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病房的門,屋裡站著幾人, 全圍在蘇正波的身邊噓寒問暖, 而他躺在病床上穿著病患的衣服,一臉的不耐, 滿面滄桑, 仔細一看,滿是風霜的皺紋已經爬上了他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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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人好似變了個模樣, 猶記得蘇正波當年成熟男子氣息的俊朗模樣,陸雲心即便見慣了生老病死,心底也直嘆歲月不留情, 時光催人老啊。
聽到房門開啟的聲音,屋裡說著話的眾人全都注視著房門, 便看見房門被一名漂亮女孩推開,大家只覺得女孩很面熟,看上去大約有二十一二歲,十分年輕。
“我是蘇小小,我媽沒在這裡麼?”陸雲心見眾人都注視著她, 面上掛起來了客氣的笑容。
她的目光來回地掃視著眾人, 裡面除了蘇正波, 沒有見到熟悉的面孔。
“小小......你是小小?”十分年輕的時尚女孩, 光澤紅潤又富有彈性的肌膚,滿頭瀑布般的青絲,水靈靈的大眼,臉蛋滿滿都是膠原蛋白, 說她未滿二十都有可能,完全看不出她已經上了三十多歲的年齡。蘇正波一臉難以置信。
“是呀,這不,我一接到我媽說你住院的電話,就趕機飛回國,直接打車到醫院了。”陸雲心將角落的凳子搬過來,一邊坐著,一邊問道:“對了,我媽呢,她最後一次打電話給我的時候,就聽她說在醫院,今天她沒來醫院麼?”
比起原主的花心大蘿卜的父親,陸雲心關心都是經年沒見面的蘇母。
還沒等蘇正波說話,他旁邊的一個中年婦人就站出來:”你是誰呀你?喲......姓蘇?喲,是小小啊,聽說你出國了,這麼多年沒見,還真認不出來呀,幾年不見你來看望爸一眼,等爸籤遺囑了,是人是鬼都出來了。“
一聽這話,陸雲心就知道中年婦人同樣是蘇正波的女兒,中年婦人身上穿著的名牌,戴著金晃晃的首飾,一副戒備諷刺的模樣,陸雲心側了側身,不由地微瞪美目。
她認識這女人麼?
翻了翻記憶,陸雲心還是沒想起這人來。
不過......
“你不是蘇蓮,你是?”禮貌的問,卻讓中年婦人啞口無言。她本身立場不夠質疑陸雲心,有滿屋子的人,也輪不到她先跳出來指責陸雲心。但看到女人出現的第一眼,女人經年沒變多少的模樣,就認出了她是自己異母同父的蘇小小。
望著比自己小不到哪裡去的蘇小小,而蘇小小有著年輕靚麗的外表,又凝視自己不再白嫩的手指和走樣的身材,中年婦人心中冒出嫉妒的火焰。
那是時光美麗了對手,卻給了她一把殺豬刀待遇的惱怒。那是同階段的年齡,卻是兩番模樣的嫉妒。爭奪財產的敵人還年輕貌美,而自己已經顯示了蒼老的痕跡,任誰的心情也平靜不了,酸上幾句都不為過了。
對於中年婦人來說,眼前的女人不是她的親人,而是她十分討厭的搶奪財富的敵人。
中年婦人張口要說什麼,就聽到蘇正波對她的訓斥:“好了!吵吵鬧鬧的像什麼話!小小難得來看我,你們都出去吧。人多嘈雜的,真讓我煩心。”
“爸......“中年婦人被懟的不服氣,可比起她的不服氣,威嚴的父親板臉瞪眼更讓人害怕。一想到父親名下的一所房子,她忍耐著心中的不甘,捏了捏拿著的手提包,賠笑道:”爸,那我就先走了。“
”哼!“路過陸雲心身邊,中年婦人頓身冷哼,斜斜地瞥了她一眼,才踩著高跟鞋踏踏地出了房門。
病房中的人繼續離開,只留下陸雲心坐在凳子上沉默地看著蘇正波。兩人好似比賽著沉默,誰先開口誰就輸了似的。
最後還是蘇正波沉不住氣,先開了口:“你......你媽出去訂餐,待會就回來了......你還要出國嗎?”
陸雲心沒有回到他的問題,反而另外地說起其他的事:“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看看媽,我和媽好多年沒見面了。當年我離開這座城市的時候,她不願跟我走,這次,我希望能帶她離開,更希望能給她一個安樂的晚年。”
對於特意回來看望生病的蘇正波一事,陸雲心隻字不提。因為她發現,自己打心底不喜歡蘇正波這人,即使他是原身的親生父親。同樣他也是其他孩子的父親。他身邊不止兩個家庭。蘇母在他身邊是沒有幸福可言的。
蘇正波臉色一陣白一陣青,被自己親生女兒不放在心上,還要被女兒帶走情人,他心裡不好過得很。
有些懊惱地瞪著陸雲心,他壓抑著怒氣,扯出一抹難看地微笑:“你這孩子,說什麼話,你媽這一輩子都跟著我,和你離開遠走異鄉,算什麼事啊!”
