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這裡還有另一個希雅利維坦?”
隨著這道突然響起的女聲,一個金髮女人從青年身後走進房間,身後還跟著一名塊頭強壯的大漢。
顯然,這位就是真正的希雅利維坦了。
而在她身後的大漢肌肉粗壯,相貌兇惡,毛髮茂盛的胸口上佈滿了各式猙獰詭譎的刺青,正是其他人口中的“海怪”彌爾頓造船廠工業區的幫派首領,實際上也是利維坦家族在阿卡納所扶植的代理人。
房間裡一時安靜了下來,只有柴火剝剝燃燒的聲響。
雲夢緩緩轉頭,卻發現拉德利和沃恩臉上神色如常,只是看向她的目光中多了幾分玩味和諷刺。
“你們早就知道我是冒牌貨?”
“我們當然知道。”
沃恩哼了一聲,蒼老的聲音中透出嘲笑的意味,“你的演技確實很好,小女孩,如果不是因為見過真正的希雅利維坦,我都險些被你騙過去了。”
“但拉德利先生並沒有見過希雅,他之所以能夠看出你在撒謊,還是因為他所屬的序列。”
沃恩身旁的男人咧嘴笑了起來,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明滅不定的火光映在他臉上,顯得格外人。
“‘永遠別對我撒謊’,小姐,你應該聽過這句話吧。”
“我當然聽過”
雲夢繃緊了身體,竭力忍耐著肩膀上突然加劇的刺痛,看向拉德利的目光中多出了警惕。
“你是謊言序列的教徒,欺詐師?讀心者?能夠辨別謊言,起碼也已經是佈道人向上的級別了吧。”
“你大可以試著猜猜。”
拉德利聳了聳肩,沒有正面回答雲夢的問題。
“不過我更想知道你的來歷,小姐,你又是誰呢?來自教團的陰影騎士?王國的燈塔密衛?從北地偷渡而來,已經快要絕種的狩魔人?還是說”
“密會的那些雜種?”
男人的眼睛暈染成一片純黑,令他的樣子看上去顯得格外駭人。
面對拉德利突如其來的變化,雲夢悚然一驚。她剛想起身,左肩後的傷口就傳來一陣劇痛,像是有什麼事物在血肉中鼓動,險些令她慘呼出聲。
“你看上去好像不太舒服。”
拉德利看到雲夢痛苦的神情,輕聲說出一個怪異的單詞,“薩美爾。”
他發音的方式像是在低聲嘶吼,從胸腔深處吐出這個古老邪惡的音節,其中蘊含著極大的罪惡與汙穢,僅僅是說出這個詞,就是對聆聽者最大的褻瀆。
如同施展了某種魔法和咒語,當他說出這個單詞後,一種難以抵抗的力量束縛了雲夢的身體,使她無法動彈。
“又來了”
站在一旁的希雅像是預見到了什麼,臉上露出幾分厭惡的神色,移開了自己的目光。
“這個世界上充滿了欺騙和謊言。”
拉德利像是沉浸在了某種特殊的情緒之中,語氣裡多出了些許狂熱和興奮,雙手撫上女人的臉頰,一隻手蓋住了她的雙眼。
“雙眼所見,不為真實;兩耳所聞,亦是虛幻。”
他另一只手則捏住雲夢兩頰,迫使她張開嘴,食指上彈出鋒利的黑色指甲,向雲夢的舌頭劃去。
“我會讓你一點一點地把自己所有的秘密全部吐露出來。”
正當他的指甲要刺入雲夢的舌尖時,拉德利突然彈開了雙手,向後退開。
只見他面前的女人融化成了一團流動翻湧的陰影,從座椅上呼嘯而起。
希雅,彌爾頓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就看到這圖陰影從空中越過頭頂,猛然將呆立在原地的艾利諾吞沒,緊接著潛入了地面上的影子中,消失不見。
“拉德利,這是怎麼回事?!”
沃恩豁然起身,驚怒交加,周身浮現出一層青色的旋風,掀動壁爐中的火焰。
“那個女人帶走了我的學生!”
“冷靜,沃恩。”
拉德利抬手放出一層黑色的波紋,消弭掉沃恩四周形成的青色旋風。
他盯著陰影消失的地面,臉上陰晴不定。
“那女人逃不出阿卡納,我會派人抓到她。”
“你能確定她不會對艾利諾做什麼嗎?!”
