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四章
一切不會因為外力而改變。
在這些親朋好友之中, 不止是和修家的和修政、相原培榮,遠在德國的貝絲·哥汗納也用錄影表達了自己對老師的祝福。
“老師, 早點來德國看我哦,你不能這樣放養我啊, 我等著和你交流?兄?arty……咳,是?兄旨嚶?母髦質孿釓叮 ?br>
經歷過懷孕,又從放浪形骸的過去走出來的女搜查官成熟而性感,金髮碧眼, 還對著鏡頭俏皮眨眼, 放著電光。
若不是月山習知道這傢伙勾引不了研, 還真的不會放對方的錄影。
貝絲·哥汗納, gfg局長的女兒,下一任局長的有力競爭者, 同時她也是和修研唯一的學生。在所有能夠喚醒人格的人選之中, 月山習最沒預料到的就是對方,而這個人也是和修政推薦給他的。
理由是——和修研對他的學生很好。
在月山習對和修研的瞭解之外, 對方也擁有著一段屬於自己的人生,不受金木研的束縛。他的女學生也沒有讓他失望, 尊敬著自己的老師。
“老師啊,你是最強的。”
貝絲·哥汗納張開雙臂,發自肺腑地說道:“所以,讓學生為你驕傲吧。”
新的時代就在他們眼前,如何能夠錯過!
她的目光訴說著對未來的野心。
“gfg永遠支援你。”
不是貝絲,不是哥汗納, 而是整個德國的gfg都會是和修研的後盾。
……
最後,是ccg方面。
彷彿印證著何為“眾叛親離”。
和修政的糟糕人品導致他在ccg的支持者不多,所以他無法代表ccg高層。在攝像頭前的鈴屋什造衝他們一笑,手上剝著糖果的紙。
他用空閒的一隻手拉開抽屜。
抽屜裡藏滿了各式各樣的空糖果罐子,殘留的糖果芬芳彷彿隔著空氣與鏡頭都能傳達到電影院。
“只給你們看一眼哦。”
鈴屋什造又合上了抽屜,像是在訴說一個秘密,緋紅的瞳孔流光溢彩。
“這些有的是金木送的,有的是另一個金木送的,我挑漂亮的罐子藏在這裡,每次看見了,一天的工作都會變得很輕鬆開心……”
“還有其他人送給我的糖果……”
這些年,他褪去了解體人的彷徨,在人類之中找到了自己的歸屬。
他是人類。
他又是比?兄只瓜?兄值娜死唷?br>
正因為昔日?原幸紀伸出的手,才把他從黑白未明的世界拉了出來,他得到了正確的教導,擁有了一份在人類社會能夠盡情發揮才能的工作。又因為這些人,他體會到了普通人的幸福,如今已經是一個有擔當有責任的特等搜查官了。
這些簡簡單單的幸福,卻是暗金一直以來想要得到的東西。
暗金不禁目光微怔。
為什麼……同樣分裂人格,逃避現實的鈴屋什造可以得到他人的救贖?
“我很高興,玲也很高興……”
鈴屋什造嘴裡含著水果糖,雙手託腮,嘴角也在笑。
“我不知道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他隨意說道,自顧自地點頭,“總之,你肯定瞞了我好多事情,我也懶得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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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記得我們認識的時候,你對我說過的話嗎?”
鈴屋什造歪頭,雙眸注視著鏡頭,隱去常年的漫不經心。
“像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適合當保護人的ccg搜查官,你的眼睛裡連一點守護的欲/望都沒有。”
“冷漠,殘忍,不在乎人命。”
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是對新任ccg總議長的莫大諷刺。
一個沒有守護欲/望的人,卻成為了保護人類的組織的領導者。這本就是不該發生的事情,哪怕是冷漠的和修研也有著守護和修家,守護ccg的願望。
“金木,你現在就像是我的過去。”
“可是我改變了。”
“為何走在我前面,帶我接觸這個世界的你……變成了這副模樣?”
畫面之中,對生命同樣是漠視態度的鈴屋什造有些低落。曾經他連悲傷也不懂,是金木研少年時期的失蹤與?原大叔的差點喪命讓他明白了這些感情,而他也想要為金木研喚醒這些人類的情緒。
“金木。”
“我,宇井,丈哥都在等著你回來呢。”
“別忘了,我們是怎麼從有馬先生的手上逃出來的,我可是你最強的搭檔,而且玲也在等你給的糖果……”
“說好了要當我朋友的人,怎麼可以食言?”
