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夜空中,掛著一輪圓月。
月是那麼圓, 那麼的明亮, 將整個大地披上一層輕紗,遠處的群山被照的隱隱約約, 好似有妖魔鬼怪在張牙舞爪。又像有妖魔盤踞在陰深深的山林,準備將進入的人吞噬了。
陸雲心抖了抖被涼風吹起的雞皮疙瘩, 眼睛沒有遠眺山林,只盯著腳下的路, 低著頭走進了黑暗中。
在不遠處的山林中, 她在那裡掏空了一棵百年老樹,做了個窩,讓她有個安身之處。她彎著柔軟的腰肢, 進入樹洞中,吹了火摺子, 點燃一盞油燈。
油燈渾黃的光芒照亮了黑漆漆的樹洞內, 給洞內新增一絲的溫暖,陸雲心拿起油燈放在身前低矮的小木桌上, 愣愣地盯著舞動的火焰發呆, 回想起白天發生的事。
......
她來這個世界已經有一天了。
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她是一位快要餓死的小乞丐,髒兮兮的小身板躺在破廟中。她迷迷糊糊中醒來, 勉強睜開油膩的髮絲蓋著前額下的一雙眼睛,打量著破廟中的一切。
這是個已經荒廢的破廟,雜草叢生, 頭上的破瓦已經擋不住光線了,這裡幾個洞,那裡幾個洞,許多的陽光爭先恐後地照進廟裡來。有幾束光線照射在她的眼睛處,讓她眼睛忍不住眯起來。
陸雲心沒有心情計較這些光線,自從她睜開眼的那一秒,感受到幾十年沒餓肚子的飢餓感,看著眼前事物。她就知道自己又穿越了,本能地明白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所以,她不先忙著探索這是個什麼樣的世界。原身估計是餓死的,當務之急,應當把小命保住再想今後的事。
她現在只想吃飯,飢餓是那麼地難受,分泌的胃液好像要把身體裡的胃消化掉。那種飢餓感使她有了前所未有的力量,連滾帶爬地出了破廟,隨手抓起地上的雜草塞在嘴裡。
她避開有毒的植物,抓起野草野菜就拼命地往嘴裡塞,直到空蕩蕩地胃中充滿了食物,飢餓感消失,陸雲心舒了口氣,才覺得口中全是汁液苦澀的味道。
她忍住想吐的慾望,爬到不遠處的小溪旁,捧水喝下去抑制口裡苦澀。
“哇......”她喝水後,才注意自己瘦成雞爪般的小手居然滿是汙穢,有潔癖的她吐了,可惜,肚子中才那麼點存貨,吐了半天沒吐出什麼東西。
陸雲心吐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只好伸手就著清澈的溪水洗一洗,直把小手搓洗得紅彤彤地,差點搓下一層皮來。可她總覺得很髒,衣服脫掉,整個人像拔了毛的小雞仔,跳入水中搓洗身體。
好不容易洗乾淨身體,陸雲心沒有急著起身出了水,她拿著骯髒的衣服在小溪中揉搓,洗乾淨後扭掉水分,衣服甩在河岸邊的荊棘上等著溼潤的衣服曬乾。
在等待衣服曬乾的過程中,陸雲心也沒閒著,她潛伏在水中,想空手捉魚。
溪水清澈,魚兒無憂無慮地在水中游來游去,靈活地擺動著尾巴,微動著魚嘴。陸雲心等魚兒遊過到她的身旁,才猛地一撲......沒捉住了魚,只好先把許多遊動的魚趕到河岸邊,在河岸處,堆起石頭,攔著魚兒往外遊走,最終在這狹小的空間中,逮住了一條肥美的河魚。還沒等魚掙扎著擺動滑溜溜的魚身,就把魚扔到岸上。
太陽落山後,溼潤的衣服才曬乾,陸雲心才從水中起身,溼漉漉的頭髮滴著水,她穿上衣服。
......聞著魚香味,陸雲心忍不住吞了吞唾液。
沒有鹽,她用乾淨的石頭壓榨野菜,把野菜榨碎,糊在魚身上,拿著竄著魚的棒子,又搭在火焰上烤著......
