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德國, 柏林。
一月份的天空有些陰沉，讓從飛機上下來的人忍不住收攏衣領, 對抗這比想象中還要低的溫度。
不過也有例外。
“啊！德國，有一兩年沒來了！”
月山習一下飛機, 便熱情似火地擁抱這個城市。
他穿著冬季的大衣，毛茸茸的衣領環繞在脖頸旁，沒有讓人覺得有多麼奢侈，反而把那頭紫發襯托得華美而柔軟。
他是乘坐私人飛機來的，因為柏林泰格爾機場距離市中心最近，所以才讓飛機降落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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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旁邊，另一個矮小的紅髮女孩打了個噴嚏。
“好冷。”
掘千繪把自己裹成一團, 鼻子微微發紅, 扭頭去看後面的人。
這一次來的不止是月山君和她，還有一位在德國土生土長的“僕人”――葉。此時一身執事打扮的葉的笑容變得真摯許多，回到這裡，她彎腰行禮, 對一直待在日本的月山習說道。
“berlin ist eine schoene stadt.（柏林是非常漂亮的城市。）”
無論如何, 她都深愛著自己的家鄉。
“習大人，由我來帶路吧。”
在德國，即使羅斯華爾德家族被gfg剿滅了，依舊留下了一部分人脈。
大家族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連根拔起的。
“小老鼠，你說金木會不會已經到了這裡。”月山習在車裡的時候情緒一直很亢奮，眼眶深邃，蒼白的臉頰在這幾天多了一點血色, 沒有之前厭食症發作的時候那麼嚴重。
掘千繪靠近空調的吹風口，睏倦地說道：“離開學還早呢。”
一月份報名申請，三月份開學。
這是德國大學的情況。
月山習託著下巴沉思，“我要怎麼混進去呢？要不然在這邊讀研。”
葉沒有參與他們的對話，充當司機把人送去住宿的地方。然而一次又一次聽到金木研的名字在習大人口中出現時，她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發緊，沒有辦法冷靜地面對這個名字代表的意義。
金木研，和修研。
她深深愛著月山家和習大人，也深深痛恨著和修家的一切。
為什麼金木研會是和修家的人啊！
假如說日本兄值奶斕惺ccg，那麼在德國，兄侄圓呔志鴕n硪槐漵辛艘桓魴碌拿幀gfg。
gfg的本部在德國首都柏林。
當初和修政就是在德國學院畢業，加入了gfg，成為了一名二等搜查官。可想而知，和修家對gfg的信任，以及潛在的控制力有多強。
在前往本部的路上，和修常吉的身邊不止有和修研，還有gfg的局長，這是一位笑眯眯的中年男人。
“總議長，這位就是您的孫子嗎？”
“對，和修研。”
和修常吉走在最前面，哪怕是gfg的局長也落後他半步。
“我已經聽說了，您把他列為繼承人，和修家後繼有人了。”賽特?哥汗納看向和修研，目光中隱含著審視與一絲善意，“我是賽特?哥汗納，我的祖父和你的曾祖父曾經是好朋友。”
他與和修吉時是同一輩分的人。
和修研背過和修家的歷史，說道：“賽特？名字來源於《聖經》嗎？”
賽特局長大笑道：“是啊，我家以前就喜歡從《聖經》裡取名字，但是取的名字都比較隨意。”
