再一次鑽進了死衚衕裡。

如果...如果她當初沒有跟著出國,任性的選擇自己想要證明自己的生活,沒有因為埋藏在心中的自卑而撒下謊言,欺騙自己,是不是黃瀨君他...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呢?

也許這本不是和她有關的,可是卻下意識的將責任攔在自己的身上,好似只有承擔了這些責任,才會讓她的愧疚感降低一下。

“這一次...一定要讓你開心的打球。”

>>>

只是發一會兒呆的時間,北川愛的桌面上已經堆了好幾張社團換部的申請表。她放下支著下巴的手,伸進抽屜裡,拿出一張空白的社團申請表,對著上面空白欄發呆。

以前她也是沒有社團的,可是後來,在綠間和紫原的耳濡目染下,漸漸對籃球也有了一絲興趣,也奇怪的發現了自己所擁有的,與常人完全不同的天賦。最後在赤司徵十郎的邀請下,成為了籃球部除了桃井五月外唯二的可以在比賽時候入場的經理。

赤司徵十郎是個不管是感情上還是理智上都格外敏感的一個人,也是第一個發現她對黃瀨想法的人,但是因為那種被看透的感覺太過鮮明,讓北川愛不太敢在他面前,對黃瀨有過多的親近行為,就擔心對方來一句‘用意不明,喝令退部’。

畢竟那時候的赤司,不僅僅是帝光籃球部的部長,更是整個帝光中學的學生會長,可以說,除了老師之外,沒有人能夠在他面前說不。

而即使是老師,也很少會有違背赤司的意願的。因為他們往往在發現自己聽從赤司的命令之前,就先拜倒在他無法反駁的話語和無可挑剔的禮儀上。

迴歸的時間太短,此刻的北川愛根本沒理清自己的想法,她覺得自己還是需要時間去思考,需要去弄明白,她被時空逆流的原因,她回到這裡來的目的和理由。

“愛醬?下課了呢,你還在發什麼呆?”

一隻修長的手掌在北川愛的眼前晃了晃,嬌憨的尾音中帶著日本少女特有的撒嬌氣息。

北川愛抬起頭,額前的劉海晃了晃,明明並沒有長及眉眼,卻彷彿在那瞬間,遮掩了她冷淡的視線。

“希美?咦?已經放學了嗎?”銀白髮的女孩詫異地看向已經空了一半的教室,同學們三三兩兩結伴離開,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越後希美拉了拉肩膀上的書包,靠在北川愛身旁,挽著她的手臂一邊蹭著一邊撒嬌:“對啊,我要去參加社團活動,剛才部長發資訊來,說開學第一天要去報道,順便晚上一起吃飯,你呢?有什麼安排?”

“我還不清楚。”北川愛的手輕輕的放在桌上,擋住了那張空白的社團申請表,看向另一個女生,“麗美也要去參加社團活動嗎?”

猿飛麗美點了點頭,搖晃著腦袋看著自己剛塗上粉色指甲油的手指,“看~好看不。”

“....也許你們社長會喜歡。”北川愛道,猿飛麗美是COS社的。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們先走啦,愛醬你自己路上小心哦~”越後希美嘟著嘴不情不願的放開北川愛的手臂,然後才挽上猿飛麗美。兩人對著北川愛揮了揮手,就結伴離開了一年B班的教室。

吵鬧的教學樓在維持了數十分鍾的喧譁後,趨向平靜,接下來變得熱鬧的地方,就要變成社團的社辦了。

坐在教室裡第一列第一排位置的北川愛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頂著空白的大腦趴在桌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這是在挺屍嗎,北川愛。”

清冷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趴在桌上的女生整個人抖了抖,緩了幾秒後才一臉幽怨抬起頭,看著說話的人:“假的也要被你嚇成真的了。”

“呵呵,真太郎你朋友真有趣。”

一道如沐春風的聲音忽然闖入北川愛的耳中,她迅速的轉移視線,看著綠間身邊那個不容忽視的身影,那個有著赤紅的短髮,以及一雙和她相似瞳眸的男生,臉上帶著點點笑意看她:“之前幾次見面都沒有好好介紹過,你好,我是A班的赤司徵十郎,和真太郎是籃球部的朋友。”

臥槽!!!