魚烤好了,聞了聞魚肉的香味,陸雲心才小口地吃起魚肉,魚肉烤得不錯,魚特有的鮮味和植物的清香,襲擊著她的味蕾......或許,是她太餓了,塞了一肚子草後,這樣簡陋的食物也能讓她覺得美味。
填飽肚子後,陸雲心才慢吞吞地回到破廟裡。
她已經習慣了穿越,上一分鐘還高高在上,下一秒就落入塵埃。次數多了,她便很快地適應周圍的環境。
剛才,她看見地上的螞蟻在搬家,今晚可能會下雨。沒時間了,修理破廟的事情,等以後弄吧。
她先找個能避雨的地方!陸雲心找個空心的老樹做窩,拿著鋒利的石尖挖木修整樹洞後,才搬出已經不能遮風擋雨的破廟。
她所有的家當就這些,家當少得可憐。
一身襤褸的衣服、一盞缺角的油燈、一火摺子、一破鍋,裝水時還需要斜著鍋身,否則,鍋中的水就會漏出來。
這是幾世以來,她處境最差的一世。
陸雲心趁著天還沒黑,從洞口延著樹身一圈挖了一條溝。往下,又挖小溝導水,希望下雨的時候,雨水流不進洞中。她還在洞外做了幾個陷阱,預防野獸的侵襲。一個人做事,效率真的很慢,等她弄好這一切後,天已經黑了。
......
回想完她剛到新世界所做的事情後,迴歸思緒,陸雲心眨眨眼睛。
明天有很多事情需要做,早點睡吧。
陸雲心吹滅了燈,躺在樹洞最裡面的稻草弄成的小床上,捲曲著身子,她看了石板擋著的樹洞一眼,閉上眼睛,不知不覺中沉入夢鄉。
在夢中,她好像聽見了雨滴嘩嘩下著的聲音,打鬥的聲音,刀劍入骨的聲音,男子慘叫聲,以及落葉飄落樹枝的聲音。落葉靜美地躺在地上流逝了生命。聲音那麼刺耳,生命如此易逝。
......陸雲心一下子從夢中醒來。
摸了摸額頭,沒有汗水。她坐起身來,喘著氣平靜心驚動魄的心緒。剛才她夢到了豬肝色的血和鋪了一地的落葉。落葉上也沾滿了鮮血,有種詭異的美感。
陸雲心不知怎麼地有點害怕,總感覺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中,好像有鬼。她打起精神,自我催眠:世上哪有鬼?沒有的,肯定沒有的。我們要相信科學。
耳邊傳來一道狼嚎,在空寂的山中遠遠地迴盪去。
陸雲心嚇了一跳,又平靜下來,因為她想起她身上發生的不科學事件,她便不怕了。死亡,每個人都本能的畏懼,她也不列外。然而,她害怕死亡,又不害怕死亡。
因為,她死不了,她有一次又一次的生命。她比秦始皇還幸運,得到上蒼的優待。她活了這麼久,以後還會活那麼久。
雨已經停了,陸雲心聽著夜晚的樹葉被風吹後?地響,慢慢地躺回原位。
......天亮了,一道晨光偷偷地從石縫溜進樹洞中,調皮地照射在陸雲心的身上。
陸雲心在鳥兒的歌聲中醒來,完全忘記了昨晚的噩夢,她翻身起床,外出洗漱後找食物做早餐。然後去破廟看看有沒有漏下的可用物品。
她還沒走進破廟中,隔很遠就聞到血的腥臭味。陸雲心頓了頓,要進去看看嗎?可是,可是會有危險。她轉身要打道回府,但又抵不過心中跳動的心臟聲聲呼喚良知。
她沒聽到廟裡有人發出的聲音,也就是說,這場血腥的事故已經過去了,行兇的人已經離開。
有兩個可能,其一,裡面的人還活著,這血腥味濃郁的程度,離死不遠了。其二,裡面的人已經是一名死人:不是生病死亡,不是正常死亡,而是被人用鋒利的武器弄傷後死去。
或許,人還沒死!只需有人拯救便能活下去。
