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過這樣一次讓言公覺得時間是如此的漫長。
絞盡腦子的想要從漫天的雷暴裡尋找出一條活路，可越是想就越是覺得無解和絕望。
人生在世，言公有自信在謀劃上會輸人一籌，但是不會永遠的弱於某一個人。
否則他也不可能將血獸人的大軍全都防禦住了不說，還能夠留有餘力反擊。
要知道在這種時候，連藍澤都是焦頭爛額的想著怎麼防禦。
可是現在，真的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等到可以一力降十會的時候，他的這些謀劃就沒有了用處，就像是現在這樣。
哪怕已經是在儘量不影響城池防禦的情況下準備了最多的人手。
怎麼說也不是輕易的就損失慘重。
結果在這個叫做雷陸的傢伙手下，一陣雷暴就死的只剩下他身邊的這幾百號人。
等到大部隊除了言公這一群人之外已經全都在奈何橋上排上隊了，本來還比較散亂的雷暴一下子全都集中在言公釋放出的氣血屏障上。
這一塊以言公的氣血為核心，將這幾百人的氣血都凝聚在一起的屏障放在往日，足夠讓江湖上所有人都為之汗顏。
能夠有本事打穿這一面屏障的攻擊，打穿一座小山都是等閒。
可就是這樣的防禦，卻讓言公的內心根本找不到一絲的安全感。
明明這已經是他們所能夠做到的最強大的防禦，卻依舊讓人覺得它像是紙湖的一樣脆弱。
似乎是為了戲弄他們一樣，雷陸嘲笑著將雷暴凝聚在半空中。
緊接著，那鋪滿整個天空，散發出讓人毛骨悚然氣息的雷電就像是液體一樣在半空中融化。
最後凝聚出了足足數百把雷電長矛。
就算你明知道那是雷電，可是看到那長矛的邊緣處閃爍著的彷佛真的鋼鐵鋒刃一樣的寒光，你都會不由自主的在心裡懷疑自己的眼睛。
雷電，在他的手裡居然像是寵物一樣隨手擺弄。
“你們還剩下三百七十一人，我這裡還有三百七十一柄雷電長矛。”
雷陸嘴角弧度中難以掩蓋的惡意和戲弄讓言公的心中勐地升起一絲憂慮。
“我給你們這些除了言公之外的所有人兩個選擇。”
“要麼，言公一個人離開。你們都死在這裡。”
看到這些傢伙手中攥緊了兵器，雷陸停頓了。
倒不是他害怕了，而是他此刻無比的期待自己的下一句話說出來之後會有怎麼樣的效果。
那種絕妙的場面，一定會讓人永生難忘。
想到這裡，雷陸的心裡都升騰起一種在創造史詩的崇高感。
想想吧，一個帶領著人民反抗血腥怪物的英明領袖。
在取得了不菲的戰果後為了消除災難毅然決然的深入敵腹。
可是最後卻在敵人的威脅下，眾叛親離，孤獨的死去。
多麼的偉大啊。
多麼的，可笑啊！
強烈的想要玩弄這個一隻保持著沉著男人靈魂的期望都順著他緩緩吐露的話語蔓延出來：
“要麼，讓你們的領袖，讓言公代替你們每個人受一擊。這樣我就饒你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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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陸自認為自己的打算沒有絲毫的問題。
不管最後是言公一個人回去也好，還是其他人回去也好。
他們都不會再是血獸人佔領這片大陸的障礙。
因為一場慘烈的損失，言公就算回去了也會飽受猜忌。
沉默，將頭頂的雷鳴都掩蓋了。
可是這份沉默之下翻湧的焦躁卻是那麼的令人作嘔。
“言公這麼強，不會有事的吧？”
誰也不知道這句話是從哪個角落裡出來的。
偏偏大家環顧四周的時候，眼睛裡都帶著一些迷茫和萎縮。
他們當中的某些人都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將心裡話不小心說出來了。
