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漣心與玄藏出了飯館,走在大街上,過往的行人神態輕鬆愉悅,看得出來,他們的生活很是幸福。
“看到他們的笑臉,我的心情也好像變好了很多呢。只要他們笑了,那就說明,我們這些人,沒白忙活。”
“浮世眾生,若能於今生看到極樂,又何須在乎死後的世界。看他們的表情,他們好開心啊,哈哈。”
“走吧,像我這種會掀起腥風血雨的人,是不太適合一直呆在這種環境裡的。”
“為什麼?”
“因為心會變軟。”
“可心,本來就是軟的。”
玉漣心擺了擺手,不再說話,她繼續往前走去,面前的一個白色人影卻攔住了她的去路。
“好久不見啊,玉漣心,我應該恭喜你,榮獲雲國公的爵位。”
玉漣心看向那白影,她記得這個人,是那個有著肺病的葉離枯。
“葉大俠,我們,好像有,幾年不見了?我都以為你發病死了呢。”
“咳咳,開玩笑,我怎麼會那麼輕易的死去,我,還想繼續和你分個高下呢。”
玉漣心注意到他手中握著的劍,那蒼白的手死死地握著一柄並不起眼的劍,好像一直沒有鬆開過,他的黑眼圈很重,看起來休息得並不好,這會兒玉漣心想起了棍傀,他們同為襄國公府上的門客,於是說道:“棍傀,來找過我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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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離枯道:“然後呢?”
“當時我喝醉了。”
玄藏在一旁補充道:“他是個高手,差一點把我打死。”
葉離枯道:“可你們還活著,他,應該是死了吧。”
玄藏道:“他死得不體面,是被火銃打死的。畢竟對於這種高手,近戰似乎討不到便宜呢。”
葉離枯道:“玉漣心,我希望我和你決鬥的時候,旁邊不要出現什麼勞什子火銃硬弩。”
“這個你放心。”
葉離枯笑了笑,說:“你要用那把刀?風雪歸心?”
玉漣心按著刀柄,“從那天之後,我很少用劍了。”
“風雪歸心的確是一柄好刀,不知道在現在的你手裡,會是什麼樣子。”
玉漣心道:“現在東齊嚴禁私鬥,被巡防隊看見,不太好,不如你隨我回府上,那裡地方寬敞,也不用擔心傷到別人家的盆盆罐罐。如何?”
葉離枯道:“如此甚好。”
玉漣心道:“請。”
三個人一路回到雲國公府,玉漣心支走了玄藏:“你回房呆著去吧。”
“那你自己注意點嗷。”
府裡的後花園中,有一處空曠的草皮,兩人各持刀劍,對面而立。
葉離枯道:“現在你是公爵了,我若是傷了你,還能走出你這府嗎?”
“你這麼確定你能傷得了我?”
葉離枯道:“我的劍,你,接得住嗎?”
葉離枯腳一蹬地,嗖的一聲,一道白影已經閃到玉漣心面前,手中的長劍劍鋒已經停在離玉漣心的側頸一寸的位置,但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再動一點。
“還行,反應很快。”
葉離枯讚賞著她,只見玉漣心竟然直接抬起風雪歸心,用刀柄的尾端頂住了葉離枯的劍。
的確,拔刀再擋,動作已經慢了一步,直接抬刀,省掉一個動作,這樣才能追上一步。葉離枯出劍的速度實在太快,即便玉漣心已經預判到他的攻擊位置,還是慢了一絲。
“很好,你的反應夠快,這一劍我練了許久,百餘位武林人士喪命此劍下,沒想到,竟還是無法傷到你。”
玉漣心道:“你這一劍的確兇險,可是,我這麼多年在屍山血海中廝殺,在千軍萬馬裡苟全性命,我的求生本能,已經可以在我腦中思考出應對招式前,就帶動我的手做出動作來抵擋敵人的攻擊。”
“所以,你究竟殺了多少人?”
“不記得了。你會記得你喝了多少杯酒嗎?”
“巧了,我記得,到今天早上,我總共喝下了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杯,還差一杯,就到十萬了。”
玉漣心翻了翻白眼,說道:“我的天,你究竟是有多麼的無聊,會記這些?”
“我以前滴酒不沾,自從染上這個病,便一日不可停酒,我之所以記著,實在是因為,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這等死的過程,太無聊,太落寞。”
“我理解這種無聊。”
葉離枯收回劍,蓄勢於臂,準備著第二次的出手。
玉漣心橫刀對峙,說道:“你有沒有過,想在死前幹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
葉離枯道:“什麼樣的事,才算大事?”
“比如說,封侯拜相。”
“我對這些沒什麼興趣,有了這些,我也不會快樂多少,比起輝煌的落幕,我更想歡樂點。”
“是嘛。”
這一次輪到玉漣心出手,她以一招星落,斬向葉離枯,而葉離枯卻笑道:“你這一招,我早已知曉其中玄妙,你不會得逞的。”
只見葉離枯抬起劍鞘,輕描澹寫地擋住了玉漣心的星落,玉漣心微笑著,收回刀來,而後又是一掄,葉離枯向後一仰,說道:“這樣會改變什麼嗎?你還是無法擊中我。”
“什麼!”
葉離枯瞪眼看著胸口,只見一道刀光閃過,衣襟被劃出一個口子來,但是距離拿捏得極其精準,劃開了所有的衣服,但沒傷到皮膚。
“怎麼會?這距離,明明還差三寸!”
“是嗎?”
葉離枯後退兩步,看向玉漣心的手,只見她正在用兩根手指的指尖夾著刀柄最尾端,而恐怖的是,雖然只夾住了一點點,她的手卻和刀似乎是完全一體,合二為一的。
“你的功夫竟然已經到了這個境界,我自愧不如。”
葉離枯站住了身形,看著那道口子,自己的幾層衣服都裂開了,他說道:“你收手了吧?我看你胳膊沒伸直。若是你不留手,剛才我應該已經重傷,甚至會死。”
“其實,你第一招的時候,我就已經輸了,那時我刀還沒拔出,你手裡要是還有一把劍,我定是沒法抵擋的。”
葉離枯道:“我不喜歡雙劍,感覺還是單劍足夠光明磊落。”
“的確,這樣一比,顯得我像一個投機取巧的小人。”
“你講過武德嗎?”
“我自然不講武德,當時領軍作戰,能偷襲,就絕不會正面對決。因為對於我來說,勝利是唯一的目的。如果不能取得勝利,我再怎麼講究禮義道德,也會是被人唾罵的罪人。”
葉離枯道:“不過,已經發生的事,再怎麼說如果,都也是沒有用處的事後反悔,輸了你一招,就是輸了,我輸了,咳,咳,終於,在發作之前,打完一場戰鬥了。”
玉漣心投之以一個憐憫的眼神,說道:“你的病,真的沒法治了嗎?”
“沒法治。”
葉離枯弓著腰,連著咳嗽了好幾聲,眼神難看,他咳嗽了半天,才直起了腰,站穩了,說道:“殿下,這衣服被劃成這樣,我也不好意思出門去,您這兒能不能給我弄個褂子讓我穿出去。”
玉漣心擺手道:“我這府裡除了那家夥,都是女人,哪有你能穿的衣服?你把衣服脫了,我給你縫上吧。”
“你還會縫衣服?”
“我自然會縫衣服啊,以前衣服破了,都是我在縫。你就拿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