北川愛差點就一句髒話爆了出來,她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個滿臉柔和的男生,瞬間被他那溫柔的語氣和親近的態度給嚇了一跳。

這是赤司?

這是她記憶裡冷凍的火山赤司?

這是傳說裡中二病反覆發作無法痊癒的赤司?

這是那個說一不二讓人無法心生拒絕的帝光之王赤司?

她覺得她急需用洗潔精洗一下眼睛!

北川愛單手捂著混亂的大腦,臉上揚起一抹燦爛到刺眼的假笑:“哪有,我一直聽敦醬說起過你,初次見面,請多指教,我叫北川愛,你可以直接叫我北川。”

“北川。”赤司徵十郎從善如流地應道,“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

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

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

這麼溫柔,翩翩公子的男生真的是赤司嗎?!

“當然,赤司。”北川愛笑道。

赤司徵十郎的眼底閃過一絲流光,他的臉上還帶著溫和的笑容,說話的語氣和態度也是格外的溫柔:“很高興認識你,北川。”

站在一邊的綠間真太郎不自覺抖了抖肩膀,看著兩個身高差不多,笑容差不多,眼睛差不多的人,總覺得哪裡不對。

他撫了撫鼻樑上的眼鏡,開口打斷兩人之間好似兩國首領友好會晤的氣氛:“小愛,我要去社團活動,你自己回家,可以嗎?”

北川愛這才把視線從那雙跟自己格外相似,卻又更加內斂的赤紅瞳眸中移開,落在了綠間身上:“好的,放心吧,要是有人敢怎麼樣,我一定讓他後半生不能自理。”

說著,左手握拳,臉上露出平淡的笑容,只是那似乎在反光的牙齒讓綠間默默地嚥下了後面的話:“那就好,既然你自己能行,那我和赤司就先走了。”

“慢走~小心打球的時候不要扭到腳哦~”

站在教室門口的北川愛友好地揮揮手,對著向她禮貌點頭的赤司也回了個燦爛的笑容。直到兩人慢慢走遠,她的笑容才消失掉。

其實按理說,一年級的她只聽說過赤司,卻是久聞其名,不見其人。真正認識這個人的時候,自然是當綠間當上副隊長的之後的事情。

那時候的赤司,和現今這個溫柔有禮的赤司,似乎並不是同一個人。

她對赤司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霸道,強勢,不容拒絕,城府極深這幾個詞彙上,有別人告訴她的,也有一些是她自己感受到的。而實際上,她從來沒有嘗試過,在剝奪了這些表面的標籤後,那個真正的赤司是怎麼樣的。

北川愛漂亮的臉上露出一個嗤笑,似乎是在嘲諷自己。

其實她根本就不能跟赤司相提並論吧?即使在老師眼裡,萬年榜首的赤司和萬年老二的北川一直是那麼相似的人。可她卻並沒有赤司那般真摯。很多時候,她都是偽裝起來的,讓大家喜歡的模樣。

承認自己的虛假,可真是一種讓人傷自尊的事情。

搖了搖頭,北川愛回到教室,收拾起自己的東西,準備離開學校。

校園裡還流連著幾個成群結伴的同學,北川愛揹著書包一步晃一步,慢悠悠地走向大門,視線隨著邊上人的議論紛紛,移到了那個站在門口處,一臉嚴謹的帥氣男生身上。

誒——??

“北川。”

栗色頭髮的男生身體修長,一個金色的細邊框眼鏡架在他的鼻樑之上,遮擋住了那看不透輪廓的雙眼,面無表情的模樣以及自身攜帶的製冷氣息熟悉地讓人不敢置信。

為什麼手冢國光會在這裡?

北川愛面無表情地走到他身前,赤紅的雙眼驚疑不定地看著他。

明明上輩子直到手冢國光上高中為止,都從未曾來過她的學校。他們真正的熟悉起來,也是在她高中三年級的時候啊。

“兄長大人,你怎麼會在這裡?”

只能用面無表情來掩飾內心波動的北川愛,連語氣也顯得拘謹。

手冢的視線在身前這個嬌小的女孩身上移來移去,不由得腹誹,是不是自己的表情太過冷淡,才會讓這個女孩變成這個樣子?明明叔叔說,北川愛是個特別愛笑,格外會交際的人啊。而且‘兄長大人’這種稱呼...現在可不是幕府時期呀?

