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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月兒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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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來到了高聳、巍峨的城體下方,卻再也難以邁動一步,身後,一隻冰冷而蒼白的手掌,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

“發現入侵者,殺,殺,殺!”身後,傳來一代神王機械般的聲音,於此同時,一股恐怖的威壓從其身體內噴湧而出,化為滔天怒浪將荒一下子壓趴在滿地的白骨之上。

“前輩,對不住了!”荒心中沉吟,轉身便欲一拳轟碎這具早已腐朽不堪的軀體。

“咔!”

可惜,讓荒驚呆了,他猛然轉過身子,那只手臂卻依然抓在他的肩膀之上。

很緊,很緊!

荒呆了,神王的軀體,真的太過於腐朽,他只是轉身的力量,便扯下了神王的右臂。

轉身帶起的力量,甚至讓神王魁梧的身軀,直接帶的跌倒在了地上。

他一身血色戰甲,錚鳴作響,流淌如血的混沌霧靄;荒看到,那副戰甲基本上已經破爛到不能穿了,上面全是刀傷劍痕,破爛的簡直慘絕人寰。

荒心頭大震,邊荒,究竟是怎樣一方浩大的戰場,讓一位無缺至尊竟然能戰鬥艱難到這種程度。

縱使摔在地上,神王依舊不依不撓,他左手僵硬的伸出,抓住荒葬天袍的一角,猛然一扯,將出神的荒也倒帶,跌落在了白骨堆裡。

“發現入侵者,殺,殺,殺!”

他的嘴,根本沒有張開,卻有這樣一段話自他身體內擴散而出,荒明白,這是那股至死都不曾消散的意念,對人族絕對的信仰。

神王悲哀,他失去了神靈的力量,他匍匐前進,靠近了荒,舉起那只僵硬的左臂,一下,一下,捶打在荒的胸口。

痛嗎?痛,很痛,很痛,是那種鑽心的痛。

這絲痛,並不是來源於神王給荒造成的傷害,而是他的那股精神,至死而戰的意念,感染了荒。

望著眼前這個滿臉刀疤,一身破爛血色戰甲,早已死去無盡紀元,卻依舊死守著帝城的神王,荒心中泛酸,眼中瀰漫了一層霧氣。

一代神王,至尊秦川,他生前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絕代人傑。

他擊穿了邊荒,回到了太初,卻無法在看故鄉最後一眼。

他死後,意念不滅,控制著他的身體,在這裡建立了一方帝城,抵禦獸潮的進攻。

或許,當絕代神王,真正死亡,閉眼的那一刻,意識控制了他的身體,望著周遭的一切,可能是一種深沉的絕望。

那股意念,可能會這樣想。

恍惚間,荒看到了白骨大陸上,一尊染血的巍巍身影,擊穿了邊荒,卻倒在了回到家鄉,短短的路途中。

緊接著,意念控制了他的身體,他再次睜開了眼睛。

他的意念,把這個地方當做了邊荒。

“怎麼會這樣,我的戰友們,你們都走了嗎?”蒼茫大陸,鋪滿白骨,無邊無盡。

被意念控制的神王,悲哀的望著周遭一切,他不甘,他把這裡當成了邊荒,然而,戰友們不見了,帝城傾塌了。

“帝城不滅,神王不死,人族永不朽!”被意念控制的神王,仰天嘶吼,他用腳下的人族白骨,重新堆砌了一方帝城,在這過後的無盡孤獨歲月,他沉眠與白骨中,獨自一人,守護著人族。

“祖先,,我不是入侵者啊!”荒眼角流淌下滾滾熱淚,他不斷倒退著,那具身影卻始終如影隨形,不斷抬起僵硬的左臂,捶打著他的胸膛。

這是一股何等恐怖,何等堅決的意念?這是一種何等的信仰,讓一向自認為冷漠無情的荒,可以這般毫無顧忌的潸然淚下。

人族先輩,皆為錚錚鐵骨,漢家兒郎,不愧為炎黃子孫,龍的傳人。

“發現入侵者,殺,殺,殺!”

“發現入侵者,殺,殺,殺!”

''''''

在荒不敢置信的神色間,一具具白骨,邁著僵硬的步伐,加入了這場討伐戰爭中,全部擁擠向了荒。

一具,一具,一具,,,最後,城牆下方甚至堆積成了一座白骨山。

無數雙乾枯的手臂,不斷捶打著,像是下意識般的一個動作。

“祖先,我不是入侵者啊!”荒轉過身子,向著遠方爬去,臉上的淚水,一滴,一滴,打落在身下的白骨大陸上,帶著一抹深沉的悲哀。

“吾乃神王,至尊秦川,吾擊穿了邊荒,故鄉,回來了,,,回來了!”

又是這道微弱的意念,讓荒心頭悲慟,忍不住想要仰天長嘯。

這便是大無畏的人族先輩,為了守護邊荒,億萬屍骨死後只能堆積在這裡,不能葬入故鄉的黃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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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何等的淒涼,這是人族的悲哀。

九州人族,彼此之間,成天殺伐,爾虞我詐,卻有無謂祖先,征戰邊荒,埋骨深淵,死不能入黃土。

緩緩站起身來,望著那些如同機械一般,向著自己跨步而來的乾屍,荒心頭大悲,他不能承受這種無盡的悲涼與落寂。

全身蓄力,他直接撞穿了厚實的白骨城牆,逃離而去。

帝城外,依舊是一方無邊無盡的白骨大陸,卻沒有了漂浮的乾屍。

荒擦乾眼中的淚水,跨著大步,向著未知的盡頭走去。

剛走出沒多遠,突然,一陣詭異的歌聲傳入荒耳朵裡。

“月兒搖,雪光飄,迴歸鄉土路遙遙!

