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異物入口的感覺讓尉遲九條件反射的劇烈咳嗽。
被抬起的上半身帶動的傷口頓時撕裂。
強烈的疼痛驅趕了尉遲九腦海裡的迷茫。
轉身，半蹲，手臂舉起抬到身前防護，一氣呵成。
可是急促的呼吸暴露了他完成這一套動作的艱難。
眼前的光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以為自己是被身後追殺自己的尉遲家死士發現了蹤跡，帶回了尉遲家。
可是身下手感粗糙卻散發著陽光的味道和藥草氣味的棉被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暖。
一個小女孩一手端著冒著熱氣的藥湯，一手拿著個白瓷小勺子，上面還有一些殘餘的藥湯。
站在床邊的她瞪大著雙眼，滿是憧憬的說道：“大叔你好帥啊！”
小女孩？
尉遲九蹙眉，他能從這個小女孩的身上感覺到一種說不出來的熟悉，就好像他曾經見過她。可是尉遲九卻是沒有半點有關於這個小女孩的印象。
不等尉遲九開口提問，在屋子外面熬藥的許燕聽到屋子裡鬧騰的聲音，火急火燎的就推門跑進來，把床邊的小女孩抱到一邊。
憐雅眼裡滿是小星星的看著尉遲九，幻想著話本裡的江湖大俠。
許燕將女兒緊緊摟在懷裡，不敢將注意力從尉遲九身上移開片刻，全神戒備著。
尉遲九微微嘆氣。
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也不知道是殺過的人太多，還是他的面像太兇惡。總之有很多人在見到他的第一面就會對他很警惕。
“謝過姑娘，”尉遲九的聲音讓許燕熟悉又陌生，“不知道這裡是何地，姑娘又是何人。”
在聽到他的聲音後，許燕的態度更加惡劣了：“你不用知道這裡是何地，也不用管我是什麼人。我只希望你能養好傷就趕快走。越早越好。”
“我該如何報答姑娘恩情。”
“報答？”許燕的表情就像是吃到了什麼噁心的東西，難看的嚇人，“我不需要你的任何報答，你早一天走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
這種無緣無故的強烈厭惡讓尉遲九沉默了，良久，他開口道：“既然姑娘這樣說，我自然照辦。”
他在許燕的眼前直接勉強盤膝開始提煉內力，希望用內力加快傷勢恢復。
盯著他看了好久，確定尉遲九，沒有什麼歹意之後，許燕三步一回頭的走出去熬藥。剛一出門，她又小碎步跑進來，把還在幻想故事情節的憐雅牽了出去。
房間裡只剩下尉遲九一個人。不過他沒有在意這種事，相比之下，另一件事要嚴重的多。
以往在丹田中鼓盪的內力，居然減少了一大半。無論他這麼提煉氣血中精氣也補充不回來。
簡單的來說，因為過於嚴重的傷勢以及過度使用內力到這丹田受傷，他現在永久性的失去了一部分修為。
“不過也好，內力對於我來說永遠是和殺人聯絡在一起。都已經決定以後不再殺人了，內力多少也無所謂。”
調動起身下的內力順著經脈在身體中不斷遊走，渾身上下的各個角落都傳來綿密的麻癢，那是傷勢在恢復。
此時，門外。
許燕一邊用小團扇扇著藥爐，保證爐火的溫度，一邊託著腮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是眼眶越來越紅。
憐雅躺在一邊的條凳上醞釀著什麼，頃刻，她翻身而起，甩著小辮子在空中靈活的一轉身，然後半蹲在一側，右手還抬起擺在身前，嘴裡還故作深沉道：“你是誰？”
“憐雅，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我才幾天沒有管過你，你就野成這個樣子？！”
嚇得站在原地低頭看鞋子的憐雅不服氣：“明明昨天就打了我屁股，還說幾天沒有管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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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許燕拿出了殺氣騰騰的微笑，“你給我再說一邊？”
“我說我知道錯了，我下次不會了。”
許燕滿意的點點頭，轉身過去熬藥。
憐雅呼出一口氣，背都彎下來。胖乎乎的小手拍著胸脯一副“好險啊”的模樣。
霎時，許燕快速的一回頭，憐雅的身子光速挺直。
但是許燕不是要說她，只是嚴肅的說道：“不要去靠近那個病人，知道嗎？”
“誒~”憐雅不樂意了，“為什麼啊。他沒準是個超級大高手，我要是拜他為師肯定能學道超級厲害的武功的。”
許燕沒有給一點講道理的餘地：“不行就是不行，你半步都不準靠進他。”
“為什麼啊？”
許燕微張纖唇，猶豫了一番又閉上，末了還是決定解釋一下，低聲道：“那個大叔，是個超級大壞人，娘之前去山下買東西的時候看到官府到處貼告示抓他呢！”
憐雅兩手捂嘴，可可愛愛說道：“真的嗎，大叔原來是大壞蛋啊！”
“還是那種壞到不能再壞的那種大壞蛋哦！”
憐雅頓時害怕起來，大壞蛋就是會偷吃憐雅飯的人了，壞到不能再壞的壞蛋該做出多麼可怕的事情啊。
本來還是在許燕的身後，靠近屋子的小姑娘一下子就跑到許燕前面去了，想要離屋子再遠一點。
“娘，他也會搶憐雅的飯吃嗎？”
想起自己以前叫她吃飯的時候偶爾會說“在不吃飯就會有壞蛋把你的飯搶走了”的許燕有些哭笑不得，伸出空閒的手在憐雅的頭上溫柔的撫摸著。
她堅毅的神情詮釋著一個母親刻在骨髓裡的堅持。
“任何人都別想從我手中奪走憐雅，除非我死。”
喃喃的聲音飄散在風裡，連被她摸著頭的憐雅都沒用聽清。但是這句話深深的印在許燕的心裡，時光難侵。
母女二人享受著山裡的平靜，不遠處的森林裡有一群鳥兒突然騰飛，在半空中亂作一團，大概是被什麼勐獸驚嚇到了吧。
正在運功休息的尉遲九突然心血來潮，彷佛刀劍臨身的威脅讓他的體表冒起一層雞皮疙瘩。
他突然想起一個很重要的事情，趕緊跑出去詢問許燕。
“姑娘，今天已經是什麼日子。”
“XX月XX日。”許燕沒好氣的答覆道。
“三天了，怎麼會這樣？”
尉遲九經過訓練，昏迷從來都不會超過十二個時辰，可是他現在距離那天晚上的殊死搏鬥已經過去三天了。
“你傷勢太重，醒著不利於治療，我就用獨門的藥方讓你昏迷了。”
尉遲九只能苦笑，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