和修研的步伐不緊不慢，邊與他們聊天邊瞭解德國的事情。
他沒有覺得哥汗納家族的取名是玩笑。
賽特，《聖經》裡亞當的第三個兒子，在大兒子該隱殺死了二兒子亞伯後，賽特就是亞當唯一的血脈繼承者。
賽特這個本該是給亞當?哥汗納兒子的名字，卻給予了孫子。
如果他沒有記錯，亞當?哥汗納是上上任gfg局長，上一任gfg局長不是哥汗納家族的人。爺爺對他說過，這是因為上一任哥汗納家族的繼承人死在了權力鬥爭中，所以丟了局長之位。
能夠把丟失了幾十年的局長之位重新為家族搶回來的人，被賦予了賽特?哥汗納之名。
因為哥汗納家族需要他把血脈和權柄延續下去。
賽特?哥汗納收了收自己略挺的腹部，對兩人說道：“到了。”
gfg本部到了！
一棟有著百年歷史的歐式建築風格的高樓！
和修常吉與和修研的出現，兩個典型的東方人讓gfg本部裡的搜查官們隱隱出現騷/動。gfg可以說是最親近ccg的地方，每年兩國之間都會交換好幾個搜查官進行工作經驗上的交流。
和修常吉冷漠刻板的面容對於他們來說並不陌生。
這位是總議長啊！
離開了日本的領土之後，總議長指的並不是所謂的ccg總議長，而是國際兄侄圓呔值淖芤槌ぃ滌兇苤富尤ā
相比之下，和修研的面容就顯得又嫩又陌生了。
在gfg的搜查官眼中，和修研恐怕連十八歲都沒有，估計是一個被總議長提攜來德國的新搜查官。
賽特?哥汗納聽到那些議論，介紹道：“這位可不是什麼新搜查官。”
和修研沒有用德語，而是用日語說出自己的身份。
“準特等搜查官，和修研。”
搜查官的級別是國際通用的，稽核的嚴格程度在各國不相上下，能夠在如此年輕的情況下成為準特等搜查官，足以說明他具備成為特等搜查官的潛力和實力！否則絕對不會破例晉升！
一部分gfg的搜查官滿臉茫然，還有一部分聽得懂日語的gfg搜查官們停下忙碌的腳步，錯愕地看向和修研。
“準特等搜查官？！”
“上帝啊，這是開玩笑嗎？德國都沒有這麼年輕的準特等。”
“他有十八歲嗎？我覺得就十六歲啊！”
“晉升規定裡有說吧，準特等搜查官要求單獨驅逐ss級兄鄭俊
“還有驅逐數量上的規定……”
“該不會是下一個‘有馬’？那個可怕的年輕人。”
“ccg裡有這麼一號人物嗎，我怎麼沒有聽那些ccg的搜查官說過。”
“蠢貨，你聽他姓的是什麼！”
“和修……”
和修――這是生活在這個圈子裡誰也無法忽略的姓氏！
1890年，以和修家家主和修大吉為首成立了兄侄圓咴海貧兄侄圓叻ǎ庖皇錄厝朧凡幔潿撕芫謾：罄兄侄圓咴焊拿兄侄圓呔鄭晌宋餼鍪瀾綬段詰兄窒喙厥錄箍韃榛疃奈t換兀幣彩杖菟自兄稚焙Φ墓露
各國紛紛模仿日本成立了類似的機構，接受兄侄圓呔值耐乘w橢傅跡；け竟死嗖皇兄值納撕Α
兄侄圓呔值淖罡吡煨渚褪嗆託藜業募抑鰲
這一點，上百年來從未改變！
和修研敏銳地發覺那些人高馬大的外國人流露出一抹牴觸。
牴觸他？
為什麼，他還沒有來gfg多久吧。
賽特?哥汗納把他們帶去待客室，敞開話題說道：“你們家族之前那位和修政準特等可幹了不少好事，gfg這邊沒幾個搜查官敢靠近他，連累你也要受到排斥了。”
和修常吉坐於首位，替孫子問道：“他做了什麼事？”
有些話以前顧忌著和修政會是繼承人沒說，現在可沒有什麼好顧忌的。
賽特?哥汗納說道：“他所帶的班死亡率最高，幾乎是拿人命去刷功勳，害得那些搜查官人人自危，最恐懼加入他的班。”
說著話，他又瞅了一眼驚訝的和修研。
不知道這個人怎麼樣？
剛走了一個豺狼，不能再讓gfg混入一個吃人命的傢伙。
