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經沒了自主意識, 卻能如常活動, 這一幕讓上鎖人毛骨悚然。
“處於被控制的狀態, 竟然還能使用自己的個性嗎？”那個扎入大腦的釘子到底是什麼危險的個性？
但下一刻，高層人員發動個性將整面牆的偽裝去掉，變成一扇巨大的電子門，輸入繁瑣的密碼將其開啟之後, 展露出來的景象讓三名英雄才是真正寒毛倒豎。
機器, 個性測試儀，古怪的藥劑器皿。
然後便是……人體，人體, 人體。
像裝飾牆一樣一排排滿滿當當豎放在巨大營養罐子裡的扭曲人體，往裡面看是橫躺在單人病床上卻被束縛四肢封住嘴巴的男男女女，最深處是泡在古怪藥劑中已然只能看出人形其他都徹底異化的類人怪物……
這些在常人看來只在電影中才會出現的畫面，現在一個不落地全出現在三人眼前。
“人體……實驗？”上鎖人聲音乾澀，“他們……在進行個性方面的非法研究？他們從哪裡抓來的這麼多人！？”悚然之後, 湧上的是憤怒。
“不只是個性方面的研究。根據我查到的資料, 他們還在秘密進行個性增幅藥劑的研究，這些人都是他們的小白鼠。”
黑袍少年清朗又平淡的聲音在後頭慢慢訴說。
“背上高額債務無力償還的欠債者, 因為各種原因而自我放逐住在野外的流浪者，找不到生命意義的自殺者，以及被視為社會垃圾無處可去的小混混……這些邊緣人物都是他們的實驗材料。當然, 部分人員不在此列，但他們擁有的個性非常有研究價值時也會被人用各種手段強行邊緣化，讓他們合法合理地消失在大眾眼前。”比如田中經理本該乖巧懂事卻一朝變成裸貸者的女兒田中惠子。
“為什麼你會知道這麼清楚！”震撼過後, 夜眼用審視的目光看過去。
“當然是花了時間秘密調查過的啊。”黑袍人說著，朝著上鎖人的方向扔去了一個u盤：“接著，更具體的內容都在這裡面，你們回去後可以好好看看。啊，對了，之前調查他們的資金流向時，我還看到竟然還販賣實驗失敗品，據說有人高價回收，這些年這家公司陸陸續續靠這個路子掙了不少錢呢。”
上鎖人接住小小的u盤，可整個人手卻在發抖，他是受到夜眼邀請在聽說這家公司暗藏非法交易才跟著過來的，原本這趟過來是想調查一下有什麼蛛絲馬跡，沒想到目睹了這樣的場面。
就在他對面的幾步之遙，如果不是有人強行揭開，他根本就不會發現大樓頂層竟然隱藏著這樣一個恐怖的實驗室，裡面更是人間地獄！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現在卻都被強行扭曲變成一件件商品，供人非法侵害和販賣！
“不可原諒……！”看著那些被封進玻璃罐中如同標本一樣的人以及深處那些沒有生息的類人怪物，霍克斯臉上的漫不經心盡去，只剩下一片憤怒的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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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三名英雄的震驚和憤怒，神秘人的反應就很平靜了。
“我之前一直有個疑問，為什麼禁藥屢禁不絕，為什麼職業英雄已經這麼多，每天都有專家在嚷英雄的數量已經飽和了，犯罪還是這麼猖狂？”
不知面目的人用他的少年音輕描淡寫地敘述著自己的見解，又或者說，在解釋自己來此的目的。
“現在算是知道了，其實還是因為人心過分渙散和浮動。這個看起來平安和樂的超人社會，說穿了就是因為上面有一個歐爾麥特在鎮壓。真正的恐怖黑暗並不是不存在，只是低調地慢慢湧動著罷了。”
“就算是這樣，那也不是由你來做什麼審判。”大概是因為提到歐爾麥特的名字，夜眼猛地抬頭，目光如炬，“這些人的惡行自有職業英雄和警察去調查和收押，而不是像你這樣野蠻行事。如果大家都像你這樣肆無忌憚地踐踏法律，打著除惡的名號到處傷人，這個社會只會越來越亂套！”指著那個還被控制著的高層人員，夜眼的聲音漸大。
可對面的人卻是低低一聲輕笑，一揮手指向了身後的罪惡實驗室：“可是，你不得不承認。如果不是我今晚過來，這裡又有一批人悄無聲息地遇害。或許，比起被變成怪物生不如死地活著，他們會更感激我這個擾亂治安卻及時救了他們的壞蛋？”
夜眼呼吸一窒。
“綁在你們身上的條條框框太多了，很多時候一些無辜遇害人的性命就是被這些東西給耽誤的。”示意他們去看那些捆綁在單人病床上的昏迷者，神秘人的語氣裡不乏諷意，“今天這一批人就要接受新型藥物的非法測試，等你們那一套合法的搜查令下來，屍體都涼了幾天了吧？”