想到自己的部員也經常被自己冷凝的模樣嚇得格外拘束,手冢不由得放緩了神色,努力讓自己的語氣也帶上幾分溫柔:“叔叔讓我來接你放學,我不知道你的電話和班級,就在這邊等你。”

明顯感覺到周身的溫度高了幾分,北川愛僵硬的表情也柔和了起來,她詫異地看著手冢,奇怪地問道:“不知道我的號碼可以問父親,如果你等不到我怎麼辦?”

似乎是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手冢國光推了推眼鏡:“並沒有等多久,而且你出來了。”

“”

手冢國光依舊是這麼正直的可愛。

手冢看到北川愛臉上露出的笑容,心裡也松了一口氣,畢竟叔叔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說不能讓他嚇到她,從此刻小愛能夠恢復這種自然的態度來看,他回去應該不用去嘗試叔叔特質的芥末味生魚片了吧?

“走吧。”

“恩。”北川愛掛上略帶拘謹又有些害羞的笑容。她緊緊跟在手冢身邊,時不時的問一些無聊的問題,兩人之前一直維持著‘我問三句你答一句’的狀態,分外和諧。

其實並不是手冢不想一問一答,而是每次他還沒準備好說什麼的時候,北川愛就自動轉移到下一個話題去了。漸漸的他也就明白了過來,對方並不是真的想知道些什麼,而是想要用自己的方式,緩和兩人之間不尷不尬的氣氛。

手冢並不知道,他自己認為的好態度,對於北川愛來說並沒有什麼差別,因為北川愛早就習慣了手冢國光這種冷靜自制的態度,自然不會去計較手冢心裡是怎麼想的。

北川愛側頭看了眼手冢俊秀的側面,輕輕地在心裡嘆了口氣。

畢竟他們朝夕相處了那麼多年的兄妹,北川愛應該算是除了手冢的父母爺爺外,唯一深刻瞭解他的人了。而且再加上兩人之間沒有血緣關係,北川愛在對這位兄長有禮又謹慎小心的態度下,更加仔細的去捉摸過他的性格愛好。

“兄長大人今天不用參加社團活動嗎?我聽說你是網球部的。”

北川愛的問話讓手冢的動作頓了頓,也許是因為談到他的興趣,他的話難免多了些:“叫我哥哥就好。今天收到母親的簡訊後,就請假了,你怎麼知道我是網球部的?”

“呃...”一時沒想到要改稱呼的北川愛噎了一下,直接忽略了那句話繼續說“因為父親偶爾有提到過。”

“恩。”手冢點了點頭,“網球是很好的運動。”

說著,他低頭看了看身邊的女孩,說她嬌小,不過是褒義的用詞,雖然日本女性的普遍身高並不高,但是對於他們手冢家來說,北川愛的身高簡直就像是放大版的娃娃,用矮小這個詞也並不為過。

“你該多運動,才能長高。”

北川愛歪了歪腦袋:“可是我不會打網球啊,聽說跳繩也能長高,或者做瑜伽?”

“帝光的籃球部很出名。”手冢若有所指地道,“你也許可以女子籃球部,偶爾運動一下,也是可以的。”

“為什麼不推薦我參加學校的網球部呢?”北川愛奇怪地問,“兄長大人既然這麼喜歡網球的話,不是應該希望每個人都能瞭解這種運動才對的嗎?”

“你不擅長網球,而且你的體能太差了。”手冢國光毫不留情地點出了他的想法,他頓了頓,再一次補充,“叫我哥哥就可以了,不用那麼拘束。”

被‘體能太差’一箭穿心的北川愛腳步一頓,然後才恢復原狀,撫了撫自己的胸口,火紅的眸子哀怨地看著手冢:“您這樣以後會找不到女朋友娶不到老婆的。”

“無所謂。”手冢格外淡定的說。

而實際上,未來會有一位依子姐姐扮演泰坦尼克號去撞這座冰山,北川愛一點都不擔心她的話會變成預言。

“母親,父親,我回來了。”

率先打開門的手冢國光朝著房內喊道。北川愛站在手冢身後,被他寬大的身影阻擋住,沒看到人便就聽見伯母的溫柔的聲音。

“國光回來啦?把小愛接過來了嗎?”

