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們坐下來談——做廣告是要收費的，在電視臺播映十秒鐘，最低也需要五千美元。”詹姆山微笑著說。
“如果我有五千美元也不用出售腎臟了，這樣行嗎？等我的生意做成了再交廣告費。”瘦男子可憐巴巴地央求。
“不行，我們不能壞了公司的規矩。”詹姆山語言斬釘截鐵。
瘦男子無語，繼而搖搖晃晃向開啟的窗戶走去，他爬上陽臺，張開雙臂做鳥雀飛翔狀。
“你……你想幹什麼？”詹姆山站了起來，面容繃緊。
“我沒事幹，沒飯吃，受不完的白眼，聽不完的辱罵，遭不完的罪，活著還有什麼意思，請允許我從你們的窗戶出去，我該走了！”瘦男子又張開了“翅膀”。
詹姆山大叫：“且慢，請你稍等片刻，我想為你可憐的家人做點事。”
“是嗎？你怎樣幫助他們？”瘦男子收攏雙臂，從窗臺上跳下來。
詹姆山吩咐女秘書陪瘦男子喝茶聊天，自己慌慌張張出去了。
女秘書心驚膽戰地對瘦男子說：“先生，您在經理回來之前可千萬別跳摟呀，不然我會被炒魷魚的。”
“唉，我夠窩囊的了，如今三十有幾歲了還未討到老婆，世上女人真夠少的！”瘦男子一臉的滄桑。
“不然不然，我看世上男人少的可憐，我都二十八歲了還沒有找到丈夫。”
“那為什麼？”
“我既沒有遺產又不是名人，誰願意娶我為妻呢？”
“我願意娶你——不過我要去死了。”
女秘書驚喜地一躍而起，上前雙手緊緊抓住瘦男子的手激動地說：“你真的愛我嗎？如果你承認我是你的戀人，再給我留下一封措辭精美的遺書，那麼等你跳樓後記者就會把我的名字登在報紙上，這樣我就成了名人，就會有許多人爭著娶我，你願意幫這個忙嗎？”
瘦男子二話沒說，馬上拿來桌上的鋼筆按照秘書的要求很快寫好了遺書，秘書感動得熱淚盈眶。
這時，詹姆山哼著歌進來說：“事情全辦妥了，香菸公司、新時代鍾表廠、宇宙服裝廠、好運來化妝品公司、環球飲料廠、親親家具廠等多家廠商都爭著請你做廣告，他們馬上就來籤合同。我在電視臺買了整整三十分鍾的播映時間。事成後你的家人可得到一萬美元的酬金。”
“哇，好大一筆酬金，足夠我舒舒服服花上兩年的時間。”瘦男子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不過有個前提，你如果活下去就沒有一分錢了。”詹姆山一本正經地說：“好的，路易先生，現在我們已經是合夥人了，請你在合同書上籤個字。”
路易山本默默地簽好字，詹姆山接著說：“現在我們來研究一下你的自殺原因——輿論界往往對這些比較感興趣。”
“貧困、失業唄，這還用研究嗎？”路易山本說。
“這樣說不行，應該說你是為了打破這一項世界吉尼斯紀錄，才決定這偉大的跳樓自殺的，你可知道，原紀錄是六十八層摟，是由美國人瓊斯創下的，而你將超過他兩層。你將要成為名人了，哈哈哈！”詹姆山十分得意。
此時，電視臺記者和一群商家代表蜂擁進來，記者動作麻利地架好了攝像機。商家看到自己的活廣告形象代言人，個個顯得神采飛揚。他們紛紛捧出各自的產品：“來，請穿上我廠剛研發出來的新式太空服，它將伴你飛向極樂世界。”“來，請戴上我廠特產的高階手錶，它將幫你準確掌握起跳時間。”“先生，生是暫時的，死才是永恆的，要使您的靈魂安寧，請選用我廠極樂牌骨灰盒。”“啊，人生幾何，對酒當歌，請喝上一杯我廠特釀銷魂牌白酒，它將使你視死如歸！”……
路易山本穿戴齊備，只見他一手舉著白酒，一手捧著骨灰盒，對鏡顧影，如痴如醉：“想不到我活著被當成草，死了卻變成寶，世事難料啊！”
商家爭搶著與詹姆山籤起合同來，好似幾隻飢餓的老虎在迫不及待地撕分獵物。詹姆山和秘書忙得不可開交。
路易山本湊上前去說要幫忙，詹姆山同意了，並告訴他說：“好吧，這疊表格由你填好，只是收費金額一欄先空著。”路易山本一臉的疑惑不解，但沒有說什麼。