和修常吉冷哼一聲，很不滿和修政在德國敗壞和修家的名聲，“這種事情，你早就該告訴我了！”
賽特?哥汗納苦笑道：“好吧，下次一定告訴您。”
和修常吉強硬道：“沒有下次了，我不會讓他再出國，他留在日本老老實實的給我走正常途徑晉升，和修家不需要這種歪門邪道！”
賽特?哥汗納表面上憂心忡忡，心底格外的高興。
這下子和修政休想回來了。
“我孫子前段時間在工作中受了傷。”和修常吉話鋒一轉，說起對方不知道的事情，“他半年前雖然是準特等搜查官，但是失去了工作時候的記憶，一切重新開始，還需要你這邊配合一下。”
賽特?哥汗納問道：“他忘了多少？工作經驗可以慢慢積累，可是實力方面……”他有些語塞，準特等搜查官肯定不能做普通任務啊。
和修常吉沉吟：“實力方面……”
凝視著自己孫子單純的樣子，他沒有辦法說假話。
“把他當新搜查官吧。”
“……”
賽特?哥汗納一瞬間想要把和修研丟回日本。
這是個來德國玩的小祖宗啊！
和修研有些傷心，拉了拉爺爺的和服衣袖，“爺爺，我有這麼弱嗎？”
和修常吉冷漠的表情之下多出和藹，“研需要戰鬥經驗，我相信你可以在戰鬥中快速成長，找回你之前的實力。”
同時，他警告著心裡會瞧不起研的gfg局長。
“研加入ccg只有一年，他是從二等搜查官做起，然後成為準特等搜查官的，這一點你可以去問ccg的人。”
絕對不是混上去的。
“我也不需要你太照顧他，秉公處理就可以了。”
和修研不是和修政！
和修常吉的話給了賽特?哥汗納一個定心丸，這個gfg的局長拍著胸口保證道：“沒問題，我會給他一個不亞於ccg的工作環境！”他決定回頭就去查和修研在ccg的晉升資料，看看是不是和修政那種貨色。
一年時間就晉升為準特等？這是坐火箭的速度吧！
賽特?哥汗納又看了和修研一眼，依舊納悶地覺得這個人比較像一隻乖巧的小白兔，而不是一隻霸王龍。
不過有那個ccg死神的例子在，什麼事情都有可能。
和修家主的話不至於作假。
會面結束後，和修研就掛職到了gfg這邊，成為了一名光榮的搜查官。
不管是制服還是證件都需要時間訂做，和修常吉帶著和修研去了柏林這邊的落腳地，“這段時間用來學習德國搜查官的常識，我會專門請學院的老師來教導你。”
和修研問道：“什麼時候開始工作？”
和修常吉為他的迫切感到詫異，“研很想早點工作嗎？”
和修研直白地說道：“我不想讓那些人看不起我，爺爺教我怎麼戰鬥吧，我已經把基礎訓練做完了。”
和修常吉：“……”
該死的政，居然給研帶來這麼大的負面影響！
“一步步慢慢來，跨得太快，會留下隱患。”和修常吉沒有同意他的要求，“你入職後，正式工作的時間應該在三月份，和你開學的時間一致，我會讓賽特給你安排合適的任務，你在德國以學業為主，gfg的工作只是給你增添日後回ccg的經驗。”
和修研不解地說道：“為什麼我不是讀gfg的學院？”
和修常吉毫不留情地諷刺那些人：“因為容易誕生文盲，他們要是離開搜查官這個職業，什麼都不懂。”
和修研表情詭異。
和修常吉說道：“你的未來不是搜查官，研，即便是特等搜查官又如何？每年全世界範圍內犧牲的特等搜查官數不勝數！”
下位者為棋子，上位者掌控棋子。
“你要做的是增加自己的底蘊，讓他們敬佩你，服從你，你一開始就不能把自己定位在一個搜查官上，你是未來的ccg局長，未來的總議長，和修家也需要你來主持和把控。”
所以――
“你在學校要學是金融學，在gfg要學的是驅逐兄值募記桑葉閱愕囊笫竊詿似詡浠指醋繼氐人巡楣俚氖盜Γ3彝瓿裳6怠！
