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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第八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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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戰場上歡呼的勝利一方不同, 織田信忠這邊已經透過快馬加鞭的方式,提前知道了此役的結果。

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勃然大怒, 但是這次並沒有,他只是默默地遣退了左右, 捧著那張宛若千鈞重的情報呆坐了許久。過了很久,他的眼神裡透出的悲哀和絕望,是絕對不能讓下屬看見的東西。

“……柴田老爹啊。”

他對著空氣稱呼這位可敬的長者和前輩為老爹,並非是對於自己親生父親的否定,而是尊重和敬佩這位忠心耿耿的老臣罷了。

“如今,連你也要離我而去嗎。”

情報上寫得很簡短,可是織田信忠卻能透過短短的幾句話想象出那個夜晚發生的事情。

…………

秀吉帶兵追擊到北之莊的城池下, 柴田勝家知道自己這次再也不能逃了, 於是他決定遣散家臣們,命令他們向自己的敵人投降以求活命。

然而所有家臣們卻齊聲說:“就算到了那個世界,我們也要侍奉您!”

柴田感動無比,召開了最後的酒宴。宴會散場後, 他讓自己愛人阿市帶著三個女兒出城投降。相信看在信長公的面子上, 羽柴秀吉再怎麼大膽,也不會殺了信長生前最疼愛的妹妹阿市。

但是阿市這個一生崎嶇波折的戰國奇女子還是拒絕了,她的第一任丈夫是淺井長政,先前因叛變已經被自己的哥哥給殺了。如今的柴田勝家是她的第二任丈夫,但也將是她最後一任夫君。所以她也微笑的拒絕了柴田勝家的命令,只將孩子們送出了城,選擇自己留下來與夫君共存亡。

最後, 在家臣的陪同下,柴田夫妻二人攜手走上天守閣,並唱下了屬於他們的辭世詞。

“夏夢無常一世名,杜鵑悽鳴上雲霄!”

當柴田勝家高居天守閣,向城外大喊“好好看著你們勝家大人的死吧!”後,他便先後殺死愛人和自願盡忠的家臣,最後自行切腹,剩餘的家臣也立刻點燃了早已準備好的炸.藥引線……最終,當羽柴秀吉的人馬衝進來時,他們得到的是一座已經被徹底炸燬的天守閣廢墟。

屍骨無存。

這就是曾經織田家重臣的最後結局。

…………

這能不讓織田信忠感覺到發自內心的痛苦和絕望嗎?

信忠想起半年多前的本能寺之變後,家族內人心惶惶,明智光秀卻要奪取天下——是柴田勝家第一個將手中的兵馬借給自己,也旗幟分明的站在了自己這邊。後來更是在他的庇護下,這位可憐的織田少主才獲得些許喘息之機。

後來哪怕壯大了隊伍,柴田依舊恪守著身為臣子的本分和忠心,為了他的未來而上下奔波,甚至不惜與羽柴秀吉徹底撕破臉……

現在,他終於失去了這面保護.傘,要正面和羽柴秀吉對上了。

對於未來的恐懼和失敗的下場,緊緊地攥緊了織田信忠的心。北之莊的那場爆炸,震懾的不單是敵人羽柴秀吉,更多的是他,作為織田家主和主君的信忠。

就好像那位老臣在隔空對他發出最後的大喊,要證明自己戰到最後一刻也絕不低頭的骨氣和決心,這樣的重託,讓織田信忠簡直無法去面對。

他不敢想象,萬一自己真的戰敗,死去,那有什麼顏面去地獄裡見那些信任自己的人,去見柴田老爹,去見父親大人呢?

【“所以呀……我當初就對你說了,為什麼就是不肯接受我的力量呢。”】

一個詭譎的聲音在他心底絲絲的響起,織田信忠猛地睜開眼,他驚恐的拔出刀,環顧空蕩蕩的四周:“是誰在說話!”

沒人回答。

【“我是誰不重要。”】那個彷彿要勾起他最不堪最痛苦回憶的聲音繼續說,【“重要的是我曾經救過你一次,也就能……救你第二次,第三次……只要你相信我。”】

確實啊,確實是……被這個傢伙救過啊。

織田信忠終於想起了那個火焰環繞的夜晚,左右都是敵人,忠心的部下一個個死在自己面前,所有的退路也被火海封死,然後……自己,死了?