在最後的最後——
鈴屋什造比劃了一個剪刀手,燦爛可愛地說道:“食言的話,我就殺了你哦,玲不需要一個對玲沒有感情的人。”
畫面一閃,輕微的咔嚓聲過後就徹底結束了。
電影落下帷幕。
燈光亮起,驅散了黑暗帶來的死寂。
在電影銀屏前最好的位置上,坐在上方的暗金終究是嘴角流出了血。精神世界的動盪進一步加劇,他身為主人格也無法完全封鎖身體的五感,他能聽到的,看到的,精神世界裡流淚的金木研、和修研也能夠聽到……看到……
忍足侑士,三井尚香,跡部景吾,月山觀母,和修政,相原培榮,貝絲·哥汗納,鈴屋什造……不知不覺,能夠影響到他們的人變得這麼多。
精神影響肉體,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他受到了意識層面的衝擊。
暗金垂下漆黑如鴉羽的眼簾,不祥而豔麗的赫眼遮掩在了其中。
“這就是……你的方法嗎?”
他的說話聲氣息很弱,但是沒有半點脆弱的感覺。
至少。
月山習還不會輕舉妄動。
暗金完全看得出他對自己的忌憚,當著他的面,扭曲而渾濁地微笑。空氣彷彿粘稠溼潤起來,沾上了獨眼?兄趾詘檔鈉?1?br>
“沒有用。”
“只要我在,他們就出不來。”
他才是這具身體的主人,身體的每個基因都寫著對他的臣服。
“其實你們說得對……我不該出來,畢竟我放棄了這個世界這麼久,當我排斥世界的時候,世界也會排斥我。”
“但是,正確和錯誤的意義何在?”
“正確,不能給我幸福,錯誤,也不能抹去我的不幸。”
“這個世界最大的問題就是——”
“我不該是獨眼?兄鄭沂牽??遠蛟思穎兜乇u從諼搖!?br>
暗金扶著座位慢慢站起來,沒有古典的風雅,自有一種揹負沉重之物的壓抑感。他的神色從不咄咄逼人,殘留著幼時的鬱鬱寡歡,原本逼著他沉睡的是這個糟糕透頂的世界,如今變成了這個世界關心“他”的人。
他是病態的,殘缺的,混血給他帶來了力量,也帶來了嚴重的精神疾病。
活著就是對他最大的折磨。
眼中有血的幻覺,耳邊有怪物咀嚼的沙沙聲,每當飢餓之際,他的內心深處就會把自己跳動的心臟想象成卵狀的恐怖東西。
黑山羊之卵。
它是森之黑山羊孕育的萬千子種之一。
他說道:“我也想當一個人類,能夠堅定地說……我不想當?兄幀!?br>
他嘴角的血染紅了蒼白的唇,赫子從他的黑色風衣下出現,鑽入地面後消失不見,一剎那的時間就不知道出現了多少赫子。
“可是我辦不到啊。”
“我就是一個怪物,依靠殺戮和掠奪,維持著生命。”
在月山習迅速跳離座位,躲到遠處的同時,電影院四周的燈被炸開!數之不盡的赫子從地面攀爬到了牆壁處,從各個角落裡抓捕獵物。
月山習嘆道:“電影看完了。”
安全期也結束了。
“就算是你是主人格……我也想請你放棄身體,去沉睡呢。”
聽到月山習冰冷眷戀的話,暗金倚靠在座位的扶手上,削瘦而修長,身體無法化龍,也蘊含著無與倫比的力量。
他漂亮的赫眼微抬。
“英給我準備的幸福,我為何要放棄。”
縱然其他人都放棄了他,背叛了他,只要還有一個人在堅持,他就有了活下去的念頭。
暗金孤獨而倦怠地輕笑道。
“出來吧。”
“所有躲在陰暗之中,企圖對我不利的人……”
……
再醜陋,再卑微的事物,也會想要對幸福伸出貪婪的手,何況是他。
英,我在努力呢。
縱然我身處於地獄之中,不小心害得你也染上了漆黑。
對不起……
真的……對不起……
……
它是我夢見的那個黑色的東西——那個在樹林裡出現的,黑色的、有好多繩子的、粘粘乎乎的、像樹似的東西。它爬了上來,用它的蹄子和嘴和像蛇似的胳膊,在地上蠕動著爬了上來。
——《棄屋中的筆記本》羅伯特·布洛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