沃恩氣得鬍子都在發抖,“那是我唯一的學生,是我親自選定的捧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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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出了什麼意外,我的實力起碼會下降一個等級,還要重新再另外培養一個學生!”
“想想我們今天會談的目的!”
拉德利陡然提高了音量,雙目中流轉有漆黑的環蛇印記。
“我們應該遵循啟示的指引,找到利維坦的小聖盃才是當務之急。”
“你說的對。”
沉默了一陣,沃恩深吸口氣,“儘快幫助主宰和導師們復甦是最重要的,和這件事相比,其他的一切都能夠暫時捨棄。”
“很高興你能這麼想。”
拉德利摩挲著手上的戒指,加重了語氣,“不用擔心,獵犬現在正在外面遊蕩,我會讓他去搜查那個女人的下落。”
像是想到了什麼,他眼中掠過一絲貪婪和陰狠。
能掙脫褻瀆之言的束縛,還有當她融化為陰影時,自己心中湧起的怪異情緒,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她身上又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這一切,等自己再抓到她,會慢慢尋找答案
阿卡納一處狹窄的小巷中。
格溫和安撐著雨傘,暗中觀察著前方不遠處的雜貨店。
雲夢和黑騎士在戰鬥中破壞的大門還沒修好,就這麼倒在那裡。
四周的屋簷下站著幾個男人,他們穿著黑色的棉夾克和羊毛襯衣,攜帶有鋒利的鋸齒砍刀和大口徑的火槍,胸前都標著一團黑色的火焰徽記。
那是黑火幫的標誌,這些人都是黑火幫的打手,隸屬於“黑心善人”拉德利掌管。
透過雨幕,眼尖的格溫還看到有幾人腰後綁著三四顆拉線手雷,不由暗暗咋舌,心道不愧是暗地裡倒賣槍支和火藥的黑幫大佬,手下的裝備條件已經達到了軍隊的配置標準。
當格溫和安趕到這裡時,就看到了守在門前的這些打手,也明白他們慢了一步,被別人捷足先登。
“怎麼辦,格溫?我們不能就這麼看著他們把奇物帶走呀!”
安有些焦急,探頭看向有人影走動的二樓窗戶。
“別衝動。”
格溫把安拉了回來,“他們有武器,還有槍,我們不能就這麼衝過去,要拿到奇物,得想個隱秘點的辦法。”
聽了格溫的話,安也冷靜下來,“你想怎麼做?”
“從後面繞過去,找機會把奇物悄悄帶出來,然後咱們就把它帶回去給雲夢”
“聽起來是個好主意。”
安眨了眨眼睛,“問題是誰去把石杯給帶出來呢?”
“這個視情況而定吧!”
格溫不再多說,拉上安向小巷裡跑去。
兩人在曲折的巷子裡左轉右轉,在大概五分鐘之後,繞到了雜貨店的後巷附近。
當接近巷口時,兩人沒有貿然進去,而是先在外面往小巷中看去。
果然,雜貨店的後門前守著一名打手,左手撐傘站在雨中,嘴裡還吊著根捲菸,顯然是被派來在後巷負責警戒。
“他也有槍啊,格溫。”
安壓低了聲音,“不把他解決掉,我們就沒辦法潛入進去。”
“讓我來解決他。”
格溫將雨傘交給安,讓她躲得遠些後,撿起一旁被人丟棄的空酒瓶,猛地丟在對面垃圾桶上,發出一聲脆響,在狹窄的後巷裡格外清晰。
打手被聲音驚動,出聲喝問道。
“誰在那兒!?”
沒有人回答他,四周只有沙沙的雨聲。
打手低聲罵了句髒話,深吸口捲菸後,將菸頭丟在地上,摸出腰間的火槍,慢慢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當他走到巷口前時,突然將手中的雨傘丟了出去,停了幾秒後猛然側身而出,舉槍對準了眼前的垃圾箱!
等等,垃圾箱?
意識到不妙後,他還未轉身,耳畔就響起呼嘯的破風聲。
“砰!”
格溫擰腰發力,一記重拳錘在打手的太陽穴上,眼看著他翻了個白眼,像根麵條似的軟倒在地上,轉眼間就已經不省人事。
“過來吧!”