啊,原來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他緩緩地從座位上站起,不自覺地鬆開手,雪亮的刀“哐啷”一聲掉在地上。他頹然地站在那裡,彷徨的像個迷路的孩子。

死的時候真的好痛,可他不想死,也不想讓那些重視自己的人失望了……

【“你忘了嗎,信忠大人……當初是什麼讓你決定接受我的條件?忘了那樣的心情嗎?”】

“我當然沒忘。”

他渾身抖得厲害,額頭上的青筋暴起,瞳孔也縮到了極致,唯獨語氣還保持著怪異的平靜。

“是不甘……是對死亡和失敗的不甘心啊。”

不甘心。

他不甘心啊!

如果跨過那道門檻,如果能夠活著離開那個夜晚,這個時代,這個天下,到底會發生怎麼樣的變化呢?

他的愛人,他還在襁褓中的兒子,他的朋友,他的臣民……他們會看到一個不一樣的結局。

還有……父親大人,他也會高興的吧,如果自己能夠完成他尚未完成的遺願,統一這個戰亂的天下,父親他一定會對他引以為豪的。

所以,他織田信忠不甘心失敗,不甘心得到那樣的結局。

想到這裡,這個男人的眼淚不禁順著面龐流下來了,他不知道——如果自己答應這個聲音會有怎樣的結局,但是……已經無所謂了。

他想要看看,這個不一樣的故事。

“……好。”

他低聲回答道,像是在惡魔的契約上,簽下名字的最後一筆那樣沉重。

那個詭譎的聲音狂笑起來,伴隨著強大而又妖異的風吹開了天守閣的大門,吹得裡邊所有的布帛都翻卷起來,整棟高樓裡成百上千的蠟燭都在一瞬間像是無法承受那樣的寒意而被吹滅!

彷彿黑暗中有什麼可怕的東西,終於降臨在這座城池裡。

“嗯?天守閣的燭火怎麼……”站在門外的幾個家臣原本正在聊天,也注意到這種異樣狀況。

“糟了!主公還在裡頭!”

“難道是刺客?!”

“快來人!”

家臣們一邊讓侍衛去喊人前來救援,一邊勇敢的拔出武器,準備衝進去救出織田信忠。

然而下一刻,大門的黑暗裡踏出了白骨皚皚的一隻爪子,閃爍著紫色光澤的骨骸怪物提著刀,從裡面探出了頭來。

凡是被它所注視的人類,皆在心中生出了一股莫大的涼意。

“這、這是什麼怪物……”有人牙齒哆哆嗦嗦的碰撞,發出了這樣的問題。

沒人能回答他,因為更多的、相似的東西,正在源源不斷的從天守閣裡湧現出來。

就彷彿在今夜,這棟自信長時期就建立起的防禦主樓,變成了一個盛產怪物的“蟲巢”。

原本正和螢丸走在一起的一期一振等人,忽然都感覺到有一種古怪又親切的力量在這個世界上誕生了。

“這種感覺是……”厚甩著尾巴,有點古怪的品味這迷之親切。

“不太對。”鯰尾接上了他的話。

事實上,在經過一晚上的相處和趕路後,大家發現螢丸也沒有想象中那樣變得超級冷酷嘛,為人還是很熱情的,還極力邀請小夥伴們去他那裡做客。

好吧,最多就是殺那些攔路打劫的逃兵時顯得很冷酷。

而一期一振作為比較有經驗的太刀兄長,很快就意識到這種吸引力背後所帶的那種獨特的惡意。

“這種感覺更像是時間溯行軍,可是我們明明是……”

剩下的話他沒有再說,畢竟大家好歹都是刀劍男士,就算是身殘志堅暗墮版,可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跟過往的敵人同流合汙這種事——說出來還是感覺怪怪的。

說起來螢丸也感受到了那種莫名的號召力,但是有審神者的契約在身,這種吸引力對他而言並不是非常明顯,必須屏住呼吸好幾秒,才能夠感受到遠方那股若隱若現的呼喚。

“誒?”亂很奇怪,“螢丸你也有感覺嗎?”

“對呀,我也是暗墮刀啊。”

外表正常、骨子裡全是螢火蟲的大太刀爽朗的回答道,爽朗程度完全不像是暗墮了。

在他簡單解釋幾句後,一期他們才知道每個人的暗墮表現都不太一樣。

“喔,好厲害,原來是螢火蟲啊!”信濃很羨慕的說,螢火蟲組成的身體骨架……聽起來就炫酷啊!

螢丸點點頭:“是啊,像燭臺切當初整個人一到夜晚就病變;清光滿臉都是詛咒,到現在還戴著圍巾……大家都很辛苦的扛著呢。”

一期一振注意到大太刀的言辭中避開了藥研藤四郎的問題,但見到他這樣避諱不說,心下也微嘆,知道自己這個弟弟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誰知道螢丸的話還沒說完,“如果說我們中外表最正常的那個,應該是宗三吧,他也就離魂而已。”

“魂魄離體嗎。”鯰尾隨口問道。

“是啊,還好遇到了主公,聽說主公拼了老命才把他的魂魄給撈回來裝回本體。”

鯰尾用刀柄刮了刮尾巴骨頭,剛巧那裡有點癢,“那你們主公可真給力……等等,雲閣川政不是普通人嗎?還能撈刀劍付喪神的魂魄?”

