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輪宮
龍神大殿內
四人一龍,正對峙著。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現實中僅過的一個剎間,卻已勝過千年。
沒有人知道,這短短的一瞬間,究竟發生了多少事。
簡單來說,就是
——速度越快,時間相對越慢
——唯一能衡量時間的單位,便是速度
此時此刻,南詔劍神手持斷槍,遙指龍神,眼神中寒光閃動,當者披靡
——這柄斷槍,看似普通,實則大有來頭;它來自遙遠的北歐英靈殿,阿薩神族的三聖器之一,槍身漆黑如墨,槍尖綿延著古老的盧恩文字,擁有弒神的能力,是不折不扣的伊甸武器,聖槍岡尼爾。
而龍神本尊,也是三元會,下達的可選任務之一。
此番三元會派遣主力前來,首選任務,便是摧毀整個時輪宮。
而可選任務,就是捕捉時輪宮內的守護聖獸。
當然,三元會高層,考慮到這個任務並不簡單,所以又額外加了個指示
——那就是,能捉便捉,捉不了就殺掉
黑衣人嘗試過捕捉,但他失敗了。
甚至,他還迫不得已,使用了千年以來從未用過的——明教“聖火令”秘術
但,仍制不住龍神。
面對這種情況,黑衣人,南詔劍神,天山童姥馬上心照不宣
採取第二套方案
——殺掉龍神
只不過,南詔劍神瞄準了龍神之後,卻並沒有馬上動手。
他雖然對自己的準度十拿把攥,但卻絲毫不敢懈怠。
那畢竟可是龍神,
守衛時輪宮的神獸之一。
獵人什麼時候最危險?
答案是陷入絕境之時。
就算眼前這條神龍,看來已受重創,失去了反抗能力,可南詔劍神依舊十分小心謹慎。
龍神瞠著目,死死盯著南詔劍神,龍鬚上下賁騰著,口中似乎積蓄著什麼,彷彿要噴湧出來一般。
整個龍神大殿,都微微顫抖著。
空氣中,瀰漫著令人窒息的殺力。
南詔劍神自然知道,龍神口中的是什麼。
而且,他更知道,一旦他投出了聖槍,那麼隨之而來的,便是龍焰的洗禮。
他不知道,龍焰能不能殺死他。
他當然希望,龍焰能真正殺死他。
只不過,他手中的聖槍,卻不一定能扛得住龍焰的熔斷。
南詔劍神不由回憶起,出發前,三元會給予指令便是——任務可以失敗,神器必須完整帶回
簡單來說,如果不是帶著任務前來,他,南詔劍神,早就出手了。
他的確想死。
甚至說,他要是一個人前來,可能已經被龍焰吞噬了好幾回了。
但現在的他,卻不行。
因為,他不是一個人來的。
比起生命,南詔劍神更注重承諾與信任。
出發前,三元會將十二名主力分成四組,每組由一人保管伊甸武器。
而有幸能保管這些武器的,皆是組織最為信任之人,也就是所謂的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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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三元會能完完全全信任南詔劍神的原因,無外乎一條
——忠心耿耿
作為曾經詔王身邊的侍衛,刻在他骨子裡的,便是一個忠字。
這樣的人,一般沒有獨立的思想。
但,只要在心中,認定了一個宿主,他便會一生要為守護宿主而
奮鬥。
對南詔劍神來說,現在的宿主,便是整個三元會組織。
所以,能保管奧丁永恆之槍的,不可能是天山童姥,也不可能是黑衣人。
只能是他,南詔劍神。
而無論是天山童姥,還是黑衣人,比起下屬,倒更像是合作的一方。
畢竟,他們身後,也有屬於各自龐大的勢力和組織。
他們與三元會之間,更多的,只是互相利用,或者僱傭關係。
一旦發現勢頭不對,或者報酬達不到他們的預期。
那麼,隨時抽身,甚至反戈一擊都有可能。
所以,她,荊筱蕾,還是太年輕,看走眼了。
她總覺得,南詔劍神,是三人中,最容易策反的。
而事實,恰恰相反。
這個看起來像好好先生一樣的男人,才是三元會
——真正的主力與死忠
不過,一切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因為,現在的荊筱蕾,已經不是那個荊筱蕾了。
現在的她,雖說外表沒有變化,但骨子裡,已經變成另一個人。
就在南詔劍神與龍神對峙的那一瞬間,荊筱蕾與荊楚薇便完成了身體與靈魂的互換。
也就是說,現在站在大殿中的,是擁有荊筱蕾軀體的荊楚薇。
是的,那個女人回來了。
殺神,荊楚薇。
1441年前的紫塞,如果不是因為那場戰爭。
她,荊楚薇,很有可能只是個普通女孩。
守著家中唯一的碾坊,平平淡淡度過一生。
日子雖然清苦,但她的世界裡,有善良的爺爺,賢惠的母親,憨厚的父親和樸實的哥哥。
然而,就像是神,開了一個玩笑。
美好的事物,交織糾葛出的故事,卻並不美好。
突厥人來了,這些弱小的百姓,不僅丟失了賴以生存的土地,甚至連最基本的生命,也被活活取走。
在戰場遺址上,幼年時期的荊楚薇,只能孤零零地呆立在那裡。
面對滿地的屍首,她既不會哭,也不會怒。
什麼也不會,只是,呆呆地站著。
就這樣不知道渾渾噩噩過了多久後,紫塞的邊軍姍姍來遲。
其中一位武藝高超且小有名氣的軍官,看小楚薇可憐,便好心給了她一塊胡餅,準備任她自生自滅。
可結果,她吃著吃著就跟過來了......