站在手冢身後,躲在一片陰影中換室內鞋的北川愛這才抬起頭說話:“我在這裡,伯母。”

手冢彩菜驚喜地聽著北川愛的聲音,忙把自己剛踩上室內地板的兒子拉開,顯出了他身後的女孩子,臉上立馬洋溢起一抹欣喜的笑容:“哎呀,小愛啊,長得越來越可愛了,頭髮好長好直,真讓人羨慕,我怎麼覺得你有點瘦了?晚飯的時候多吃點啊,我記得你以前跟著國馨來的時候可是肉嘟嘟,現在怎麼感覺都皮包骨了呢?國馨是不是都沒有讓你吃好的啊?”

手冢彩菜的抱怨才剛說完,她身後就走出一個修長的身影,語意帶笑地反駁:“我可是每天都讓小愛吃最營養的東西呢,嫂子你這樣說我我可不認哦。”

還站在玄關的北川愛內心充滿了糾結,因為手冢彩菜捏著她臉蛋的手不曾鬆開過,似乎很喜歡這種手感一般,她只能將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父親。

手冢國馨看著女兒這幅被桎梏著卻不敢有分毫不滿的模樣,心裡閃過幾分安慰,還未開口就先聽到了一道聲音。

“母親,先讓北川上來吧。”

站在一旁看著自己母親拉著這個小表妹不動,手冢國光主動開口解圍。

趁著手冢彩菜因為自己兒子的發言而驚訝的瞬間,北川愛神速地踏上拖鞋,抱著書包跳上室內,在差點摔倒之前努力地位置自己的平衡,看著一邊手冢國光伸出一半的手,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格外燦爛:“謝謝。”

手冢國馨有點詫異手冢國光的態度,他這個小侄子的性子,他雖然沒有體會過幾分,但是多少聽哥哥和嫂子抱怨過,太過清冷嚴肅,有時候更加冰山,有種誰都靠不近的感覺,在夏天絕對是製冷器的完美存在,一到冬天,那肯定是誰看到誰躲的現象。

手冢國光也從不曾主動接觸女生,因為在他的認知裡,女人只有兩種,一種是母親,一種是女性。他們也曾經擔心過,手冢國光如果維持現在這種情況,以後會不會三十好幾了都娶不到老婆?

而現在看來,顯然有個好人選在眼前了。

這個念頭只是在手冢國馨的腦中閃現過一秒,便被他拋之一邊,因為在他心中,女兒自己的意願比什麼都重要。而手冢彩菜則是開始轉換視角看起了這個小侄女來。

“小愛,先上樓去見一下爺爺,他在書房等你。”

手冢國馨上去接過北川愛的書包,揉了揉她的頭髮說道。

“好。”

北川愛咧齒一笑:“伯母,兄長大人,我先上去了。”

語畢,也不等大家的反應,吧嗒吧嗒地就朝書房跑去。留下父親手冢國馨無奈地搖頭道歉:“抱歉,小愛被我養的有些嬌慣了,這麼毛毛躁躁的。”

手冢彩菜搖了搖頭,笑道:“哪有,小愛這樣的性格很真實啊,開心就笑,不開心就哭,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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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嫂子不見怪就好。國光,要不要來一場?”

“...好。”

>>>

二樓和一樓像是兩個世界,如果說手冢宅一樓像極了現代普通家庭的建築裝修的話,那麼二樓則是各種和式古風的結合體,除了在一些電器上面用的是現代用品外,其他的方面都是用了偏向唐風的裝修。

二樓有兩間書房,一間是爺爺專用的書房,一間則是伯伯和國光共用的書房。

北川愛在其中的一間門口敲門,有節奏地三下敲門聲,趨向平靜後,才聽到室內傳來的聲音。

輕輕的一聲‘進來’,卻有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爺爺,我來看你了。”北川愛推開門,站在門口處禮貌地開口。

許久,一道落棋聲在空蕩的房間中響起,隨之而來的是手冢爺爺低沉的聲音:“進來陪我下棋。”

“好。”

轉身將門關上,北川愛緩步走到矮桌邊,拖鞋及地卻並未發出什麼聲音,悄無聲息的靠近,卻在靠近的前一秒讓坐在桌邊的老人抬起了頭。

“坐。”