恭喜這位盲生注意到了華點!

於是螢丸吃驚的睜大眼睛:“誰說她是普通人啦!三日月殿當初也是類似被撈回來的……”

一期一振不由得出聲:“你們還撈到了新的刀?”

螢丸:“……”

到底是哪裡的溝通出問題了,怎麼總感覺自己跟他們不在一個頻道上?

他前後思考了一下雙方的對話,看看是哪裡出了問題。忽然,這孩子沉默了片刻,“等一下,你們該不會以為主公她就是單純的本地大名吧。”

“難、難道不是嗎。”平野怯生生地說。

“不是啊。”

“誒誒誒?!”

在日語中,男性的“他”和女性“她”的讀音有很明顯的區別。粟田口的短刀們紛紛注意到,頓時吃了一鯨。

“你們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螢丸都快被傻里傻氣的粟田口們給氣笑了。

“那就是審神者啦!”

這次,輪到一期一振來日常震動了。

但是他很快注意到,現在可不是發呆的時刻,因為那股莫名的號召力,正是從他們走的這條道路前邊傳來!

“螢丸殿!”他當機立斷的打斷了亂和螢丸的交談,“你要帶我們去的地方原本是哪裡?!”

“……岐阜城……”螢丸說出這個詞後,連他自己都瞪大了眼睛,因為他想到了宗三應該是在那邊,“糟了!”

“怎麼了?”信濃問道。

“沒時間解釋了!我們快點走!”話音未落,大太刀已經揚起馬鞭,狠狠地一抽坐騎,向前狂奔而去!

一旁的刀裝士兵們也隨之加速,猛地向前加速而去。

後面幾人面面相覷,最後還是一期拿了主意:“不管怎樣,先跟過去看看!”

“好!”

其實此時的宗三還未抵達目的地,他沿著官道騎著馬,臉上依舊一副哀怨的表情。應該說,他很少有不是憂鬱哀愁的時刻。

其他同行的人在經歷了這幾個月來的相處,也知道了他一貫的高冷脾氣,再加上宗三左文字本來就不是什麼話嘮的性格,所以也很少有人會閒著沒事找他聊天。

“快到了呢。”

“是啊,還有七八裡地,就可以看到岐阜城了。”

他聽見身旁的兩個織田家臣有說有笑,臉上更加沒有什麼表情波動。

那兩個人繼續聊天。

“我們這隊走得慢,也不知道戰場那邊現在進展怎麼樣。”

“應該不會差,我們離開時,勝家大人不還派了盛政大人去追殺秀吉了嗎。”

由於古代這個情報的滯後性,以至於他們這一批走在路上的人還不知道賤嶽合戰已經結束的事情。

忽然,前方有眼尖的足輕注意到遠處的那一條黑線,就用手指了指,“咦,那個是什麼?”

其他人很快都看到了越來越近的“黑線”,準確來說,是有什麼黑漆漆的東西從與天相接的那端湧了出來。

帶隊的將領不禁抬起手,下令全隊止步,又讓士兵過去打探究竟是發生了何事。

平心而論,他的這番命令是常規操作,沒有什麼錯誤的地方。但是宗三左文字只感覺到眉心一股刺痛的感覺,抬起頭一看就震驚了——他的視力遠強於普通人類,當然看得清楚那是數也數不清、密密麻麻到令人頭皮都豎起來的時間溯行軍!

什麼情況!為什麼這裡會突然出現那麼多的溯行軍?!

來不及思考那麼多,他就調轉馬頭,同時手在袖子裡一抓,摸出幾個沒有使用過的靈力球往地上一扔。

身披金色鎧甲的重步兵就猛地從地裡的濃煙裡冒出來,看起來就氣勢不凡,搞得周圍的人捂著鼻子直咳嗽,倒是帶隊的將領勃然大怒:“宗三左文字!你想做什麼!奪.權嗎?!”

聽到這話,宗三差點摔下馬來。

呵,人類,什麼時候都不忘爭權奪利。

“不想死就趕快跑。”他冷淡又不悅地提醒了一句,然後自己快馬加鞭的衝出了隊伍,鑽進了側面的樹林中。隨他而去的,還有七八騎從當初德言寺就跟過來的騎兵。

“混蛋!”這個武將氣的鬍子都豎起來了,“胡言亂語,誰允許你動搖軍心的!來人,去把他給我抓住!”

