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以琳就在這樣目光中如坐針氈般度過了一個下午。
她當然知道這些改變來源於什麼,原因無非是她的“丈夫”是秦尚謙。
她跟秦尚謙到底只是陌路,等她替父母報了仇,一切就都會回到原地,到那時,這一切就都不屬於她了。她只希望快點結束在這裡的一切,然後把這個身份還給張可頤--那個新婚之日就被帶走了的可憐姑娘。
說到張可頤,也不知道她被“家裡”帶去了哪兒,過得是否安好……
池以琳自嘲的笑了下,自己的事情還理不過來,竟然還有閒情逸致去管旁的事。
她不知道秦尚謙站在門口看了她多久,又是否能將她的表情全部看透,她抬起頭來的時候便見他站在玻璃門後,微微頷首,修長的右手指尖夾了一點明滅的猩紅。
見池以琳往這邊瞧了過來,秦尚謙彎起食指,輕輕扣了扣玻璃窗,用口型對她說:“出來。”
池以琳虛偽的笑著與宋經理還有其他同事道別,然後出了辦公室,與秦尚謙並肩離開。下樓時,她彷彿聽到了新來的前臺小姐芳心碎了一地的聲音。
池以琳不懂私生活向來低調的秦尚謙為什麼突然會絲毫不介意的在員工面前大秀恩愛,她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偷偷的打量他。他依舊是那副不苟言笑,面無表情的模樣,倒車時微微抿起薄唇,充滿男性氣息的下頜線條緊緊繃起,迷人而又危險。
透過後視鏡,秦尚謙看一眼池以琳,淡淡問道:“去哪兒的大悅,市南還是兗州路?”
池以琳愣怔了兩秒,之後脫口而出:“市南。”
秦尚謙微微眯眸,目光一下子變得充滿深意。
他們在市南區的大悅城門口分別,池以琳下車後,秦尚謙緩緩搖下茶色的玻璃叫住她:“逛完給我打電話,我會來接你。”
“不用了。”池以琳攥緊了揹包的帶子,善解人意的笑了笑:“你應酬也挺忙的,這邊好打車,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末了,她看著正發動引擎的秦尚謙,唇角的笑意深了深:“路上小心點哦,如果喝了酒,就不要自己開車了。”
秦尚謙微怔,等反應過來,池以琳已經跑出去了好遠。
沉沉的笑意在秦尚謙唇邊瀰漫開來,他心情頗佳的調轉方向,賓利慕尚風馳電掣般衝了出去。
車尾燈消失在紅綠燈路口的一瞬間,奔跑中的池以琳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面無表情的在路邊攔了一輛計程車。她上車後,車子平緩的滑了出去,駛向與秦尚謙所離開截然不同的方向。
坐在計程車上,池以琳的手心都溼的。她騙了秦尚謙,其實今晚根本就沒有什麼朋友約她逛街,是“家裡”那邊找她。約定的地方也不在大悅城,而是在北郊的一家私人會所。
明明都撒過了那麼多的謊,池以琳卻突然在這一刻突然覺得內疚,秦尚謙那麼信任她,然而她竟要用這種卑劣的手段來欺騙他。
可旋即,池以琳又心安理得了起來,誰比誰卑劣呢?他們秦家欠下的債,遲早都要有人來償還。
她心裡稍稍有了一些安慰,抬手開了車窗,寒風呼嘯而來,刮在臉上刀割般的生疼。
車窗外是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霓虹璀璨,人潮擁擠,錦衣夜行的男女臉上笑意盎然,卻顯得離她那麼遙遠。
池以琳來到約定的包廂時,池城海就已經等在裡面了,上回見他的時候還是一個多月前在北歐。
“以琳,事情辦的怎麼樣了?”果然,還是與上次一模一樣的開場白,他甚至來不及關心她一句上次在芬蘭墜崖的事情。
池以琳悲慼的笑了,或許她與這位僅在血親上有關聯的舅舅,除了有摧毀秦氏這一共同目標,同陌生人相比,也差不了多少吧。
當年他肯救自己,是不是也僅僅是因為自己能為池家做事呢?否則,她現在應該與街邊的流浪貓狗無異吧。
“這孩子,傻笑什麼,快說啊!”
池以琳在他對面坐了下來,冷冷的望向他:“在您心裡,以琳只是您的一顆棋子吧,就算我死在芬蘭了,您是不是會找另外的人來代替我?”
她不信,當天在羅瓦涅米的雪林裡,秦尚謙能聽到她的呼救聲而池城海卻聽不見。
池城海表情一僵,臉頃刻就黑了下來:“以琳,你這說的什麼話,舅舅就你這麼一個外甥女兒,怎麼會不關心你呢?”他板起臉來,厲聲道:“以琳,你不是想為你爸媽報仇嗎?快跟舅舅說,你的事進展到哪一步了?”
“您救我,從小養我長大,把我送進秦家,到底是為了替我爸媽報仇,還僅僅只是為了滿足您自己的私慾?”
“池以琳!”彷彿被她戳中了心事,池城海怒不可遏的拍桌站起,“我把你養這麼大,不是為了讓你這麼沒大沒小的質問我的!你現在只需要告訴我,你到底進展到哪一步了!”
池以琳看著面前這個惱羞成怒的中年男人,單薄的唇側有一絲血腥瀰漫,她微微挑起嘴角,用像在看跳樑小醜般的目光看著池城海:“我已經進入了秦氏,秦尚謙很信任我,他把我安排在程式部門。”
聞言,池城海臉上劍拔弩張的情緒頓時鬆動,漾開一片和顏悅色的笑意來:“那你出來,秦尚謙沒懷疑你吧?”
“沒有。”提到秦尚謙,池以琳有些不耐煩,“我說過了,他現在很信任我。”
池城海滿意的點點頭,“家裡下一步的意思是想進一步的深入秦氏內部,最好是能到達秦氏的核心。”
池以琳蹙起眉來,這恐怕會很難,欲速則不達,倘若操之過急,秦尚謙興許會對她產生懷疑,又亦或是秦尚謙已經對她產生了懷疑。
池以琳對此不得而知。
池城海端詳著她的表情,“怎麼,做不到?”他尾音上揚,語氣有加重的趨勢:“以琳,若你想為你父母報仇就該趁現在秦尚謙相信你一鼓作氣的抓住秦氏命脈,你明白嗎?要是實在不濟,你還可以吹吹秦尚謙的枕邊風,保準他都聽你的。”
“您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枕邊風!”池以琳愕然瞪大了眼,疑心是自己聽錯了。
池城海的臉上立即湧現出了一種心領神會的曖昧神色:“以琳,其實有時候為了報仇捨棄些東西沒什麼,舅舅明白。前陣子你出了盛古的事,秦尚謙出面維護你都上了報紙,你們之間的事,不說家裡也都明白。不過以琳,凡事都該有個分寸,可切莫對秦尚謙動真情,他那個人可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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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以琳就連手指指尖都在顫抖,她深吸了口氣,用力捏緊了拳頭,“我沒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