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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範圍縮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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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在危急時刻,時有發揮超出想象的力量,拯救自己或者他人的奇蹟。

謝莎在甩出欄杆的時候揮手一抓,運氣極好地抓住了欄杆外的一根纜繩。她下落的勢頭猛地一頓,此時相對沉重的身體往船壁上撞去。

砰的一聲響,銅牆鐵壁與肉體的相搏結果顯而易見,謝莎只覺得手肘一痛,五指便松了松,整個人立刻就往下滑了近一米。她驚慌地穩住自己的身體,雙手緊緊地握住纜繩,下定決心死也不鬆開。

她仰頭看去,卻只見一個黑影閃過,消失了蹤影。

涼颼颼的夜風從裙底吹入,謝莎感覺到了無窮無盡的冷意和無處落腳的恐慌。

她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重,單靠自己,她是完全不可能攀爬上這繩子的,甚至連抓著繩子支撐自己的全身重量,都很勉強。

謝莎深吸一口氣,準備開嗓子叫救命。

但在她的第一聲救命出口之前,另一個聲音就在夜色中迴響著,鑽入她的耳中。

“凱瑟琳!”

那是……卡爾!

謝莎一陣激動,連忙回應道:“卡爾,我在這裡!”

不多時,謝莎就看到上方出現了卡爾焦急的臉龐。

“你別動,我拉你上來!”卡爾伸手抓住纜繩上端,用力將謝莎往上拉。

謝莎緊緊抓著纜繩,在繩子上升的微微顛簸中歷經了近三分鐘,才終於再次踏上堅實的土地。

雙腳落地的那刻,謝莎心中死死壓抑的恐懼終於完全爆發出來,這使得她緊緊地抱住離她最近的人,將臉埋入對方溫暖的胸膛,哭泣不止。

卡爾緊緊抱著謝莎依然顫抖著的身體,努力讓自己的體溫給予她溫暖和力量。

剛才在宴會中,他沒有看到謝莎的身影,心中的擔憂讓他四處尋找謝莎。直到走到宴會大廳外的甲板上,他才看到船尾謝莎的身影。而等到他繞過走廊和甲板到了船尾,卻遍尋不見她的身影。

除了泰坦尼克號的燈光之外一片黑黝黝的海平面像是一隻可怕的猛獸,令卡爾的心中驟然升起強烈的不安,他大喊著凱瑟琳的名字,心臟跳得飛快。

然後,他聽到了謝莎的回應。那來自船外微弱的,還帶著極度恐慌的聲音讓他心中一慌,直奔聲源處。當他探出欄杆看到只抓著繩子掛在船外毫無著腳點的謝莎之時,他那有力的心臟幾乎停跳。

過了足足有十分鐘,謝莎才徹底冷靜下來。

剛才她因為恐慌完全沒辦法思考,但現在,她想,推她下海的那個人,肯定就是她的對手。

只是……對方竟然發現她了嗎?為什麼?是她哪裡漏出破綻了?

謝莎長長地呼了口氣,猛然發現自己還在卡爾的懷中。

她腦中靈光一閃。

任何看過《泰坦尼克號》的人都該知道,蘿絲是獨生女,並沒有一個叫凱瑟琳的妹妹。所以,她不需要露出任何破綻,她這身份就是最大的宣告。只是她之前並未想通這點,這才致使她疏忽大意,差點死在冰冷的大海中。

“謝謝。”謝莎推開卡爾,用手背抹去自己臉上殘留的淚水,卻再沒有看卡爾一眼,向樓梯走去。

她的對手才剛離開這裡不久,她要趁機去找找線索,看看是否有人見過一個可疑的人行色匆匆地走過。敵在暗我在明的不利情勢,令謝莎的危機感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沒有得到預期中謝莎該有的反應,卡爾愣了幾秒,隨即就為她的態度感到火冒三丈。

他救了她的生命,她就是這麼冷淡對他的嗎?

卡爾衝上去抓住謝莎的手臂,將她的身體扯到跟前,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怒氣,皺眉問道:“剛才是怎麼回事?”

謝莎抬頭望進卡爾燃燒著熊熊怒火的雙眸中,幾乎就要將有人要殺她的事和盤托出。然而,想到自己根本無法解釋為什麼有人會來殺她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謝莎又猶豫了。

“我不知道。”她錯開視線,說道,“我只是在看星星,等我回過神來,我就掉下去了。”

卡爾深吸了口氣,聲音陡然提高,“凱瑟琳,你在把我當個傻瓜耍嗎?你一定隱瞞著什麼!”

想到謝莎隱瞞著什麼不願意告訴自己,卡爾心中的怒氣就騰騰上升。他很容易就得出這樣的結論:她不告訴他,是因為她不信任他!