三名英雄集體失聲，這一點他們無法反駁。
“我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也無意跟職業英雄為敵。你們想要更多證據的話，那邊的釘人可以帶你們去找到。”神秘人說到這裡，去意十分明顯，“放心，一個小時後他就會恢復正常，不會有任何後遺症。這些渣滓還不值得我弄髒手背上殺人的罪名。”
“不準走！”向來給人懶散印象的霍克斯此時一臉認真，他背後的羽翼一振，語調堅決，“比起這些人，你比他們加起來還要危險，既然碰上了我不可能放你這麼危險的人離開！”
雖然年齡身份樣貌一概不詳，甚至聲音都可能是假的，但從這個神秘人之前的話語裡，他可以聽出此人對這個社會的制度……或者說對政府的法令是不屑又嘲弄的，對他們這些職業英雄雖然沒有敵意……卻帶著一種另類的憐憫？
他遊離在這個社會的制度外，冷眼旁觀一切，只是在想要出手的時候便動彈一把，隨心所欲又肆無忌憚。
而這種隨意才是最可怕的，因為沒人知道這個神秘人今天會因為想救人於是掀翻了這個公司，明天會不會因為想殺人又如法炮製波及別的地方。霍克斯有種直覺，如果不是因為怕麻煩，這個神秘人就算動手將這些公司高層全都殺光也不會有任何負擔。
其他兩名職業英雄也在同時擺出圍捕姿態，他們的心態和霍克斯一樣，比起眼前這座藏汙納垢的罪惡公司，這個揭露出一切的神秘人表現出來的桀驁詭譎更加讓他們忌憚。
“真是……”全身籠罩在黑袍中的人無奈地嘆了聲氣，彷彿並不想搭理挑釁卻不得不應對般的語氣，“果然還是免不了這一出啊。”
那種年紀不大的少年音卻十分老氣橫秋的腔調聽著實在讓人生氣，只是還沒等他們說話，對方突然發難，瞬間朝著最中間的霍克斯衝了過來！
一上來就是瞄準日本英雄榜上的no.3，霍克斯都要被此人的囂張給氣笑了。
翅膀一振，他人已經迅速閃離原地，個性為【剛翼】的他，背後的這雙翅膀可不僅僅能飛能高速移動，連上面的每一根羽毛都是能自由控制的！
“正好，就讓我打爛你的袍子，看看下面藏的是什麼人吧！”如同天使一樣雙翼一展一扇，霍克斯背後的羽毛瞬間脫離翅膀，形成了沒有任何死角的箭雨朝著黑袍人疾射而去。
這次的射擊量可不是之前的兩三根讓他一下子就捲進袍子扔開……什麼！？
信心滿滿的迎面一擊，目標卻在眼皮底下瞬移一樣的消失，饒是霍克斯都不由愣神了一秒，可就是這一秒，讓他丟掉了所有機會。
“小心！”夜眼的提醒已經遲了，之前消失在眾人正對面的黑袍人不知何時閃現到霍克斯身側，no.3的英雄儘管已經極快地抬手防禦，但手只揚到一半，他的右臉就被一記勾拳狠狠打中。
嘭！
飛在空中的霍克斯直接被砸倒在了大廳的地板上，之後再沒有爬起來。
“一、一擊，就讓霍克斯失去意識？”上鎖人失聲喊出來，那可是排名第三的頂尖英雄啊！
下一秒他就喊不出來了，因為那人也衝到了他面前，各方面更不如霍克斯的上鎖人是被對方一記手刀直接放倒的。
“還剩一個。”一分鐘不到解決了兩個英雄，神秘人轉身看向了最後還站著的夜眼。
僅剩下的預知英雄雖然仍舊緊繃著表情，可臉上流到下巴的汗跡已經出賣了他的心情。
這種速度和力量……也許只有歐爾麥特才能與其一戰！難怪他一直沒把他們三人的圍攻放在眼裡，在對方看來自己三人簡直不堪一擊。
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人物！
……等等！神秘人，懸空，力量……！
夜眼的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了之前聽說過的神野區廢棄工廠被夷為平地的訊息，難道說……
“最後再贈送一個情報。”回過神時，一隻戴著手套的拳頭在他眼前放大，還有那少年漫不經心的聲音，“好像前陣子大鬧保須市的那種叫……腦無的怪物，和這些實驗品有些關聯呢。”
他碰到了！
被強行打暈，意識陷入黑暗的前一秒，夜眼發動了自己的預知個性——透過短暫的接觸，他看到了這個神秘人一個小時的未來。
越前地區有名的大公司鬧出的動靜自然不可能只引來職業英雄，還有隨後趕來的警察們，當他們趕到案發現場，就被倒了一地的人給驚呆了。
這家公司的社長、股東、保安一個不少外，中間還躺著三個知名不低的職業英雄，全都昏迷不醒。
當然，更讓人震驚和恐懼的，還是撤下偽裝無遮無擋出現在世人面前的那間秘密實驗室。
