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雲心冷得奄奄一息的時候.
又在她準備進入空間的瞬間.
吧嗒吧嗒的腳步聲忽然響起, 偶爾還有什麼東西刮著地面的響聲.在寂靜的空氣中有些刺耳,可此時這些噪音顯得十分可愛, 讓冷熱交加的陸雲心彷彿聽見了福音般慶幸.
她奮力的扯這幼稚的嗓音,
"哇哇哇……"
已經很努力了,可聲音弱得跟幼小的病貓叫喚, 還有點上氣接不上下氣.
蹣跚的步伐頓住了,馬大娘停下腳步, 佝僂著肩皺著眉頭.她怎麼聽到嬰兒的哭聲呢
難道是她耳鳴
微風中斷斷續續傳來嬰兒好似斷氣的奶哭,告訴她這不是她耳鳴, 是真的有小嬰兒在哭.馬大娘瞪大了眼, 忙扯著手裡裝垃圾的蛇皮口袋, 快速的順著哭聲找去.
就在垃圾一角, 花色棉襖裹得只露出臉的嬰孩,大概是天下著雨夾雪的緣故, 裹在外面的花色棉襖外層溼漉漉的, 垃圾堆上的汙泥染在上面顯得十分的骯髒.
這花色棉襖也不是特意找來包孩子的襁褓,兩端還有常常的袖子, 一看就知道是件大人的外套.
棉襖鬆鬆垮垮包裹著孩子,裡面的孩子凍貓兒似的, 臉頰嫩嫩的肌膚一片不正常的緋紅.可憐兮兮的摸樣讓老人顧不得驚訝.
"造孽喲,誰個壞心肝大冷天的將娃丟在這裡!"馬大娘忙著將地上的嬰孩抱懷裡,冰涼的棉襖碰在手中,惹得馬大娘嘆了一聲可憐.
馬大娘也是個可憐人,年輕的時候生了個孩子, 夫妻兩人疼愛萬分.可那時候家裡窮,為了給孩子多一口好吃的,丈夫總外出做工,而她一人家務農活一把抓.
農忙的時候就顧不上孩子,丈夫給孩子取名為寶兒,雖是當成了珍寶,可寶兒也同大多數村裡人一樣散養著.
寶兒同大多數的農村娃一樣淘氣玩樂.一樣喜歡跟在大孩子的身後屁顛屁顛跑.
誰也沒料到人心也可以被狗吃.
在寶兒五歲的時候,夫妻兩忙著農收,顧不上寶兒,一個轉身孩子就被外村人抱走了.等夫妻兩人叫孩子回家吃飯不見迴音後,才發現孩子不見了.
孩子不見了,村裡人一群人也跟著四周尋找,後來在鎮上得到線索,根據線索,孩子就是被柺子帶著上了客車,客車也在下午時分啟程.
時間隔得算久了.
後來就算報案,孩子也找不回來了.
馬大娘夫妻那段時間啊,過得那是昏天暗地.後來總是一想起丟失的孩子,心中仿是刀切一般,恨不得讓該死的柺子下十八層地獄.
最後還是過不了心中那道坎,夫妻倆商量商量,就將田地託付給別人,收拾行李,房子一鎖,兩人一邊打工一邊找兒子.
許多年過去,兒子的音容笑貌在腦海中栩栩如生,可人終究還是沒找到.
事到如今,夫妻倆一把年紀,跑不遠也做不動活計了,只好在郊區租了個房子,平時以撿垃圾為生,好歹手裡有點小錢,相互扶持活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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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抱著陸雲心,看著懷中發著燒的嬰兒,馬大娘眼中含著憐惜,看著孩子,她總覺得自己的孩子回來了.
於是撿到的垃圾不要了,她小心翼翼地把孩子往懷中緊了緊,回想一下離這裡最近的診所,快速地朝那方向走去.
等陸雲心醒來的時候,嘴裡正無意識含著奶嘴,下意識咋吧了兩下,嘴裡感覺一股甘甜進入喉嚨.
"我家孫女真乖,都能自己吃奶了."聽到聲音,陸雲心才發現自己正被人抱在懷中,雖不知道那人是誰,可陸雲心從那人的音色分辨出年紀約有六十多歲的樣子,性別男.
"這麼可愛的女娃子說丟就丟,真缺德,"蒼老忠厚的男聲在陸雲心頭上響起:"不過,老婆子,這女娃是撿來的,咱們還得送去派出所登記下,不然以後上戶口麻煩著呢."
還為她考慮上戶口一事,也沒想著將她當成燙手山芋,老人家心腸挺善良.
熟悉的老人聲音從旁邊傳來.
"等打完點滴,我們就去派出所.實在找不到女娃家人,那我老倆就辛苦辛苦,把她抱回去自個當孫女養,等百年後也有人給咱們辦理後事."
其實,馬大娘並不在意身後事,她以前對自家老頭說過:一蹬腿去了,是冷是熱都不曉得了,穿綢衣還是麻布裹屍,那都是給活人看的,她都死了也就不在乎!
如今忽然談起身後事,馬大娘的老頭那裡不知道她心軟了想養懷裡抱著的女娃.
本張了張口想說什麼,看到女娃茫然卻葡萄般透明圓滾的大眼,又瞧老伴看女娃時柔和的眼神,老頭子什麼話也沒說.
算是預設收養女娃一事.
期望自己真的能將女娃養大成人.
最好呢,還是儘快給女娃找到她的父母.別看包裹女娃的外套不起眼,但女娃手腕戴著的銀鐲子做工精細,上面還鑲嵌寶石都不便宜.
女娃被丟棄後面肯定有故事!但也說明女娃出生的人家是不差錢的主.女娃回家總比跟著他倆口子強.
從醫院出來又進了派出所.