然而宗三頭也不回地扔下一句,“攔住敵人!”

於是那些忠誠的刀裝士兵立刻就擋住了抓捕者的來路。

其實能夠提醒那些人一句話,已經是看在織田家的情面上。

宗三伏在馬背上,忍受著馬匹狂奔所帶來的顛簸。他駕著這匹馬不算特別好,但也不算壞,可他還是在離開了隊伍後立刻換出了重騎兵的馬,然後自己跳了上去——能夠承載重量驚人的武器和鎧甲的馬匹,耐力應該也會更好一些吧。

可惜,沒有小雲雀或者的盧之類的高機動的馬,那些才跑得真正那叫一個快。

說實話,他已經越來越能夠感受到身後的殺氣和惡意,不由得暗自心驚。那如同要焚燒整個天地的怒火與惡意,讓他根本不敢停下逃跑的步伐。

無暇去思考剛才那個隊伍是否已經葬身於時間溯行軍的手中,宗三隻知道,如果自己再這樣跑下去,遲早要被追上的。

怎麼辦,該怎麼辦?

馬蹄敲打在泥土上的清脆響聲傳進耳裡,風聲在呼嘯,吹拂得他的長髮向後飄舞。

“宗三大人!”一個輕騎兵忽然大喊,“前面穿過這片林子,就是一條很寬的河了!我們可以在那裡設阻隔!”

“我們的馬能過嗎?!”宗三大聲反問道。

“應該可以!”

那個刀裝士兵也不是很確定,畢竟他能知道這些情報,還是多虧了其他的刀裝士兵共享的地圖信息。

其實作為在外毫無安全感的籠中鳥,宗三此次出門可是把所有家當都帶了——御守掛在脖子上,刀裝小球自己拿了幾顆,剩下的都由近衛們分攤著背上。

這也方便了他的計劃。

果然,當穿過密密的森林後,視野裡頓時一亮,大河沖刷河灘的聲響奔流不息,如同雷聲一般從山上滾來。

但是更糟糕的事情也來了——在河岸的對面,竟然是一片高聳入雲的山體峭壁——顯然現在只能沿河往下游走了。但是宗三也不知道下邊是否被敵人給包圍了,他只是隱隱覺得就這樣往下走的話,事情可能會更加麻煩。

於是他們幾個以最快的速度渡過了這條有些深度的大河,此時正值冬季夜晚,河裡有些浮冰,凍得幾人滿身是水——還好在場中人沒有人是人類,也就沒有感冒發燒的風險。

宗三左文字也不例外,他渾身都被冰水弄得溼透了,長髮耷在肩上,表情看起來更加不高興了。

“佈陣!”他對刀裝士兵說。

不知為何,也許就是直覺,他覺得那些時間溯行軍就算放棄追殺無辜,也不會放棄追殺自己。

道理很簡單,他們是天生的死敵。

如果換了任何一把暗墮程度稍微深一點的刀劍來,都不會有這樣的結果吧。

可惜,他的暗墮程度太輕了,輕到被審神者治癒好之後,就反而正常的像個異類。

眼前的白煙不斷升起,各種各類的刀裝士兵在白煙中浮現生成。當初審神者假想敵為織田信忠的後手,所以特意設計成能夠抵擋數倍於己敵人的陣型——付喪神原本以為不會派上用場,但沒想到還是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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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短暫的等候過程中,宗三左文字拔出了自己的本體刀,刀身修長,它在黑夜中散發著淡淡的光芒。看著自己的刀,粉色長髮的付喪神無意識地想,早知道……就讓螢丸帶回去了。

隨後,他回神過來,不禁輕蔑地嗤笑一聲,為自己這個怯懦的想法而感到羞恥。

他可是象徵天下人的寶物,豈能不戰而逃。

……也不能逃了。

當第一個黑影出現在森林邊緣,宗三便知道這次也許是前所未有的危機。

因為數量,太多了。就算把整個本丸的付喪神都拉過來,都不知道能不能成功逃出去。

他不去思考為什麼會有著鋪天蓋地、完全違背科學數量的時間溯行軍出現,也不再思考這一戰的結局,或者自己能否打贏對方,從而爭取到逃脫的時機……他只是用那雙靜謐而憂傷的異色雙瞳注視著不斷衝進河裡的時間溯行軍,然後,猛地揮了一下刀。

空氣中頓時傳來肅殺的聲響,那是弓箭的弦被人用力拉開並再度鬆手,以及成百上千的火銃聲響——是的,這次宗三帶來的刀裝士兵加起來快要上萬了,都足以抵得上一場規模中等的戰役。

他壓抑著內心衝上前廝殺的渴望,冷靜的指揮手中的刀裝士兵去迎敵,然後看著他們一個個倒下去,攥緊刀柄的手難免更緊了些。

“報——敵人已出現在我軍右後方!右翼正遭到猛烈攻擊!請求支援!”

