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嗒，滴嗒。”
一絲絲刺入骨髓的冰冷順著林凡的額頭深入腦髓，恨不得將他的腦殼都來個水滴石穿。
某一刻，像是被驚醒，躺在地上的林凡像是一根收縮的彈黃，勐地彈起。
雄渾的氣血勃發而出，將周身的黑暗完全打碎。
深深的喘著粗氣，林凡感覺自己好像是做了一個噩夢，但是根本記不起來到底夢見了什麼。
放眼打量周圍，他有些迷茫。
這是一個用某種似鐵似巖的方形體堆砌起來的一間牢房。
整體都很狹小，不過也就是四五個成年人躺平左右的面積。
而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有一扇小小的圓形透氣窗，照射進來一種熟悉的純白燈光。
超脫者，聖地，壁畫。
一切的記憶像是從海洋底部翻湧起來的沉澱，帶著些許脫離感回到林凡的腦海中。
“幼呵，這個小子也醒了。想不到啊，你小子本事不錯嘛。”
這個聲音很是流裡流氣，像是街頭混子。可是當林凡將視線投射過去，他才意識到自己是有多麼的天真。
明明都有藍澤珠玉在前，為什麼就不能改變一下對大老的認知呢？
大老就不能和街邊的小混混一樣扯著二五八萬的口氣自認為很牛嗎？
顯然，林凡呆著的這個地方，是一個牢房。
而在林凡對面的，也是一個牢房，裡面的佈置和林凡一模一樣。
不過說話的那個人待遇比起林凡要“好得多”。
至少林凡可沒有“鐲子”和“項鍊”可以戴。
男人蓬頭垢面，手上的指甲蜷縮在一起，在指尖微微的顫動著。
蓬鬆的和雞窩一樣的頭髮之下是一張青黑色的臉。
兩隻眼睛深深的凹陷進去，不仔細看還以為是一個瞎子。
不過這些都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在他的背後，好像有一根拳頭粗細的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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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到牆上那個被林凡認為是透氣窗的洞口裡。
思考了片刻，林凡走到了牢房的門前，想要扒著欄杆看一看周圍有沒有夜姬的動向。
“小子別碰。”
手掌剛要握住，對面的邋遢男人高喊一聲阻止到。
林凡手裡動作一頓，不解的看著男人。
他也沒有解釋，隨手從頭上撤下來一些頭髮，伸到欄杆附近。
噼裡啪啦一陣藍光閃過，林凡的身上泛起一陣雞皮疙瘩。
而邋遢男人手中的頭髮已經變成了灰盡。
“有電，別碰。”
邋遢男人正說著，林凡突然注意到他背後的管子蠕動了一下。
一股股赤紅的血液順著管道延申而上，透過那個圓形的視窗不知道通往什麼地方。
那樣子，活脫脫一個嗜血的肥大蟲子，迫不及待的趴在這個男人身上吸血。
可是這是一個聖體境界的大修煉者啊！聖體！
這片大陸最頂峰的存在了！
“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邋遢男人似乎是已經熟悉了這種感受，並沒有露出什麼非常明顯的痛苦感情。
反倒是對林凡的狀況很是好奇的樣子。
“小子，你是那個地方來的？”
這話問的林凡一臉迷茫。
他看了看自己身後的尾巴，又摸了摸自己頭頂的兩隻毛茸茸的狐狸耳朵
這麼明顯的特徵，需要問他是從哪裡來的嗎？
“小子，你是那個地方來的？”
林凡沒有回答，邋遢男人就又問了一遍。
“白狐國的，因為一些意外到了這裡。”
邋遢男人拍著大腿嘲笑道：
“意外，分明就不自量力吧。又是一個想要挑戰神結果被抓過來的吧。”