在老倆口你一言我一句的說明補充下,將實情一一對警察說清楚.
然而,又是看監控又是查詢本地新出生的嬰兒,最後又去醫院給陸雲心做了個全身檢查……
折騰來折騰去,還是沒個結果.最後警察看老倆口很是喜歡陸雲心,加之孩子放在警察局不是個事,就暫時將孩子讓馬大娘倆口子抱回去養著.
這一折騰,回到出租的小院天已經烏朦朦黑,
馬大娘的老頭從年輕時就吃得起苦,如今年老了,幹家務也有一手,只見他打水在鍋中,扒弄幾下帶著火芯的焦炭,又從雜物堆中拉出小腿粗的木板有技巧的搭在燃起來的焦炭上.
燒火的木柴有些是從郊區的刺籠等地砍來的,更多的是從垃圾堆中撿來.現在生活水平好了,許多用不著的老傢俱或則傢俱稍微壞了點久被扔掉,撿垃圾時看著就撿回來,能用就接著用,用不著就用來燒火.
多省些蜂窩煤也是好的.
不過一會功夫,火上的鍋中咕咚咕咚響個不停.稍稍揭開鍋蓋,老頭透過霧散的水蒸氣看著鍋裡的水珠爭先恐後的地往上冒.
這才開始揉麵.
"這孩子咱們抱回來,以後也是咱倆養.今天警察查監控了,可這年頭,監控老貴,還說那是富人區才有安裝,可垃圾堆那地方是人家監控的死角.
去醫院查過了,也沒查出什麼名堂來,沒聽到誰家的嬰兒丟失,人家警察都說了,估計這孩子是私底下自己生的.
後來想著這孩子可能是哪裡有病才被遺棄,可去醫院檢查了,除了被遺棄天冷凍感冒,孩子身體沒毛病啊."
馬大娘一邊輕輕地抱著孩子搖,一邊對忙活的老頭說話.
她又說:"老頭子,揉好了面先放一放,乘著水開,先給孩子攪些米糊糊,我記得碗櫃底層有大概四五斤的米麵."
後來又嘀嘀咕咕的說了些話,可惜陸雲心抵抗不了發燒後身體上的疲倦和嬰兒的生理慣性,早早進入了睡眠中.
睡著前,陸雲心還想:自己今生可能又會有一出狗血了,警察局這麼大張旗鼓地查了,也沒查出什麼來,沒準十八年後又得上演一出系戲來.
誰讓她來的世界是一本書延伸的呢。
她不想知道誰將她遺棄的,也不想等以後長大了找親生父母.既然命運將她安排到這對老夫妻的手中,那她就同倆老好好地生活,
親人這詞,輪迴多世的她對此十分淡漠,對她來說,人與人相處不再看血緣,而是看緣份.
血脈之情她會還,畢竟自己也不可能天生天養憑空捏造出來.但幾十年後可能冒出來的親人,那點微末得可憐的血脈不足以讓她動容了.
不提陸雲心想著想著沉沉睡去.
話說孩子被換的孫家直到如今還是沒發現自己孩子變了個樣.
也是,都是新生嬰兒,樣貌都是皺皺巴巴的,孩子雖然有父母老人在看照,但大多數都在保姆的手中照顧呢.
孫家又是世家,從跟著開國主席打江山到如今子孫繁盛又各個有能力,忙!是不可避免的.難免對孩子有所疏忽.
更何況,老宅戒備森嚴,他們也沒想到居然有內人膽大包天到喪心病狂將孩子調換.
除了孩子的生母抱著孩子時總感覺哪裡不對!
那種血脈的牽引感好似淡了許多,看著孩子總覺得沒那洶湧澎湃的母性之情.後來想想自己已經對孩子習慣了才這般,也就沒多想了.
當然,還有一位發現孩子不對的保姆,保姆從孩子出生這一兩三天都在照顧孩子,比起之前,孩子的五官沒有那麼精緻了,頭髮也沒那麼烏黑了.
但跟著一同照顧孩子的另一個保姆沒發現什麼不對,對著孩子比前些天照顧得更加仔細,她想著同樣是新來的,自己不能讓其他保姆比過,更不要多事,照顧好孩子才是正經的.
所以最後一個知道孩子被調換的機會就這樣泡沫了.
陸雲心今生的母親叫李玉,也算是正紅苗苗紅三代,孃家雖然比不過孫家,但家裡也是有錢有勢,比起圈中強強聯姻,她和孫家老三結婚是因為兩情相悅.
兩人感情如膠似漆,結婚一年後生下一對雙胞胎,讓孫母高興得很,後來生了陸雲心這個女兒,那更是讓孫家上下都興奮不已.
孫母直接在幾個媳婦面前對李玉說:"我有五個兒子五個媳婦,可這些年了,媳婦都只給我帶來皮小子,難得你給我孫家添了個珍寶明珠.老三家的,你是大功臣呀."
能不高興麼!她早就盼著乖乖巧巧的閨女了.年輕的時候,生了一個又一個,全都是臭小子,就沒有她想要的閨女,生最後的老么時,剛出生看見又來個帶把時,她直接給跪哭了.
後來啊,好不容易兒子娶了媳婦,可媳婦生來生去就沒一個能生她念念不忘的孫女.這次老三家居然給她帶來了期望已久的乖孫女,真不容易啊!
只是孩子又軟又小,還見不得明亮的光,燈周圍必須蒙上一層薄布.因為骨頭軟,能讓她躺著就讓她躺著,說是對孩子骨骼發育好.
她不好打擾孩子睡覺,每次只能瞧上會兒。
孩子才出生幾天,還是紅皮瘦小的模樣。得,她得尋些上好的珍品給媳婦吃吃,大人補,小孩吃奶也有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