“報!左翼有崩潰跡象!戰損比已超過五成!”

“宗三大人,我們正前方敵人已經加大了攻擊力度,大家都已經……”

宗三左文字依舊無悲無喜的注視著那些被殺死就會化作黑煙的身影,不知為何,他想到了煙花,這些死去的刀裝士兵,死去的時間溯行軍,都像是煙花一樣,轉瞬即逝。

自己也許即將步入他們的後塵。

多年以後,誰又會知道這片河灘上,曾經發生過這麼劇烈的戰鬥呢。

不,還是會有一個人知道的。

她一定會知道的。

想起了那個女孩子,籠中鳥蒼白的臉上就慢慢浮現起一抹略帶溫度的笑容。

那是他在很多個漆黑的夜晚,唯一會讓他覺得剩餘的人生中有了些亮光的人。

“後備隊,頂上。四方外翼開啟旋轉模式,注意保護核心。”

他一字一句地說道。

“遵令!”下屬們領命而去。

如果從高空中俯視這片河灘,會發現遠端手都被保護在中心位置,最裡頭的則是宗三和他最後的衛隊士兵們,至於外側,則像是一個巨大的圓形磨盤,分為數層,不斷地將衝進來的敵人給碾碎。

但是……依舊有侷限,那就是礙於場地的原因,只能塞得下數千人的陣營,以至於宗三手中握著的那一批還沒使用的刀裝士兵,都只能淪為後備隊了。

接下來該怎麼做呢?現在想要逃恐怕是很難了,而且一旦整個陣形移動的話,就會被敵人第一時間察覺並加大攻擊的力度。

如果打成持久戰……也不行。他的刀裝士兵就算再多,也會耗盡的時候,而敵人卻不知道源頭在哪裡,又還有多少後續部隊。

宗三微微垂下眼眸,瞥了一眼東方的天空——還是黑的啊。也不知道白天的話,這些時間溯行軍會不會退回去……不過這也不是吸血鬼,還是別抱這種不切實際的期待了。

說到不切實際,籠中鳥本身不就是最大的一個例子嗎。

哈哈,早知道啊,就不去織田家看什麼故人了,安安心心的待在主人身邊也挺好的。

真是的,那家夥太寵我了。

不知過了多久,當東邊出現魚肚白時,他手中的最後一批刀裝士兵也派了上去,而敵人哪怕前仆後繼的送命了不知多少的部隊,卻依舊頑強的向他們撲來。

一點減少或者退縮的趨勢都沒有。

宗三左文字麻木的看著眼前漸漸減少的士兵數量,抖了抖袈.裟外層的寒霜,活動了一下身手。

然後他抓緊刀,下令全軍沿河道且戰且退。

可這樣的方案,終究是失敗了。

因為更多的時間溯行軍從河流下游那邊堵了過來,徹底將他們這些剩下的刀裝士兵團團圍住。

“很抱歉,宗三大人。”身中數刀的前軍統領跪在他面前,“我等已經盡力了。”

說完,他便頭一垂,整個人栽倒在地,同時血也終於流了出來。

他是前軍中最後一個活著回來彙報的人。

宗三心中充滿了悲憫,既是對這些英勇犧牲的刀裝士兵,也是為了自己的命運。

“辛苦了。”他衝著屍體點點頭,下一秒,它變回了白光,變成了原本那個金色的小球,並飛快的裂開,化作碎屑灑落一地。

放眼望去,整片河灘上,都是類似的晶瑩碎屑,給地上的鵝卵石與泥土覆蓋上了厚厚的一層、特別的灰燼。

“那麼,很遺憾,”宗三左文字輕聲開口,他望向剩餘的不到數百位的近衛和士兵,“諸位,請隨我赴死吧。”

“遵令!”士兵們發出了低沉而可靠的回答,正如他們之前的所有回答一樣簡潔有力卻又不容置疑。

昔日的籠中鳥發出了暢快的笑聲,這是很少見的事情。

他率先衝進了敵人之中,不再壓抑自己的廝殺的本能,刀光凌厲而不留情面,刀刀致命簡潔。

一時間,竟然沒有敵人能夠靠近他片刻。

世界上的每一把刀被鍛造出來之初,都渴望被折斷在戰場上。

我不過是比別人更早的得到了這個結局。砍倒一個手持大太刀的敵人後,宗三左文字這樣想。

就算是一生都被人束之高閣,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裝飾品。

幾個搶兵一起舉起武器刺向他,被宗三身邊的護衛給用盾牌用力地格擋住了,於是付喪神藉機一彎腰,把它們幾個都給砍了。

我這算是證明了自己嗎?