神？！
神居然還存在著？沒道理啊？如果神真的和林凡想的一樣是一個系統持有者。
也就是宙外者的話，現在系統在林凡的手上，那神怎麼可能還存在？
之前阿縛也說過，宙外者永遠只會有一個人。
只有之前的宙外者死亡之後才會誕生新的宙外者。
既然林凡已經出現了，前任宙外者必然都已經死完了。
“神？我沒聽說過什麼神啊。”
邋遢男人怪笑著看看林凡，最後調笑道：
“是是是，你沒有聽說過那個垃圾神。你就是個路人，被捲入的。”
“說不準是那個傢伙看到你覺得你順眼就請你進來做做客的。”
“嗚——”
尖銳的刺耳長鳴聲將邋遢男人的話語打斷。
牢房裡的白光變成了紅白兩色不斷閃爍。
林凡清楚的聽見從遠方傳來了某種金鐵碰撞的聲音。
“又開始了，希望這一次能夠持續的時間長一點吧。”
邋遢男人頗有些苦惱的樣子，用手撓了撓頭頂的亂髮。
然後側面一躺就枕著手臂發起了呆。
盯著頭頂的紅白閃爍，嘴裡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也不知道是因為他境界高深還是因為他確實澹薄心境。
林凡居然沒有從這個男人身上感受到哪怕一絲一毫的情緒。
“這個東西，什麼意思？”
林凡指著閃爍著的燈光問道。
“有人逃跑了唄。”
邋遢男人一副和我無關的樣子。
“三天兩頭就要來上這麼一遭，浪費時間。”
話裡話外，邋遢男人的口中都吐露出對那個逃跑的存在蔑視的情緒。
簡直就是好死不如賴活著的典範。
“你小子也不要想著跑，浪費時間知道不。到時候白白搭進去一條小命。”
“安安心心的想辦法活下去，未來的日子長著呢，別想不開啊。”
“到時候來給你採集管的時候也別反抗，你打不過的。”
說完，邋遢男人直接翻了個身露出了背後。
用事實給了林凡的疑惑一個解答。
管子的一段深深的插入到男人的嵴椎中部位置，底端是一個畫風分外科幻的針形裝置。
鮮血就從這個針形裝置中被不斷地抽出，或者說採集。
“習慣了其實也就那樣。大家恢復力都不差，死不了。”
看著男人瘦骨嶙峋的身體，林凡很想表示這根本就沒有說服力。
但是就怕他回一句：“我這不也沒死嗎？”
“啊——25467836！”
從遠方傳來一聲哀嚎聲和亂七八糟的數字。
那是臨死前的哀嚎，以及最後的遺言。
背對著林凡的男人好像有些觸動，微微蜷縮起了身體。
不過林凡想錯了。
“叫的這麼大聲，招魂啊。”
都都囔囔了一陣，男人的聲音平息下去，變成了穩定卻虛弱的呼吸聲。
他睡著了。
林凡有些茫然的盤坐在地上。
神。
大老。
採集管。
逃跑人留下來的遺言。
短短的幾段交談裡，林凡彷佛看見了一個漆黑的陰謀想著自己掀開了一角。
“林凡？”
勐地，一個機械化的聲音在林凡的正前方呼喚著林凡的名字。
他居然昏睡過去了，在不知不覺間。
他只能記得自己本來在盤膝打坐，但是突然就感覺控制不住的睏意席捲而來。
“林凡是吧。”
說話的是一個漆黑的機械人形，赤紅的眼眶裡亮起的是無情的冷漠。
懦煞天。
林凡在心中暗念。
“別反抗！”
視角的邊緣處，他看見了對面那個邋遢男人用非常誇張的口型無聲的“說”著。
站在林凡面前的懦煞天似乎得到了什麼確認，伸出手從林凡的背後抓住了什麼東西。
這才注意到，自己的牢房裡居然也出現了一根管子，從那個圓形的通氣口伸進來。
寒光閃爍的針頭散發出冷冽的煞氣。
像是腦子醒過來，但是身子還沒有。
林凡想要站起來，可是卻只是笨拙的打了個蹣跚跌倒在地上。
一陣劇痛從背後傳來。
“能源名：林凡已經接入。”
懦煞天的冷冰冰的向著某個存在彙報著什麼。
可是林凡已經無力去想這些了。
黑暗再一次籠罩了他所有的視線。
力量，離他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