一樁不只震驚本地更是轟動全國的大案出現在眾人眼前，大量的失蹤人口都能從這家公司找到相應的記錄，簡直讓無數社會邊緣人士嚇得魂不附體哭爹喊娘迴歸家庭。
【案發當天，警方在案發大樓附近抓獲了一名可疑市民，調查詢問後才知道這是一名受害者的父親。受害者在失蹤前是某名校大學生，被人設計欠下高額債款隨後離家失蹤，其家屬根據受害人留下的線索一路追蹤到此地。目前當地警察正和受害人大學所在的警方溝通調查此事……】
夜眼從昏迷中清醒過來時，人躺在床上就聽到這樣一段新聞報導。
“sir，你沒事吧！”他的床邊，一直守在這裡的通行百萬一臉擔憂地看他。
“沒事，只是被人打暈而已。”起身的夜眼伸手捏了捏眉心，“我昏迷了多久，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那家公司被查封了，涉嫌違法的一干高層都被帶走，一些沒來得及做藥物實驗的受害人在接受醫院的檢查，確認沒問題後就能走了。”通行百萬一一說明，之後忍不住追問，“sir，那個打暈你們的黑袍人到底是什麼人？警方比對了現場遺留的所有血跡、毛髮、布料這些細微殘留，但沒有一個是那個黑袍人的。”
“一點線索都沒有嗎？”夜眼頓時吃驚，竟然做到在那樣秒殺全場這麼多人的情況下沒殘留下一點痕跡的地步，那家夥是有多小心。
“是的，隔壁提早醒過來的霍克斯只說那人很強，單論速度恐怕只有歐爾麥特和紙鋒射手這兩個英雄能與之比肩對戰。”因為這個神秘人沒有殺人更幫忙揭露一樁醜案，通行百萬對其的感觀還不錯，“sir，你知道是什麼人嗎？”
“是什麼人……”夜眼低頭，他的腦中浮現出了自己昏迷前看到的“預知畫面”。
那個黑袍人在打倒了他們之後甚至還取了他的電話好心叫了救護車，之後縱身一躍，徒手從十層高的樓頂跳了下去，把這座城市的所有建築當作大型的跑酷遊樂場，只花了幾分鐘就到達了地鐵站裡。
可能是因為在公共場合不想引起站警之類的公務人員注意，對方摘下了頭上的兜帽，露出一張黑髮披肩漆黑大眼的少年面孔，看起來清秀無害。
然後這個少年買票入站安心坐車……他安靜坐在車廂裡一動不動的畫面持續近五十分鍾，這才出了車站。
離開車站以後，少年人又拉起了頭上的兜帽恢復了神秘姿態，但此時他也來到了一座新的城市。夜眼看到他東張西望的樣子就知道這裡他也是第一次來，後頭不停看路牌摸索前進的樣子更是肯定了這個猜測。
在黑袍人藉著夜色不斷前進，最後停在了一座面積不小的和風住宅前，猶豫了一下翻牆鑽進去後，預知畫面就徹底結束。
這僅有一小時的預知畫面，讓夜眼越發迷惑。
從頭到尾，對方沒有說一句話，除了知曉神秘人的相貌以外，夜眼並沒有從他身上得到任何有用的資訊。唯一稱得上有用的線索，大概是最後他翻牆潛入的那座和式宅邸。
可是……
想想此人在案發公司表現出來的謹慎，夜眼的心底驀的就冒出一個念頭。
他現在預知到的畫面，會不會是對方故意讓他看到的未來？神秘人其實是有意引他去調查那座宅邸？
如果是這樣的話……可能連兜帽下的那張臉都是假的！
預知英雄低頭捂住腦袋，之前被打暈都沒覺得頭疼的腦殼現在是真覺得痛了：“從頭到尾，都被耍得團團轉！”
“sir，還好嗎？”通行百萬見狀更擔心了。
“我沒事。”掀開被子，夜眼直接下床，臉色冷肅，“百萬，我們回事務所。”
不管是不是故意，那座宅邸有沒有問題直接調查一下就知道了。
職業英雄那邊有沒有繼續折騰什麼，對遠在橫濱的德軒樓來說一點影響都沒有，甚至在幾天後還收到了一個好消息。
“田中經理，你這是復職了？”週末過來打工的透看到了門口大半個月不見的老熟人，打了一個招呼。
“是的，我把女兒找回來了！”雖然瘦了一大圈，可中年人的精神很好，此時笑得一臉開心，“我在德軒樓幹了十來年，現在家裡問題解決了，惠子還要繼續上學，當然是回來工作。通行師傅，以後還請繼續關照啊。”
看著這個為了女兒散盡家財一路奔波冒險的中年人失而復得的滿足笑臉，透眨了眨眼睛，最終也是抿唇微微一笑。
“當然。我還記得幾年前我來中華街找工作時，就是田中經理最後拍板招我進來做主廚兼職的。你們都平安回來是再好不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猜出駭客妹子身份的小天使真是讓我佩服啊，厲害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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