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貨,老老實實的把這個月的保護費給我補齊了,否則別怪大爺我手下不留情!”
冰冷的刀鋒之上傳來陣陣的鐵鏽味,但是蕭寬沒有從刀身上看到半點生鏽的痕跡。明明是死到臨頭的時候,他的腦海中卻不受控制的湧起一陣想要探究這種鐵鏽味是從哪裡來的想法。
“沒聽見是吧?”刀刃更近一分,已經是深入到脖子肌肉裡了。刀不快,所以蕭寬沒有流血,不過那種輕微的窒息感也算勉勉強強的將他腦子裡四散紛飛的念頭收回來。
“我存了,你看看。”
蕭寬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捏著刀背,將刀從自己的脖子上抬開。然後將手伸進自己的懷裡,斯拉一聲就從裡衫上扯下來一塊褐色的粗布塊。
巴掌那麼大的布塊四周都是斷裂的線頭,在布塊的最中心有一張被摺疊了好幾層的銀票,被汗水滲透導致有的地方顏色很深。
“好你個傻子,還會藏東西了!”持刀的人用看著像是母豬爬樹一樣的語氣說道,然後一把將蕭寬手裡的布塊搶過來。
大大咧咧的捏住那張有些溼乎乎的銀票的一個小角,然後一陣抖動就將影票展開。斜著的銀票上是一個青黑色的十兩字樣。
“你小子,誰教會你藏東西的?”
持刀人蹲下身,兩手疊在刀把上墊著自己的下巴,從下往上看著蕭寬一直低下的頭和蓬亂的頭髮下面傻氣的臉。
“是燕子,不,不是,是我自己學會的。之前看到街邊的乞丐這樣做就學會了。”
“哦,乞丐啊,”持刀人似笑非笑的站起身,四處打量著蕭寬的小院。
蕭寬從來都不撒謊,但是剛才,他不由自主的就自然而然的說了謊話,哪怕腦子都沒有反應過來,他的心也不願意讓他將燕子的存在暴露出去。
看到持刀人拿了錢也不走,而是漫無目的的打量起他的小院,蕭寬不由的緊張起來。
自從燕子闖進了他的生活之後,他這個總是被大家叫做傻子的苦逼畫師的世界好像一下子就從黑白的丹青世界變成了四季分明的繽紛世界。
這種多彩起來的生活也在他的小院裡留下了痕跡。
“傻貨,你什麼時候還會養花了?”
“沒養,是它自己長出來的。”
“是嗎。”
持刀人抬起腳,對著牆角處一株毛茸茸的小植物苗狠狠就是一腳,然後似乎還覺得不夠爽,還要用勁的攆搓幾下才放開。
方才還活靈活現生機勃勃的小苗子已經爆裂成一團綠色的殘渣,一地的濃水。
“那我幫你除了草,你是不是得好好感謝我一下?”
蕭寬咬著牙,眼前滿是燕子笑嘻嘻的蹲在那株小苗子的旁邊一聲聲輕靈的笑著的場面。
他將手背到身後,捏住自己的腰間軟肉用力一旋:“謝謝大人,謝謝大人。”
“這怎麼夠啊!”持刀人高高的抬起他的下巴,用鼻孔對著蕭寬,手上做出一個齷齪的手勢,“錢啊,給我錢!你這麼感謝我,至少也要給我個五兩吧?”
“可是我沒有這麼多錢……”
好像是等到了愛聽的話,持刀人臉上的表情變得猥瑣且興奮:“沒錢不要緊,你不是有個小娘子嘛。給我玩玩,這五兩不用給了不說,下個月都不收你的保護費哦。”
蕭寬更深的低頭,頸椎已經快要扭曲成一個直角。他全力的藏著自己膽怯的臉:“沒有……”
“沒有錢?我知道啊。叫你家的小娘子出來見見啊。是叫燕子是吧,多大了?”
“沒有小娘子。”
“沒有啊,”持刀人冷著臉將手搭在蕭寬的肩膀上,然後緊緊的抓住他的肩胛骨,“我倒要看看有沒有。”
彭————
勐的一擊膝擊直接將蕭寬打的雙腳離地,黃綠色的膽汁從鼻腔口腔倒灌而出。
隨手將蕭寬往地上一扔,持刀人四處觀察著蕭寬的小屋。
“燕子是吧,給我聽好了,現在出來陪著小爺我喝頓花酒,我就當這件事過去了,蕭寬我就放過了。否則我就在你眼前打死他。”
“沒人,我說過了。”
蕭寬痛苦的捂著肚子,一遍遍的說著,像是夢囈。黏湖湖發臭的膽水弄得到處都是,分外狼狽。
彭——
一腳,蕭寬抱著肚子的手臂直接就變成了一個奇怪的角度。
“別打了!”
百靈鳥一樣清脆的聲音從一個角落裡響起,一個怯生生的小腦袋露出來,粉嫩嫩的小臉上掛著兩條晶瑩的淚痕。
“別出來!”
燕子像是沒有聽到一樣,對著持刀人說道:“你說的是真的嗎?只是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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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對,只是喝酒,你先過來。”
持刀人噁心的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看著秀氣的燕子眼神裡開始不斷的積蓄某種慾望。
“跑,快跑!”
燕子看了看痛苦的蕭寬,小步小步的向著持刀人的方向靠近。
看到燕子走的這麼慢,持刀人受不了了,三步兩步跑上去就抱起燕子就要往外跑。
“**,你屬狗的!給爺鬆開!”
蕭寬什麼都說不了因為雙手骨折的他只能用牙齒咬住持刀人的手臂留住他。
“鬆開!”
持刀人反握刀,刀把對著蕭寬的嘴就是一杵。
幾顆斷裂的牙齒混在鮮血中滾進蕭寬的肚子裡。可是蕭寬沒有半點鬆口的意思。
…………
“你不要偷東西,偷東西是不好的。”
“可是我只會偷東西,我不會別的事情。”
“這樣吧,我不會做飯,要不你幫我做飯,然後我把房子分給你一起住。”
“誒,真的可以嗎?”
“但是你要保證你以後不會偷東西了!”
“好的!”
一個單純到相信一個獨居的人不會做飯的小姑娘卻做著偷竊的事情,蕭寬只要想到有一天她會被抓住,然後在一個潮溼幽暗的監牢裡想著世界的不平等而死去就不忍心對她的境遇無動於衷。
…………
“啊!!!!!”
蕭寬的牙齒深深的刻進持刀人的肉裡,死也不肯松嘴。
“誰來救救蕭哥哥!救救蕭哥哥!”
小姑娘的哭喊聲和蕭寬的嘶吼聲混合在一起,傳遍了整個巷子,有的是人聽見,但是沒有人站出來,反而關上了門。
因為持刀人是縣令的質子。
因為這是白狐國。
因為被欺負的不是他們自己的親人。
可是一片雪白的衣角飄過,將命運的道路推向了另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