成為軍官養女後的荊楚薇,很快表現出了驚人的武學天賦。
任何武藝一學即會,一會即精,平平無奇的招數只有到了她手中,便可以發出巨大無比的威力。
很快,養父便教不了她了。
後來,她的養父,又找來了許多邊軍的同僚,傳授其各種武藝與技法。
可也就僅僅三年,荊楚薇便掌控了紫塞邊軍中流傳的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叉棍槊棒等十八般兵器,幾乎學無可學,教無可教。
再後來,她加入了“夜不收"。
用著自己的力量,保護著紫塞的百姓,也度過了許多,艱難的歲月。
十八歲生辰那年,她的養父不知從哪,給她搞來了本《易水訣·殘篇》,並聲稱是她家族祖傳的功夫,作為禮物,送給了她。
這種甚至不能稱之為武學秘籍,且帶有大量晦澀難懂的古書。
卻被荊楚薇輕鬆讀懂,並很快凝結出戰鬥力——還整合自己所學,開創了自己獨有流派,指導‘夜不收’眾將士學習修煉。
她武藝了得,人生卻也看得透徹。
然而,矛盾的是,她明明對人生看得很透徹,卻又會經常被感情左右。
可即便被感情左右,她也從來不會干涉他人的想法,不會將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別人。
儘管,她大多數時候,都是對的。
她只是以普通觀察者的身份,冷冷看著周圍的一切,默默守護。
她也從不去思考那些
——擾亂內心裡,亂七八糟的事
優柔寡斷,從來不是荊楚薇的性格。
西烽火之戰後,她與曹無名失去了蹤影,而這場鮮為人知的大戰,最終也被湮沒在歷史的塵埃之中,她倆的名字,甚至連記載也沒有。
但那又如何?
至少那片土地下的屍骨,仍記得那段鮮血澆築的歲月。
無論多少年過去,大地會再次生機勃勃,而草尖上的露珠,彷彿在時刻提醒著人們,沒有永遠的戰爭,也沒有永遠的和平。
沒有不結束的故事,
也沒有不消散的生命。
很多很多年後,荊楚薇再次迴歸紫塞,卻已物是人非。
由於誤入時間裂縫,導致她的生物體徵,也停止在了失蹤前的那一刻。
即便,她已經消失七十多年。
可這七十年中,她曾經認識的,不認識的,熟悉的,不熟悉的,大多早已死去或者失蹤。
可那又如何?
紫塞的月亮,依舊灑下清冷月光,那祁連山的影子也依然巍峨雄壯,寒風凌厲的勁吹著,大漠的胡楊木照舊隨風飄擺,什麼同僚殞命之悲,將士戰死之哀,紫塞陷落之殤.......
她內心糾纏的情感,都在那一瞬間消散了。
荊楚薇明白,屬於他們那一代人的故事,徹底結束了。
於是,她放下了刀,退出了夜不收。
在紫塞邊關,荊楚薇開了一座碾坊,收養了許多戰場孤兒,過著自己踏實卻又平靜的小日子。
直到身體一天天衰弱,作為好友的靳二孃與曹無名,本想藉助小七的不死之力,給她強行續命,卻被荊楚薇給嚴厲拒絕。
最終,油盡燈枯,人死燈滅。
可她始終沒有違背生命的法則。
她,作為一個人,死去。
這便是荊楚薇的故事,
一個普通邊關女人的故事。
只不過,沒有透過自身意願而重生的荊楚薇,此時卻是懵圈的。
記憶中,自己應該早已逝去,且無疾而終。
可不知為何,她,此時此刻,又真真實實地站在了這裡。
荊楚薇不解。
她雖不明白,但她身上的殺氣,卻是怎麼也掩蓋不住的。
“誰?是誰在那裡?”
天山童姥具有強大的殺氣感知能力,所謂殺氣感知,就是能透過感受人全身氣的流動,判斷出敵人真實實力的一種異能。
南詔劍神也感到了極其凌厲的殺力激射而來,他下意識地調轉了槍頭,眼神頗為凝重
——來的人不簡單,須得小心。
連一向深不可測的黑衣人,此時也是四面張望,待看到荊筱蕾(荊楚薇)後,渾身微微一震,修羅面具背後的眸子只是一掃,忽然之間便閃過一道冷光。
“喲,終於來了麼?”
在看到眾人的反應後,龍神眼裡也充滿了好奇:究竟是什麼傳奇人物,能讓荊筱蕾情願獻祭出自己的一隻眼睛,也要將已入黃泉的荊楚薇,重新拉回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