“就算我告訴你,你也不會相信的。”面對卡爾的怒氣,謝莎不受控制地一縮,卻依然緩緩搖著頭說,“你忘記了嗎?我說泰坦尼克號可能會沉沒,你就像哄孩子一樣敷衍我。”

“那根本是兩回事!”卡爾冷硬地說。

“對我來說是一回事。你認為,如果一隻小動物一離開自己的小窩就受到傷害,它還會再度嘗試離開嗎?”謝莎慢慢拂開卡爾的手,退後一步,緊盯著他的雙眼說道,“不會的。它只會讓自己躲在更深處……”

“凱瑟琳!”卡爾只覺得手上還殘留著謝莎的體溫,但在夜風的吹拂下,很快散去。他從來不知道,那個無稽的想法在謝莎的心中佔據了那麼大的分量,以至於她現在拿此來拒絕他對她的質詢。

他當然不知道,謝莎這麼說,真的只是隨便找個藉口而已。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話,”覺得自己如果不說點實話,根本無法擺脫卡爾,急著回去的謝莎只得開口,但她打賭他不會相信,“有人要殺我。”

“荒謬!誰會想殺你?”卡爾完全是下意識地回答,下一秒,當他看到謝莎露出的果然如此的表情,他猛地閉嘴,神色變得鐵青。

“你看,你不相信我。”謝莎聳了聳肩,眼神裡甚至帶著一絲得意,“等到你什麼時候開始不再懷疑我的話,我們再交談吧。”

說完,謝莎嘴角帶著奇妙的彷彿勝利般的笑意,轉身跑開。

卡爾獨自站在沒有人跡的甲板上,深邃的目光跟著謝莎遠去的身影移動,身形微動。

但最終,他還是沒有追上去。

他脫口而出的話,確實是他心中所想。凱瑟琳不過是一個深閨小姐,她所在的家族並沒有阻撓任何人的發展,誰會吃飽了撐著去殺她?

他煩躁地解開領帶,取出香菸想點燃,火柴卻幾次在夜風中熄滅。他心頭火起,將火柴連同一整包香菸都丟到了海里,雙手重重地拍在欄杆上,彷彿這樣就能將心中的鬱氣都拍出去。

然而,謝莎遠去之前帶著瞭然笑意的臉龐卻一直在他腦海中閃現,她臨走前的話更是讓他呼吸急促。

一個人生了半天悶氣,卡爾突然像是下定決心,快步往回走去。

去他的“等到你什麼時候開始不再懷疑我的話,我們再交談”!他現在就要找到她,把該說的話都說清楚!

謝莎回到宴會大廳的時候,還正是宴會最熱鬧之時,人人的臉上都帶著面具般的笑意,如同遊蛇一般與他人周旋。

謝莎先問了宴會大廳外的保安人員,在得知之前有好幾位客人都離開過大廳後,問到了他們的名字。

羅仕女伯爵,柯士摩爵士,伊麗莎白?道森小姐,威爾?瓊斯先生,露錫兒女士。

謝莎在角落裡觀察著這五個人,卻見他們神色均如常,看不出分毫可疑之處。

“凱瑟琳,你去哪裡了?”蘿絲看到謝莎,連忙穿過人群走了過來。

“我出去走了走。”

“那你見到卡爾了嗎?他剛才在找你。”蘿絲這麼說著,神情有些不愉。

謝莎愣了愣,搖頭道:“沒有。”

蘿絲輕輕舒了口氣,又見謝莎的嘴唇有些幹,便朝不遠處招了招手。一個服務生連忙過來詢問。

“我要一杯紅酒。”蘿絲說完,就去看謝莎。

見蘿絲等著自己拿主意,謝莎連忙說:“一杯芒果汁,謝謝。”

服務生點頭離去。

“等等,你的眼睛怎麼這麼紅?”宴會的燈光太過強烈,蘿絲轉了個位置才看到謝莎臉上的異樣。

“大概是海風吹的吧……現在外面風有點大。”謝莎勉強笑道。

蘿絲還待再問,一位女服務生正好將兩人需要的飲料送來,她只得壓下疑惑,不再多說。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蘿絲就被布克特太太叫走。

謝莎對她施以同情的眼神,卻堅決地站在原地不去自投羅網。況且,她還要繼續觀察那五人呢。

雖然她差點就死了,但結果是將嫌疑人名單縮小了,她覺得剛才的心驚肉跳還是值得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晚上吹的海風,以及所受的刺激,謝莎在蘿絲走之後感到有些不舒服。想到來日方長,謝莎決定為了自己的身體先退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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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確認那五人還在宴會大廳裡,不會突然出現在她回去的必經之路上伏擊她之後,謝莎對遠遠看了她一眼的蘿絲比了個自己先回去了的手勢,出了大廳。

呼吸到外面清新的空氣,謝莎只覺得精神一振,方才的不適減弱不少。

千萬不要感冒了。

謝莎這麼祈禱著。她和對手的競爭才剛剛開始,她怎麼能病倒了呢?

只是,沿著走廊走了幾步之後,謝莎只能扶著走廊壁慢慢向前走了。她的身體裡好像燒了一團火,讓她的雙腿軟得幾乎走不動,撥出的氣息也滾燙無比。此刻她的大腦就像是一部搖晃不定的攝像機,眼前的景物搖搖晃晃的,看不真切。

不對勁……這真的是感冒的症狀嗎?

“凱瑟琳!”

就在謝莎心中一沉,想要加快腳步儘快回到自己臥室的時候,卡爾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來。

生過了悶氣的卡爾從甲板一路找過來,又問過路上遇到的船員,才在快到謝莎房間的走廊裡將她截住。

他有滿肚子的話要說,但當他的視線落在謝莎潮紅的臉龐上之後,那些話就都被憋了回去。

聽到卡爾的聲音,謝莎側過身體看向他,臉上的汗珠隨著她的這一動作而從額頭滑落至下巴處,直直地落入正下方的深溝之中,隱匿不見。因為不知名的燥熱,她呼吸急促,嘴唇微張,眼神迷離,像一朵待人採擷的嬌嫩花兒。

卡爾腦中嗡的一聲,理智彷彿……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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