“對對對，你們和言公可不是一個水準的。我的雷霆你們剛才也看見了。輕輕一下，沒有一個人不化成灰的。”
“你們當中，除了言公之外的所有人都不會倖免的。”
“怎麼樣，讓他犧牲吧。犧牲一個人的生命，挽救了幾百人的姓名，多麼偉大而悲壯的故事啊。”
雷陸在半空中張開雙臂，像是環抱著這個世界一樣發出感慨聲。
“我即將用我的雙手給一位偉人的生涯畫上句號。”
“也將給這片大陸的所有生命，畫上句號！”
第二句話，他沒有說出口。
“言殿主，我還有孩子。”
從雷陸提出建議開始，言公就垂下了頭，一言不發。
如果不是還能聽見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可能都覺得他已經死了也說不準。
一個男人也不知道是抱著什麼心態，直接跪在了地上，不住的把頭往地上磕。
朵朵血花四濺。
“求求你了，言殿主！”
一聲聲沉悶的叩首聲成為了除去頭頂天災的雷鳴聲之外，這片戰場上唯一的聲音。
所有人都想要活下去的，這很正常。
言公不斷的在心裡安慰自己。
出來的時候，所有人他都是調查清楚了的。
這裡的所有人都沒有什麼可以擔憂的家裡人。
血獸人的災難侵略之下，像是他們這樣已經失去一切的人很多很多，都數不過來。
特意挑選這樣人，未嘗沒有看重他們已經沒有掛念，而且對血獸人有著強烈憎恨的特點。
可是這個男人現在卻跪在地上求他，說什麼他還有個孩子。
是真是假已經不重要了。
關鍵是這個人已經廢了。
就算他能夠活著回去，也會聞風喪膽，成為一條喪家之犬。
如果真的為了將來反攻血獸人的狀況考慮，言公的存在不可或缺。
雖然生命是平等的，但是在這個時候，言公生命的價值要遠遠超出這些人。
可是，因為自己的重要性比他們強，所以就可以將他們的生命放在天平上，換來自己的一條生路嗎？
如果自己真的這麼選擇了，豈不是也和這些人一樣了？
要是藍澤在這裡，又要罵我迂腐了。
想到那個整天嬉皮笑臉，但是從十幾年前就開始和心魔鬥爭再也沒有休息過一天的傢伙，言公苦笑了一聲。
他抬起了頭，看著藍澤所在的那個方向。
問道：“你能夠保證你說的是真話嗎？”
雷陸本以為言公這麼久是在做艱難的抉擇，想要放棄這些人自己活下去。
如果他真的這麼做了，雷陸反而會更加嚴肅的對待他，馬上就帶著血獸人大軍，趁著他因為這次的失敗大失人心的時候將其一舉拿下。
能夠對自己狠的人本來就夠可怕了，如果他還對別人也狠，那麼就真的是會是他們計劃裡的一個噩夢般的存在。
不過現在……
雷陸的嘴角劃過一絲不屑。
人，什麼時候都是這樣的讓人發笑。
“當然是真的，如果你要我用對著天地立誓也可以。你只要扛過一道雷，我就放一個人。”
“你立吧，就現在。”
本來只是打算客氣一下，結果言公這句話一出，雷陸頭上又是青筋鼓起。
“你知不知道現在是誰說了算。”
“你說了算，但是如果我直接自盡在這裡，你會很難過地吧。畢竟你是這麼的討厭我，應該不希望我死的太輕鬆吧。”
翹首以盼看到這個男人悲慘的死在自己面前的心情壓過了被迫立誓的不爽。
雷陸道也不含湖，很快就完成了立誓。
“這三百七十一道雷，我一道不落。”
“我會活給你看的，雜種！”
雷陸倒是不屑一顧這種臨終的慘叫聲。
折磨別人的時候，給予別人咒罵自由的權力。
他雷陸又不是什麼魔鬼。
頂多就是下手的時候重一點。
“做好心裡準備啊。”
伸出一隻手，然後向下輕輕一壓。
漫天的雷電中就有一根彷佛寄宿著死亡的雷電長矛緩緩伸出。
像是雷陸手下的提線木偶，在空中劃過一道刺目的白光，重重的轟擊在言公的頭頂。
“啊啊啊！！！”
慘叫，這是連言公都沒有忍住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