“我會做到的，爺爺。”
和修研把他的話聽進去了，也做出了承諾。
和修常吉沒有再提嚴肅的事情，如同老人家般說道：“我也許久沒有來柏林了，中午休息後，下午一起去走走看看吧。”
和修研點頭，把和修常吉送回房間，自己也去休息了。
接下來的半年，他都會和爺爺在這個國家生活，有些事情不適合年紀大的爺爺去問，他這個孫子必須肩負起照顧爺爺的職責。
說到底，爺爺是陪他來德國的。
下午，和修常吉就帶著孫子去了柏林的歌劇院、博物館等地方，看完這些內容後……和修研感到淡淡的絕望。
看不懂啊！
那些藝術的表現形式太誇張和抽象了！
“爺爺，能去看風景嗎……”
“研，你需要體會柏林這個藝術之都的魅力，提高自我修養。”
“……”
“我對你第一次畫的畫印象深刻。”
“爺爺……”
“我讓你學油畫，畫動物，下次不要畫一個蟲子給我。”
“……”
和修研再次啞口無言。
和修邸沒什麼動物，他當然是看見什麼就畫什麼了。
和修常吉語重心長道：“研，多看一些美麗的事物，不要把目光停留在那些醜陋的事物上，你不是蟲，你是龍。”
和修研垂下頭，靦腆地說道：“嗯。”
柏林的天氣很冷，然而觀光遊覽的爺孫倆絲毫不受影響。
和修家在德國的僕人口齒伶俐地介紹著每個地方，既不插口他們說的話，也不擅作主張地改變遊覽路線。
一切，以讓和修研融入德國的環境為主。
寒風之中，和修研看著穿著厚厚衣服的路人，伸出手接住柏林飄落的一滴雨水，就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這些人都很弱小。
弱小到連溫度都無法適應。
為什麼這個世界是以人類為主，而不是以兄治鰨
和修研不明白，匱乏的知識讓他需要不停地探索這個世界，每走一步都大開眼界，體會到人類創造的奇蹟。大概正是因為人類弱小，所以人類才會加倍努力地創造出一個適合生存的家園，而兄值奶焐刂矢擼匆蛭還恢厥尤禾宥芨碩猛漚岬娜死唷
在柏林洪堡大學，和修研悄無聲息地申請入學了。
另一邊，月山習拿著一堆世界名校的資料熬紅眼睛檢視人名，想要從裡面找到和修研的名字。
掘千繪在電腦桌前吐槽道：“不可能是英美那邊，你專心查德國的學校就可以了。”
月山習偏執地說道：“我的金木那麼優秀，怎麼會不上世界知名的大學！”他奮鬥在這些資料裡找人，“德國、德國……第一的是慕尼黑大學，可是慕尼黑大學的世界排名還不如東大呢……”
掘千繪看著他，用一個抱枕把陷入妄想中的月山習打醒。
抱枕砸在月山習頭上――
掘千繪說道：“查到了，在柏林的大學。”
月山習瞬間給了她一個無與倫比的笑容，耀眼到掘千繪反射性地去摸照相機。
“咔嚓――”
照片定格下來。
然而一說話，月山習的表情就生動到某種境界。
“我馬上去讀研！！！”
“哦。”
掘千繪想了想，給了他一個建議：“你不覺得師生戀比較有前途嗎？我感覺你上次追金木君追了好久啊。”
月山習沉思，在讀研和當老師之間艱難地掙扎。
掘千繪又丟擲幾個誘餌：“其實當老師也不太好，我不知道德國這邊禁不禁止師生戀，你不如考慮一下圖書管理員之類的職業。”
月山習抓起給日本那邊打電話的手機，堅定無比地說道：“哪個職業能接觸金木最多，我就去幹哪行！”
掘千繪給他一個幽默的回答：“其實你的外表最適合幹牛郎。”
月山習：“……”
前提是當牛郎有用啊，小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