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薄景風從她身上看到了他自己。
可是他們兩個人並不一樣。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小時候薄景風吃的那些苦,後來全都轉化為了他的力量。
現在他是薄氏集團的掌權人,左右一切。
她好奇,既然他父親這麼討厭他,那樣的對待他,為什麼會把集團交給他呢?
還是,並不是他父親交給他的,而是他搶過來的?
“小二貨,你說我是不是太貪心了?是不是太壞了,我媽對我這麼好,我居然還恨她,我真不是東西!”
顧無言想到上次薄景風說他自己是衣冠禽獸。
聽起來比不是東西要難聽的多。
可是這一刻,不是東西,似乎比衣冠禽獸還要讓人覺得他憎恨自己。
“唉。”薄景風嘆了一口氣,“跟你說又有什麼用?你什麼都不懂,你都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他將額頭輕輕抵在她的肩膀上,嗅著她身上散發出的一絲獨有的幽香。
“你知道,為什麼我父親這麼憎恨我嗎?明明我是他的兒子。”
為什麼?
顧無言在心裡問!
“因為我不是他想要的兒子,我給他丟臉了。你知道嗎……”他從後面捏住她的下巴,“我出生的時候摔了一下,摔到頭了,所以直到三歲我還不會說話,不會走路,他們都說我傻了。”
“……”
這……
這男人居然連這種事都跟她說了。
“我甚至不會哭,不會笑。”說到這,他的手指似乎有些發抖,“小東西,我面無表情,不是因為我不想,而是因為……我根本就不能……”
“……”
顧無言腦袋彷佛被一道炸雷擊中,徹底清醒。
他居然不能?
“我不能哭,我不能笑,我不能像普通人那樣皺眉。無論開心悲傷憤怒,我都不能。”
“是不是覺得很可笑?我是薄氏的總裁,我左右一切,我掌握股市,把控市場,操縱選舉,甚至綁架經濟,這些是普通人永遠都做不到的事……”
“可是,對普通人來說輕而易舉的事,對我來說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我不配擁有笑容,從一出生就不配!”
“……”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從一出生就不配擁有笑容。
顧無言很想告訴他,不是他不配,這一切是一個意外。
“所以我父親討厭我,他覺得我是智障兒,給他丟臉,他覺得我無法完成他的期望,所以我出生之後,他也厭惡我的母親,覺得她很沒用,居然生出我這種兒子,所以在我三歲的時候,就把我們母子趕到了雲秀園。”
“當時那裡已經荒廢了很久,我媽拖著疲憊的身體,一點一點的打掃,那些僕人就在旁邊冷眼看著,還故意在地上倒垃圾。”
“……”
他媽媽當時肯定很痛苦吧。
“是我拖累了她,如果她沒有生我,或許……或許她的人生會不一樣,這是我的錯!”
不,這不是你的錯!!!
顧無言有些忍不了了。
你無法選擇自己的出生,被動的出生在這個世界,沒有人經過你的同意就把你生下來。
所以,這不是你的錯。
“她生出我這麼一個冷血無情的兒子,現在居然把自己的父親斷水斷糧,眼睜睜的看他塊餓死也不管他。”
“她肯定很想問問我,我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或許他從來就是這個樣子的。
“因為你太痛苦了。”一道幽幽的女人聲音傳來。
薄景風微微一怔,握住她手指的大手也僵住了。
氣氛一直安靜。
彷佛過了半個世紀,顧無言的身子主動轉了過來,面對他,再開口:“因為痛苦,所以失控,因為失控,所以痛苦,只能這樣無盡的迴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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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的眼裡似乎掠過一抹詫異。
“你什麼時候恢復正常的?”
“大概……”顧無言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忽然就恢復了。我發病的這段時間沒做什麼荒唐事吧?”
她假裝不記得一切。
無論這男人信不信,就這麼硬著頭皮演下去算了,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沒得選了。
“何止是荒唐。”
他捏住她的臉。
“你想知道?”
薄景風似乎真的信了她的話。
顧無言搖搖頭,“不想知道,過去的事就留在過去。”
她這話似乎有幾分暗示。
薄景風的眸子沉了沉。
“留在過去依然存在,如果能輕描澹寫的抹去,這世上何來仇恨?”
“……”
是呀,他說的有道理。
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人心作祟。
“難不成我做了什麼得罪你的事,所以你要報復我?”
顧無言的語調有幾分戲謔。
岔開了沉重的話題。
“你這麼一說……”男人眼角閃過一抹狡黠的光,他忽然一個翻身壓在她身上,“既然你恢復正常了,那我上你,也不算欺負精神病。”
“……”
這男人什麼邏輯啊?
她不發病他就可以欺負她了嗎?
“我可以拒絕嗎?”顧無言咧了咧嘴角。
“不可以,你只能點頭同意。”
“你剛剛說的那些話我都記得。”
顧無言又提起了剛剛的事,她不認為薄景風這麼快就走出來。
“所以你想讓我殺你滅口?”他掐住她的臉,“那我就把你弄死在床上好不好?省得你出去亂說。”
“薄先生,每天打打殺殺,做那麼多殘酷的事情,你難道不累嗎?這些是真的能夠讓你內心平靜嗎?”
“……”
男人沉默了,怔怔地盯著她。
“你明明掌握了一切,可還是覺得很痛苦,不是嗎?哪怕你父親現在被你餓得快死了,他想求饒,你非得沒有半點快感,反而落寞的抱著我這個精神病訴說你內心的痛苦。”
“閉嘴!”一陣暴怒的聲音傳來,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力道有些大,“你以為你是誰?給我做心理輔導嗎?你不過是我想在身邊的一個寵物而已,我隨時能弄死你。”
“這就是你掌控一切的方法,只要你不爽的,你隨時能夠殺了。”
她感覺到他有點失控,是被戳穿後的失控。
“沒錯,殺了埋了,全都是我一句話的事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