他在戰鬥中略微的走神思考,不過這並不影響他的發揮。事實上,宗三從不知道自己也能像今天這樣在寒夜中佇立了一晚上,還能夠如此的熱血沸騰……就像是鐵錘準確地敲打在刀條上,火焰不停的灼燒著,然而所有的刀劍,都是忍受著這樣的痛苦,等待新生的那一刻到來。

因此無論是有名的刀劍,還是無名的造物,來到這個世界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而想要留下名聲,一方面是刀匠本身的故事,另一方面更多的是持有者,也就是物品主人的傳說。

就好像三日月宗近被歷史記載的少有幾次的實戰,還是被足利將軍用來跟叛軍砍殺,據說最後刀刃都卷了起來,十分慘烈的樣子。當然,那位劍豪將軍最後還是戰死了。

又好像鶴丸國永那個傢伙,一生都在輾轉於不同的主人之手,真正派上實戰的次數卻屈指可數。去織田家之前,聽主人說現世那邊的藤森神社,好像還要對這振皇室御物進行一個復刻……真是心疼那個背負著同樣名字的孩子啊。

其實每一把刀生來都是不一樣的,就算是背負著同樣的名字,被人們寄託著同樣的厚望,終究也是不一樣的。

“混蛋!這些時間溯行軍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急著趕路去救人的螢丸簡直要發瘋。他一路上勉強冷靜的跟一期一振他們解釋了此事的來龍去脈,太刀付喪神頓時也開始感同身受的著急起來。

“螢丸殿,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真的失去了宗三殿……”一期皺著眉頭問道,“主君會有什麼反應?”

螢丸想都不想就哀嚎起來:“她會發瘋的!絕對要將什麼人或者東西給撕碎的!主公真正發怒的時候連我都覺得害怕……”

慘了。看著眼前道路上殺也殺不完的時間溯行軍,一期一振開始思考起如果在審神者暴怒的情況下去見她,會不會因為自己和弟弟們的外表遭受波及。

他只是……長得有點像時間溯行軍,你看,他跟那些太刀溯行軍不一樣,他穿狩衣誒。

不過當今的緊急要務,應該是救人才是。

於是一期一振收斂心神,問道:“螢丸殿,宗三殿他是否抵達了岐阜城?如果沒有抵達的話,或者你有其他聯繫方式,我們也可以更好的前去救援!”

被他這麼一提醒,螢丸總算從慌亂中回過神來,調出感知中的靈力網路——這是一個區域網,或者說本丸刀劍男士們的微信聊天群,審神者是不在裡頭的。

他花了好一番功夫,周圍負責保護他們的刀裝士兵都換了兩撥,螢丸才定位成功。

沒辦法,距離太遠了。他畢竟不是審神者,是整個靈力“網路”的總伺服器,想搜尋誰就搜尋誰。

定位以後,他就猛地抽出自己那把炫酷的光劍版大太刀,頂著身後小夥伴們震驚羨慕的眼神,扯動韁繩,朝路邊的森林裡衝去。”

“我們走這邊,他離開了大路!”

希望能夠趕到!螢丸滿頭大汗的想,同時砍飛了一串擋路的時間溯行軍。

河灘上,宗三左文字開始漫無目的的思考,同時手中的廝殺從未停止。

他開始感覺到疲憊,身上也無法避免的受了一些輕傷。但是他覺得自己還能夠再堅持多一會兒。

他的一生同樣流離於人類之手,但是真正出名的時候是在織田信長的手中,他的身上甚至被紋了那個人的印記……可是,如果要說快樂時光的話,他更喜歡現在這位主人。

是的,儘管在本丸的時候只生活了一個月,但那個時候對於審神者的感覺很淡,可有可無的那種,或許這也與他們左文字家的性格有關。

但是直到大災變降臨後,他才開始真正明白,擔負著“審神者”這個使命的女孩子,到底是做出了多少的努力。

“鏘——”他猛地抬刀擋住了斜刺裡殺出的短刀,同時一低頭,避開了差點扎中腦袋的長柄槍頭。

身邊的士兵已經剩下的不足十個人了,糟糕了糟糕了,現在投降好像也不會被釋放呢。

越是到絕境,宗三左文字臉上的笑意就越冰冷。

他願意去看著那些工匠打鐵蒐集資源,願意扶持著雲閣家的一路壯大,甚至去織田家當人質……都是他心甘情願的。

因為他想要看到心愛的姑娘露出笑容,而不再是成日裡愁眉苦臉的樣子。

不要以為他不清楚,事實上,隨著經歷的事情變多,失去的同伴也在一個個增加,審神者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思考和憂傷的時候越來越多。