他對躲在遠處的安招招手,隨即在打手身上摸索了起來,將打手的大口徑火槍和腰後的手雷都搜了出來。
做完這一切後,他就和安走進後巷,嘗試著轉動後門把手,卻發現後門被鎖上了。
媽的,這些人還真是謹慎啊
格溫左右看了看,目光鎖定了頭頂二樓的窗戶,他爬上身旁的木箱,卻發現距離窗戶還有些距離。
“安,你來看看裡面的情況。”
“我?”
安還沒明白過來,就被格溫抱了起來,放在他的肩上,正巧對住了二樓的窗戶,能夠看到其中的情形。
二樓的屋子裡有四個打手正在東翻西找,他們之中還有一個中年男人在發號施令。
“找的更仔細點,別放過每一個角落!”
“只要找到那個石杯,拉德利先生就會給你們一筆豐厚的獎金!”
看來他們還沒有找到那件深淵奇物。
聽到中年人的話後,安松了口氣,但緊接著就注意到了他口中提到的這個名字。
拉德利?
她在腦海中搜尋著這個名字,豁然想起自己和舅舅剛來阿卡納的那晚,名為加斯特的情報販子對他們所說的話。
“這座城市裡有七個幫派大佬,他們才是阿卡納的真正掌權者”
據說拉德利暗中倒賣槍支和火藥
現在這些尋找深淵奇物的人也和拉德利有關
重重線索串聯在一起,安頓時明白了很多東西。
拉德利就是雙蛇教派在阿卡納的成員,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多次發現奇物位置的,但自己和舅舅他們遭到襲擊這件事,絕對和這些人脫不了干係。
安甚至可以大膽的猜測,酒館的爆炸也十有八九是這些人搞的鬼!
“這群混蛋”
當她再抬頭看時,只覺得這些人的面容都變得分外可憎,恨不得親手把他們通通都幹掉,來為舅舅他們復仇。
但當她看到那些人舉動時,心臟不由自主地就懸了起來!
“把這個書櫃挪開,看看後面有沒有藏著什麼東西。”
中年人對其他打手命令道。
“格溫!他們要發現石杯了!”
她對少年無聲地做出口型,“該怎麼辦?”
格溫沒有說話,面無表情的在手中拉開了什麼東西,只聽“叮叮叮”幾聲輕響,就見他遞上來了一把東西。
“快扔進去!”
他有些急促地說道。
等安看清手中的東西後,險些叫出聲來,自己手中正抓著四顆手雷,上面還呲呲呲地噴著火花!
眼看著這些致命的小東西即將爆炸,她也顧不得再想其他,推開窗戶將手雷丟了進去。
正丟在那些打手面前!
丟出手雷後,安就立即抱頭蹲下,只聽到裡面傳來中年男人破音的怪叫。
“閃開”
“轟!轟!轟!轟!”
牆體震動,抖落一層灰塵,頭頂的窗戶整個炸碎開來,接二連三的爆炸聲此起彼伏,格溫和安耳朵中嗡嗡作響,險些被爆炸的衝擊震了下去。
等爆炸停歇後,空氣中瀰漫著一陣嗆人的火藥味,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聲音。
“快去把石杯拿出來。”
格溫握住安的腳踝,將她託了上去,“我會在下面等你!”
安答應一聲,翻身進了二樓房間,只見裡面的桌椅或被炸成碎片,或是被爆炸的衝擊掀翻,整個地板都變得焦黑無比,上面趴著五具焦黑的人體,已經無法再辨認出原來的樣子。
而在他們前方不遠,青灰色的石杯翻倒在地上。
安繞過那幾具屍體,捧起了地上的石杯。
難以想象,在如此劇烈的爆炸中,它居然還是這幅完好無損的樣子,只不過是在表面蒙上了些許灰塵。
格溫還真是衝動
安在心裡抱怨著,但回想起那種爆炸的感覺,似乎也不壞,隱隱地居然還有種刺激感?
不行不行,她可是個注重儀表的淑女,應當離炸藥和手雷這些危險品遠一些。
安搖搖頭,將有些奇怪的想法丟擲腦海,帶上石杯就要回到窗邊。
但就在這時,一雙大手突然抓住了她的腳踝。
“呀!”
少女驚叫一聲,回頭才發現,那個中年人居然還留著一口氣,目光中滿是怨毒,死死盯著自己手中的石杯。
“這是啟示中的聖物,把它留下你這個小婊子”
安垂下眼簾,看了看手中沉重的石杯,突然輕笑一聲,目光重新落在垂死者的臉上。
她高高舉起了手中的石杯。
“見鬼去吧,混賬東西!”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