“你和我都心知肚明,我媽跟著你的最大原因是什麼。
她最好的年華都耗在你身上了,也沒得到她最想要的東西。之前,我一直都不贊同她待在你身邊,更不希望她破壞蘇蓮的家庭......呵,雖然蘇蓮的家庭早就說不上什麼破壞。
可媽一直都不同意,現在可好了,你遺囑已經立了,蘇蓮也把蘇氏掌控在手心裡,我媽心心念念的期望全都落空,索性,我就帶著她離開,就不留下來礙其他人的眼了。誰曉得留下來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我媽那個性情,被人使壞了她還反應不過來,就算能反應過來,她還得鬥回去,如果蘇蓮是個正直的人,你其他的情人女兒也同樣是正直的人,使用一些小手段,我沒什麼不放心的。可她們是嗎?就連我媽我都不能保證她是呢。
現在的局勢很明顯了,我媽就不要留下來雞蛋拿去碰石頭。“
“你媽是你的母親,你擔心,可我同樣是你的父親啊,你從小花的一分一毫全是我掙來的,現在我老了,你卻把你媽帶走,做事要憑良心啊。”蘇正波只差沒指著她鼻子罵不孝女,周身散發著陰沉眼瞪著陸雲心。
“我媽只有我一個女兒,而你卻不止有我這麼個女兒,你還有其他的家庭,根本就不需要我負責。嗯......該給的贍養費我會出。”原身見得最多的是你沉著臉匆匆離去的背影,在原身的一生中,沒有個完整的家,要是你不是原身的父親多好啊。
陸雲心沒有在說話了。
她也沒問蘇正波為什麼將蘇氏都給了蘇蓮。
對於這件事,蘇正波也不好意說給陸雲心聽,只能心裡憤怒地憋著。他實在沒臉將事情的經過抖露出來,怒火憋大發了,就將他自個憋出了疾病,最後住進了醫院。
說起這個事來,還得談起蘇蓮。
自從收到陸雲心不見了的訊息,蘇蓮就暗中戒備著,火急火燎地讓人在暗處尋找她的下落,而陸雲心四海為家,從不在一個地方久待,像風一樣,讓人難以找到她本人。每當蘇蓮收到她的訊息時,陸雲心早就離開了那些地方。
幾年過去了,花了這麼多功夫找人,可連人影都看不到,蘇蓮見沒什麼效果,她本人還陷進鬥爭中,為了臉面、利益等等鬥爭,每天忙得不可開交,哪還有閒工夫關注陸雲心呢。只好撤人手,她一頭扎進爭奪蘇氏的漩渦中。
九年前,蘇蓮交了個男朋友,又順手炮灰了前世的未婚夫,所交的男友就像小說中高幹子弟的男主:身居高位,英俊有能力......(以上無數是褒詞)
藉著男友對她的愛意,蘇蓮成功地將其他同父異母的姐妹壓得死死的。一步一步蠶食蘇氏,有心算無心,在蘇正波沒對她的防備之下,最後耍花招購買了其他董事的股份,將蘇氏的股權緊握在她的手中。
等蘇正波發現事態不對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而蘇蓮再一次發現她的爸爸花錢在她同父異母的姐妹上,於是她便爆發了,透過男友對她的幫助和她自己的努力,終於成功地將蘇正波趕出了蘇氏。
幾年過去了。
被自己女兒這樣殘酷的對待,蘇正波一想到這個女兒,他的心呀肝呀等氣得不行。本就風花雪月久了的身體提出了抗議,而其他女兒在他身邊每天唸叨著錢錢錢,還有幾個女兒見他身上實在是摳不出大量的錢後,紛紛躲著他,而蘇蓮得志就猖狂,竟跑過來笑話他。
蘇蓮輕蔑的表情和諷刺的語言深深地刺進了他的心窩。最後青筋一跳,眼前一黑,等蘇正波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醫院了。他身邊陪著的,除了蘇母,就是其他的情人和私生女。
後來才知道住院的錢是他從不關心的女兒——陸雲心付款的。是蘇母打電話將他的病情通知與陸雲心的。
......
回來前,陸雲心就知道蘇正波的情況,回來後再次一次見到他別的私生女,她懶得應付這群陌生人。對她來說錢能解決的事,便不算是事兒。又見蘇正波悽慘的處境,陸雲心45度仰望天空,最終嘆了口氣,改變了原來對蘇正波的打算,接受了這爛攤子。
不管怎麼說蘇正波也是原身的親生父親,從前,他雖不待見原身,可也沒讓她冷著餓著。
同蘇正波關著門談論了許久,兩人和解了。
蘇正波將名下的房子賣了,召集了除了蘇蓮以外的女兒來,一群人推推擠擠地站到了這間病房中,在她們詫異的眼神中,蘇正波讓前來的女兒們都簽下父女斷絕書。
他將賣房得來的錢分成幾份,每一個簽字的女兒都得到其中一份。
大家面面相覷,為了錢,或許為了......早就對蘇正波沒有心腸的她們爭先恐後地籤了斷絕書。拿著那份錢,她們心情複雜的走人了。
她們也是有家的人了,大家被蘇蓮打壓得喘不過氣來,有了這份錢,以後的日子也好過些,而有了這份斷絕書,蘇蓮應該沒那麼灼灼逼人了吧?
陸雲心眼神複雜地看著床上這個糟老頭子,糟老頭子見眾人拿了錢籤了字陸續離開後,整個人瞬間蒼老了許多,他無神地靠在病床上,手指微微顫抖,淚水順著眼角流了下來,打溼了花白的頭髮。
都已經這樣了,她還能說什麼?對於老頭子的遭遇,陸雲心只能感慨地嘆氣,將柔軟的手絹輕輕地放在老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