——我希望你快樂一點。

就算你不曾喜歡過我,我也希望你的一生能夠平安喜樂。

此時一個騎兵忽然衝到了他的身邊,他渾身是傷,早已失去了自己的戰馬。只見這個刀裝士兵顫抖地對付喪神說:“宗三大人,我就要死去了!請問您有什麼話想要傳回去的嗎?!”

對哦,差點忘了還有這個傳話系統。

只要刀裝隊伍中有一個人留在大本營,那麼在外戰死的所有人,死前的資訊都會反饋回大本營去。

當初審神者在想出這個最緊急、代價也是最高昂的傳令方式後,還怕大家說她太冷血,於是偷偷詢問了包括他在內的幾個人的意見後才敢啟用。

其實說實話,宗三左文字不怕自己的主人不冷血,就怕她心軟。

女孩子總是很容易心軟的,這也正是她們的可愛之處之一。

“傳回去的話語嗎……我想想……”

宗三一刀逼退了面前的敵人後,不禁繼續思考起來。

哪怕現在審神者成為了坐擁上萬石土地的國主,手下有無數的人才可以使用,周圍不遜色於自己的刀劍同伴更是比比皆是。但是在宗三左文字心裡,安原時羽依舊是那個會大災變中滿身是血的提著刀,把他救出來,眼裡倒映著熊熊火光的女孩。

所以,在這裡戰死的話,我並不害怕,因為你一定會替我報仇的。

況且,在我作為一個遊戲資料的、真正的一生中,你是讓我唯一覺得自豪的主人。

我也希望,我能成為讓你在今後回憶中,覺得自豪的刀劍。

“跟她說清楚這裡的狀況。”

“戰況和戰場情報都會自動反饋回去的。”士兵不卑不亢的回答,“請您抓緊時間交代其他,還有十秒鐘,我將死去。”

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會讓人感慨“啊,他們不是人類呢”,哪怕下一刻死亡,也能如此的冷靜。

“那麼……”宗三左文字想起了那個月夜下的談話,嘴角頓時翹了翹。

他鼓起勇氣的表白,雖然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但總比那個老頭子要快一步了。

——主人知道我的心意,比你知道你的,更早。

所以這一局,我贏了。

“你就跟她說……”

說完以後,他問道,“記清楚了嗎?只有在主人單獨的時候,再告訴她。”

“明白了。”士兵失血過多而慘白的臉上頭一次出現了安定的神態,“您放心吧,我們絕對會如數轉達的。”

宗三左文字非常放心,他可是用了軍情渠道來轉達自己的遺言,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轉達遺言的士兵下一刻就死去並很快化作白光消失,彷彿他從未活過一樣。

宗三轉身面對如同潮水般湧來的敵人,以及目睹了最後一個己方士兵死去的場景。

黑暗終於遮住了他視野中的最後一絲光亮。

“到我了呀……兩次被鍛冶,隨後又被重新鍛造……不過,沒有下次了。”

一旁樹林那邊的敵人後方突然出現了異樣的騷動,似乎有熟悉的藍光劈開黑色的巨浪,試圖衝到他身邊。

但是太遲了。

宗三左文字勉強回過頭,同樣也看見了那點點的藍光,然而無數的刀槍已經刺穿了他的身軀,鮮血不受控制的從他嘴角溢位。

“居然來救我了嗎。真、真遺憾啊,這一次,就算是自由放在我的面前,我也渴望……渴望……”

我也渴望著,回到你的身邊。

“宗三——!!!”

看著那熟悉的身影倒下,感受到了同伴的靈力連結斷裂的那種驚懼,向來殺� �不眨眼的大太刀,牙齦都咬出了血。

“不行了,不能過去,螢丸殿!你冷靜點!”短刀們連忙撲上去,抱住整個人都氣得發狂的大太刀。

大家都見到了剛才那一幕,他們心情都很難過,好歹是曾經同個本丸的夥伴,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就這樣被時間溯行軍折斷……

然而在失去了宗三左文字這個惹人厭的天敵後,在場的所有時間溯行軍都扭頭看向大喊大叫的螢丸。他們的視線冰冷,足以讓任何人感到恐懼。

可是螢丸只覺得悲傷又憤怒,他從大災變開始,就一直在眼睜睜的失去自己的同伴!