路遙遙,千里迢,邊荒哭音淒涼繞!”

這是一記女音,充滿了無盡的淒涼與哀怨,還有一抹深沉的思念。

荒整個纖瘦的身軀猛然一顫,轉過身子,他看到了這輩子都無法忘懷的一幕。

在那古老、高聳的帝城城頭,一襲身穿白紗的女子,仰望著漆黑的天穹,在孤獨的跳舞。

搖曳的身姿,寧靜的氣質,她像是孤芳自賞的百合花,只在寂靜的夜晚盛開。

“征戰十萬世,希望卻也逝!

血海浪濤天,思念何處逝!

億萬生靈春色滿園,百萬屍骨淒涼向天!

人似鬼,脊如弓,只求入鄉墳!

血滿面,發如霜,淚溼白骨疆!”

這個女子,朦朦朧朧,荒看不真切她的容顏;只不過,人在美,荒都認為比不過這首哀怨的絕響美!

“這是,思念?”聽著那哀怨的歌曲,荒竟也情不自禁的哼唱起來,好似前世他便曾無數次哼唱這首歌。

“月兒搖,雪光飄,迴歸鄉土路遙遙!

路遙遙,千里迢,邊荒哭音淒涼繞!

征戰十萬世,希望卻也逝!

血海浪濤天,思念何處逝!

億萬生靈春色滿園,百萬屍骨淒涼向天!

人似鬼,脊如弓,只求入鄉墳!

血滿面,發如霜,淚溼白骨疆!

百年春,百年秋,

不知家人是否憂,

血海依舊流!

屍山現,屍山消,

轉頭空空一聲嘆,

黃粱一夢般!

歸期不復歸期,思念更甚思念,

思念,思念,思念!”

不知何時,一曲完,荒睜開了眼睛,卻感覺整個身體都被汗水打溼。

清秀的臉龐上,劃過兩道淚痕,眸子中嗜滿了淚水,模糊了荒的視線。

依稀間,他像是看到了邊荒一角。

在那個充滿了血色的世界中,在那一方浩大的白骨大陸之上,屍山的頂端,一襲白衣女子,對著清冷的月光,傾訴著對故鄉的思念之情。

那哀怨,婉轉的歌聲,撫平著腳下屍骨濃濃的思鄉之情。

月兒搖,歌聲飄,飄飄蕩蕩,飄飄蕩蕩,穿透了時光的阻隔,穿透了天地規則的束縛,一直飄搖,飄到了人族疆土的上空,化作一縷清風,拂過,家人的臉龐。

擦去眼中的淚水,荒似也感覺到白骨大陸,輕輕一顫。

“你們,是否也在思念著家鄉?”

“百年春,百年秋,不知家人是否憂,血海依舊流!

屍山現,屍山消,轉頭空空一聲嘆,黃粱一夢般!

歸期不復歸期,思念更甚思念!

思念!思念!思念!”

歌聲中,荒看到了,自破損的城牆處,一代神王秦川,僵硬而緩慢的走出。

聽著熟悉的歌聲,深沉的思念,荒此時此刻,不敢置信的擦去了眼中的淚水。

他看到了,那具早已死去無盡時光的一代神王,那緊閉的雙眸眼角,竟也滲出一滴,晶瑩的淚水。

那是,對故鄉深沉的思念。

轉身,伴隨著哀怨的歌聲,荒一步,一步的向著白骨大陸深處行進而去。

“祖先們,你們是無畏的人傑,頂天立地的漢家兒郎,我以你們為傲!”

“人族後輩,荒!”

充滿了淒涼與哀怨的白骨大陸上,這記聲音,顯得異常堅定。

亂葬嶺,這今曾經在太初史上蒙著最神秘面紗的禁區,在荒不知疲倦的前行中,揭開屬於一個時代的人族悲劇。

那首月兒搖,讓荒心中充滿了悲慟;一代神王死亡數十萬載之後的那滴眼淚,讓他心殤;破碎大陸那數以千萬計的淒涼白骨,讓荒胸口沉悶,雙眼中嗜滿了淚水。

“億萬生靈春色滿園,百萬屍骨淒涼向天!”行進與白骨大陸之上,荒口中默唸這首歌謠。

這究竟是何人所作之曲,竟充滿這般讓人心悸的辛酸與淒涼;歌謠中那份深沉如淵的絕望,表達了人族先輩怎樣的不甘與悲憤。

“力量,我要力量,我荒一定要去邊荒征戰,絕不能讓神王,讓這千萬白骨,白白犧牲!”緊握雙拳,荒狠狠咬牙,像是在內心中許下一個不為人知的誓言。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或許是一個月,或許是一年,或許是十年,總之過去了很長時間,荒就這樣,不知疲倦的在鋪滿白骨的大陸上,前行,前行。

沒有終點,不知盡頭,荒像是迷途的羔羊,迷失在了回家的路上,他所走過之路,什麼都沒有留下,甚至連一個腳印都沒有。

留給那無盡身後白骨的,只有一個單薄的孤獨身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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