合同很快填好了，詹姆山領著這些簽約人進了內室密商去了。路易山本迷惑地望著秘書問道：“收費金額一欄為什麼要空著？”秘書神秘地笑了，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會，乾脆地說：“路易先生，你是我見過男人中最心善的人，如今的社會像你這樣的人可是珍稀動物呀！我不忍心眼看著你往火坑裡跳，告訴你吧，詹姆山是一個貪得無厭的野心家，他不是在幫你，而是利用你的生命在做活廣告，好大撈一筆，這些廣告他只付你一萬美元，可他向對方索取的遠比這些多的多，這會兒他們正在密室裡討價還價呢！”
秘書一席話，把路易山本說得嘴巴差點掉下來，路易山本如夢初醒：“這只狐狸，反正我是要死的人了，給一點是一點吧！”這時，秘書突然撲到他的身上傷懷地說：“我不讓你去死，你是我遇到的心底最善良的人，我願意與你攜手開創新的生活！”
路易山本受寵若驚，竟激動得像的孩子一樣輕聲啜泣起來。停了一會兒，秘書附在路易山本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
內室的門開了，詹姆山同商家代表滿面笑容地出來了。
“女士們，先生們，舉世罕見的特別節目現在開始，路易先生，履行合同的時刻到了，請上窗臺！”詹姆山儼然一個指揮家。
路易山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劈手從詹姆山的手裡搶過來合同書，他一看大怒：“你胃口可真夠大的，每份廣告別人付給你兩萬美元，你卻只給我一萬美元，我不幹了！”
“你難道要違約嗎？違約是要拿違約金的。”詹姆山態度強硬。
“我死都不怕，害怕什麼罰款嗎？”
詹姆山嘴軟了：“那好吧，我再給你加兩萬美元！”
“啊，給這麼多，這便宜事還是由我來做吧！也算是我給父母掙筆養老金儘儘孝心。”女秘書插了嘴。
“不行，你想搶生意啊？我與經理可是簽了合同的。”路易山本不依不饒地說。
“你這個無賴，簽了合同又能怎麼樣？我可以把它再撕掉。”說著，詹姆山就把合同撕得粉碎，碎片撒了一地。“現在你滾蛋吧，我馬上就和我的秘書籤合同！”
“籤什麼合同？我還不想急著跳樓，我還想多活幾年呢！”女秘書話鋒一轉，令詹姆山傻了眼，像讓人點了穴道一動不動。
路易山本挽起秘書的玉臂大踏步走了，全場的人驚呆了，只聽見攝像機沙沙的轉動聲。忽然廠家代表回過神來，一起怒吼著逼向詹姆山“你這個騙子！”“快拿違約罰金”“不拿罰金就把你從窗戶扔下去！”
詹姆山步步後退，一直退到窗臺上，他慘叫一聲：“上帝啊，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一頭向樓下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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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山克簡直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和所聽到的。他像一頭發瘋的野獸撕扯著自己的頭髮，嘴裡發出“嗚嗚”的怪叫。中年婦女牽起詹姆山克冰冷的手重又來到了內室：“我就是片子裡的那個女秘書，現在床上躺著的就是你要找的仇人路易山本，我們對你父親的死一直抱有愧疚，我的丈夫八年前把他的腎臟無償捐獻給了一位生命垂危的人，如今，他成了植物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