一次兩次,全都是這樣!

此時正巧有個高大的溯行軍彎腰,從地上撿起了斷成幾截的刀劍殘片和沾了泥水的御守,像是覺得很收藏意義一樣,拿著它們,轉身走進黑暗的潮水中。

“去死啊混蛋!”螢丸舉起了手中明滅不定的靈力刀——它在剛才殺出的那條血路中耗費了太多能量——將它像標槍一樣用力投擲過去,“給我把宗三留下來啊!”

強烈的風壓席捲而來,靈力刀所過之處一片焦土,任何溯行軍一觸即散!大半個戰場甚至被打出一條鮮明刺眼的空白通道!

然而,在即將擊中那個拿走宗三左文字本體刀殘骸的溯行軍時,就因為能量的耗盡,整個深藍色的靈力刀最後微弱的閃爍了一下,消散無蹤。

螢丸看起來整個人都呆住了,他手頭再無新的武器。

“天意如此,螢丸殿,事不可為,只能徐徐圖之!這個仇總有一天會報的!”一期一振當機立斷的抱住了他,“平野,鯰尾,馬上帶我們離開!”

“好的一期哥!”

兄弟們異口同聲的回答,同時熟練的捲住兩人的手臂和肩膀,非常有默契地往天上一竄,竟然是搖搖晃晃的飛起來了!

不能飛的時間溯行軍就這樣看著這些可疑目標飛走了,猶豫了片刻,還是沒去追擊。

螢丸沒有掙扎,高空的冷風吹拂得他渾身發冷。剛才投擲出去的那一刀洞穿了半個戰場,也幾乎耗盡了他周身所有的力氣和精神氣。理智上,他知道一期一振帶著自己撤離是沒有錯的,但是看著底下被黑浪淹沒的森林和那條流淌著晶瑩光芒的冰河之水,他眼眶裡憋了許久的眼淚還是一下子流下來。

我不僅失去了重要的同伴,螢丸想,我還辜負了那個人對我出門時的厚望。

原本還想跟宗三一起過這個新年,然後蹭他的年玉去買糖吃,就算被摸頭也不會太介意了……但是,從此以後,本丸中能像兄長一樣包容他的人,又少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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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安原時羽從睡夢中驚醒,方才整夜的心悸幾乎將她壓死在床榻上,無法醒過來。

一睜開眼,發現滿屋子都是人,離得最近的是還穿著睡衣的三日月宗近和次郎太刀,前者還穿著那身標誌性的高領條紋秋衣秋褲和藍色的浴衣,後者披頭散髮顯然剛醒。兩人後邊還跟著拿著燭臺的侍女與滿身風霜的刀裝士兵。

“主君別怕,別怕。”三日月連忙一把將她抱住,在外人面前他對審神者歷來是會用尊稱的,“是我叫醒你的,出事了。”

“什、什麼事?”她哆哆嗦嗦地問,還沒從噩夢和寒冷中清醒過來。

三日月盯著她的眼睛,語氣沉重地說出了殘忍的現實。

“岐阜方向出現不明動亂,大量時間溯行軍出現,所過之處生靈塗炭,目前正在快速擴散中。還有……”

“宗三左文字,戰死。”

一瞬間,安原時羽以為老爺子在跟自己開玩笑,或者今天是4月1號這種愚人節……

“這……我……我還在做夢嗎……”

她結結巴巴的說,然後準備躺回去繼續睡覺。不料另外一位大太刀忽然衝過來一下子扶住了她另外邊的手臂,不讓她逃避,語氣罕見的焦慮起來,“主君,當時我們留下的緊急聯絡的渠道被啟用了!”

……啊。

除了這個語氣詞,審神者的腦子裡一片空白。

“他,宗三傳了……什麼話?”

“不知道。士兵堅持說是只能告訴您一個人的遺言。”三日月同樣語氣沉痛的回答。

就這樣,所有人都暫時退出這個房間,只剩下那個低著頭,一直跪在地上的士兵。

坐在床榻上的安原時羽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麼樣的表情,她想要大叫,或者大哭,甚至給自己一耳光來確認這是否是現實。

最後,她放棄了,巨大的悲痛席捲而來,讓她接近理智崩潰的邊緣。

“你說吧。”她的手無意識地在空氣中抓了一下,不抱任何希望的開口。

“是,宗三大人是這樣說的。”

刀裝士兵停頓了幾秒,然後像是背書一樣,開始一個字一個字的給她背誦。

“我怕是無法再與您共賞這個世界的美景了。”

“無論是日升還是日落,芳草還是落葉……這些,都交由其他人來代替我,陪您共同來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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