老人雖然兩鬢斑白,但是精神看上去很好,他點了點對面的位置,輕輕說了一聲後,便漸漸不再說話。

北川愛聽話的坐下,視線投入到中間這桌子上的殘局,若有所思。

手冢爺爺從警視廳退休後的唯一愛好,便是下圍棋,連帶著他的兒子,他的孫子在圍棋上都有幾分瞭解,起碼在他無聊的時候,能夠拉著家人來對局一番。連帶著北川愛,也頗受手冢國一的影響,在圍棋方面也有些許鑽研。

想她北川愛在進入籃球部前最想去的社團,就是圍棋社。

手冢爺爺伸手拿了一顆白色棋子,在棋盤上某處落下,然後便又收回手,杵著下巴思索起來。

北川愛掃視了一下這盤棋,覺得格外的眼熟,也不多說,執起一顆黑子,在白棋邊上落下。

手冢爺爺的視線銳利了幾分,他立馬像是得到回應一般,再次執棋,落下。

北川愛也不甘示弱,看了眼大局,便抓起棋子在某處落下。

兩人你來我往了幾番,最終還是北川愛主動認輸了。

她並沒有讓棋,因為手冢爺爺眼光極為銳利,只需一眼,便能看出下棋者的實力,而她並沒有隱藏自己的實力,卻還是以一子半輸給了歷練比她多上許多的手冢爺爺。

手冢爺爺收拾起棋盤上的棋子,把全部的白子都撿入盒中,蓋上蓋子,才抬起頭看著還在裝棋子的北川愛:“你的棋藝有所長進,只是頗為急躁不安,最近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啪嗒。

一顆黑子從手縫處掉落,砸在棋盤上,北川愛若無其事地將棋子撿起來,放在手裡輕輕撫摸:“遇到了一點事情,或許只是需要捉摸幾番就好了吧。”

從十幾年後重回到現今時期,算是不小的事情吧?她未曾想要隱瞞自己的經歷,但是也知道,就算說出來,也無濟於事,只能增添大家的擔憂,根本想不出什麼解決方法。而且這種事情說出去,又會有多少人信呢?如果是她父親,估計也只會以為她夢魘了吧。

“有需要幫助的,就說出來。”

手冢爺爺摸了摸棋蓋,輕輕笑出聲。

“我可不會客氣~”北川愛笑道,將全部的黑子撿好後,也蓋上蓋子,“走吧爺爺,父親他們肯定在等你了吧。”

“我看是你饞了才對。”

手冢爺爺和藹的笑了笑。

爺孫倆相伴著出門,朝廚房走去。

寬大的廚房燈光透亮,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幾分柔軟,手冢彩菜最為熱情,一個勁地讓北川愛多吃點,手冢國晴和手冢國光的性格簡直一模一樣,都格外的冰山,但是唯一不同的是,手冢國晴在對上自己的老婆大人時,不管是表情,連目光都柔地彷彿能膩出水來,讓北川愛不論看多少遍,都無法適應。

而手冢國馨的性格則不知道像誰,溫柔如水,彷彿只用溫潤如玉這個詞才能形容這樣的他。

手冢彩菜還想邀請國馨和北川愛留下來過夜,但是北川愛不肯。她強撐著精神,度過了頗為渾渾噩噩的一天,也想要擁有屬於自己的空間,能夠讓好好地沉思一下,到底該怎麼辦。而且那溫馨的一家,似乎幸福地讓人無法插足。

坐上轎車,北川愛揮別了手冢一家,才倚在椅背上,微眯著眼睛看著窗外流逝的風景。

“小愛,你今天...”手冢國馨忽然開口,卻自顧自地頓住了,北川愛轉頭看著自己的父親。他今天喝了一小盅竹葉青,原本白皙的臉上帶上了幾分酡紅,雖然還沒醉過去,但是言語上卻帶著幾分平時沒有的衝動。

“父親。”

北川愛忽然打斷了手冢國馨的話,引起了他的注意力後,躊躇了幾分,才露出幾分慘淡的笑容:“父親,你想他嗎?”