陸雲心跺跺腳,還是沒抵住良心的呼喚,她哀嚎了聲,還是轉回身踏過破廟的門檻。陸雲心一進破廟中,就看見案發事後的現場。是她沒想到的第三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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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人口流鮮血,反撲在地上死透了。反正她沒有聽到他的呼吸聲,而是看見那人的背後插著一把鋒利的長劍。
另一人離死不遠了,他手捂著傷口躺在溼漉漉的草堆中,翻著白眼的眼珠子好像昨天的死魚眼。人已經沒有知覺地癱著,捂著胸膛處傷口的雙手,他的雙手修長白皙,指甲修剪得很整齊,指尖也沒有繭子,可以看得出主人對這雙手十分上心。
但此時,保護得非常好的雙手滿是鮮血。
陸雲心連忙走上去,蹲在他的身前,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感覺到微弱的氣息。她發現,這人身上的傷可能經過粗魯的處理,血雖再流,但流得少。她想幫他止住流個不停的鮮血。可惜她身上沒有草藥和銀針。連當作銀針用的簪子也沒有。
四處打量,陸雲心見到這人頭上插著一根玉簪,玉簪是用來固定頭髮的。她不管那麼多了,拔出玉簪在這人身上找準穴,扎進穴中,這人悶哼一聲,不過幾秒鐘,鮮血止住了。
好奇地扒開他臉上的溼發,陸雲心眼底劃過一道驚豔的目光:“這人居然如此年輕,如此英俊。”
只見他長而翹的睫毛微微顫抖,蓋住了狹長的眼睛,挺直的鼻樑下是因流血過多後蒼白的唇,唇不薄不厚,卻很豐滿,聽人說,這樣的唇十分適合接|吻......
陸雲心覺得他很英俊,在她見過的人中,這人那麼高的顏值也少見。但她並沒有因為他的顏值,對他產生女兒心緒的想法,對他高大結實的身軀卻左右為難。
她個子矮小,身材嬌小,因為常年飢餓,瘦瘦弱弱地好像一陣風都能把她吹走。
她怎麼能抱起他?別說抱起來,就算移動他的身軀也很困難,若在移動的過程中不小心,讓傷口裂後鮮血直流,在這個沒有換血、補血的年代,這人肯定會死在她的眼前。
陸雲心沒法子,只好由他躺著。
她出去一會兒,回來後手裡拿著一株翠綠的植物。這是藥材,有著治療創傷、止血的藥效,是製造金瘡藥的重要藥材。她把藥弄碎後,細細地抹在他的傷口處,藥汁刺激傷口處產生一陣疼痛,他皺起眉頭哼出聲。
沒有絲毫的遲疑,她扒掉他溼漉漉的衣服,想了想,還是給他留下一條褲子吧。
嗯,還在他身旁不遠處升起了火,她一邊烘烤衣服,一邊用手觸碰他蒼白的臉頰,感覺臉頰不再有刺骨的冰冷。
剩下的,陸雲心攤攤手:他是死是活,就聽天由命看他造化了。如果他活下去,她便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若他在自己盡能力搶救後,還是死掉呢,她會讓他入土為安,然後笑納了他身上的玉佩髮簪......
陸雲心救人後也沒閒著,她還要忙著給另一個人挖坑......拖著僵硬的屍體,丟在坑中,在之前順手拿走了屍體背後寒氣凌冽的長劍、頭髮中插著的玉簪、腰間處掛著的翡翠色玉佩、身上一層外衣,以及兜裡的幾十兩白銀。
她慶幸昨晚下過雨,土壤比較溼潤,挖坑埋人的時候很容易。
埋坑後,看在屍體留下值錢的東西的份上,陸雲心好心地拆下破廟一角的木板,豎立在他的墳前當墓碑。
做完一切,她丟下用石頭和木棒組合而成鋤頭,看著太陽落到山那邊,拍拍手上泥土。當然,她也沒忘記用竹筒從不遠處的小溪打水。
踏進了廟中,陸雲心把竹筒放在地上,正要起身,後背一涼,有一尖銳的劍抵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