握著方向盤的手猛的蜷緊,緊繃地連手背上的青筋都跳了出來,那方才還帶著幾分醉意紅暈的臉此刻卻煞白的可怕。

“我很想。”

北川愛收回目光,轉頭再次看向窗外的風景,試圖讓那沒有生命的東西讓自己變得平靜。

“傻瓜,誰不想呢。”

在下車的時候,北川愛彷彿聽到了手冢國馨在她耳邊這麼說著,語氣飄忽地跟幻聽似的。

但是她抬起頭,赤紅的雙眼看著手冢國馨的樣子,臉色還是帶著幾分蒼白,但是那微抿起的嘴唇終於帶著幾分血色。

她的心中閃過幾分鈍痛,卻想努力忽視掉。低頭默默擦拭掉眼角不知何時沁出的淚水。她今天興許是被刺激了吧?還是不僅身體變小了,連思維都變得幼稚了?被手冢家那幸福美滿的氣氛弄得激出了幾分不甘。

但是父親這麼多年也不容易,她為什麼要為那種無法避免的事情而去責怪他呢?又何必用這種事去刺激他?

“對不起,父親。”

關上門,北川愛倚在大門口,低著頭,對站在客廳的男人道歉。

手冢國馨嘆了一口氣,那聲音在安靜的房子內顯得格外明顯。他走過來,伸手放在北川愛的腦袋上,溫柔地揉了揉,“不用道歉,我明白。去洗個澡,早點睡覺吧,明天還要上學呢。”

“知道了,父親。”

北川愛抱著書包回到自己房間,將自己收拾的乾乾淨淨後,才抱著被子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發呆。

伸手將房間裡的大燈關掉,只留下床頭的一盞昏黃的小燈,柔和的光線將房間內烘托出幾分溫暖的感覺。

終於可以好好思考了。

北川愛重重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明亮的眼睛盯著天花板,愣愣的發著呆。

她到底是為什麼會從十幾年後,來到現在這個時間的?

似乎回到了一切都還沒有開始的時候,這種微妙的欣喜、不安、恐慌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並不是什麼怨天尤人的人,雖然曾經沒有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是一種遺憾,但是不可否認,對方在後期,就像是成為了一顆硃砂痣,穩穩地落在她的心口。

高中畢業去德國留學的時候,跟在手冢國光身邊,一直作為網球隊的協助經理跟在他身邊,雖然對於網球這方面,無論過了多久都沒有弄明白過,但卻用著自己的天賦,調整著手冢的身體,讓他以最好的狀態去面對比賽,最後無一例外地贏取勝利。

每當手冢國光奪冠的時候,她都會在心裡幻想著,是否當她在黃瀨身邊的時候,也能讓他,讓他們,讓奇蹟時代能夠重新在一起?

她從來沒有想過關於‘如果重來一次’這種假設,因為她明白所謂的現實,就是既定的事實無法改變,你只能努力為未來拼搏。

所以當她真的遇到這種‘重來一次’的情況時,感到格外的措手不及。

這種天掉餡餅似的機會,她是否真的能夠好好的掌握,是否能夠好好的利用?

其實她想了這麼多,最終還不是因為有那麼一種可能性在動搖著自己?

可是如果...就算是重來一次,也依舊沒辦法實現呢?即使是從來一次,她依舊沒辦法讓這些在她人生中頗為重要的人們不再受傷呢?

可是,她真的很不甘心。

要重新再努力一次嗎?

北川愛的臉上突然露出一個痴痴的笑。

什麼再啊,簡直是笑話。

她雙手交疊橫在眼睛上,阻擋住了外面所有的光線。

明明她從未放棄過努力,去愛。

眼淚毫無預兆地順著重力滑落在她的髮間,沾溼了枕頭。

為什麼她要叫‘愛’?是不是因為連父親都知道,她這一生,都如此渴望這個詞?無論她如何欺騙自己,都無法去逃避這個詞?

有多少次她告訴自己要放棄,要遺忘,要用時間去撫平,卻在一次次不經意的回想之中,讓那淺淺的痕跡,變成了無法掩飾的傷疤?她的不甘心,她的不願意,無法跟任何人訴說,只能吞入肚中,自己慢慢消化。

她擦了擦眼睛,吸了吸乾澀的鼻子,爬起身去把床頭的燈也關掉,房間瞬間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為什麼要像那麼多?一切都順其自然好了,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她現在最應該想的,不是要如何避免從前的悲劇嗎?她後悔的事情那麼多,想要挽回的也那麼多,與其在這裡胡思亂想,不如好好的去努力!

床上的女孩披散著一頭柔順的銀白色長髮,她的臉上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眼角還留著幾滴未擦盡的淚跡,在深夜慢慢襲來之時,緩緩的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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