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的頂上,覆滿了積雪。
這些積雪已經積攢了千萬年,還將繼續積攢下去,直到大山再也承受不住它的重量。
巴布幹瘦小的身影正趴在這片積雪當中,他身穿一條白色的皮裘,若是從遠處看去根本發現不了他的蹤跡。
他幾天前就已經從樹林的營地出發到了這裡。
這座山剛好在王宮的後面,中間隔著一條大河,大河的兩岸都是萬丈懸崖。
吳若閣讓他在這裡監視著皇宮的一切動靜,一旦巴洛的大軍往東移動,就趕緊趕回營地報告。
他已經等了幾天,並沒有什麼動靜,他已經用冰磚給自己蓋了個小屋,現在他正趴在這小冰屋裡盯著前面的皇宮。
他突然看到一個探子服飾的人被扔到了懸崖下,頓時粉身碎骨。
難道聖主還派出了別的人?正疑惑間,他就看到另外五個身穿皮甲的將領,也被從懸崖上推了下去。
他又慢慢的退了回去,那五個人分明是巴洛的將領的服飾,難道是巴洛內部已經開始內亂了?
他心裡感到一陣高興,迫不及待的想趕回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修齊他們。
就在這時,皇宮頂上的號角吹響了,竟然是國王葬禮的聲音。
他好奇的停下了腳步,難道是巴洛死了?莫非剛才那幾個人是巴洛身邊的將領,巴爾齊殺了他們?
巴爾齊為了當國王殺死了自己的阿爸?
很快他就發現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因為他看到一群衣衫襤褸的王民,被用繩子串成一串,正慢慢的向後山走來。
接著他就看到了巴爾齊,他正站在視窗,王冠上的黑色寶石在落日下閃耀著光輝。
看來巴洛確實是死了,但應該不是巴爾齊殺的,因為他的臉上寫滿了悲傷。
一千多人已經在懸崖邊上站成了幾排,巴爾齊在等待著他們最後的吶喊,那種絕望的吶喊。
“爺爺!”巴布幹大聲喊道。
他看到自己的爺爺,正站在第一排,他抬著頭,看著巴布幹所在的這座大山。
他當然聽不見巴步幹的聲音,巴布幹的聲音被呼嘯的山風吞噬了。
儘管早就已經預料到他們會死去,但是巴布幹並沒有想到。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爺爺死在眼前。
他的淚已經糊滿了他那髒兮兮的小臉,人群後面的士兵已經舉起了手裡的長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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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沒有人呼喊,沒有人絕望,一千多人默默的拉起了身人的手。
他們自己向懸崖走去。
就像一條斷了的繩子,他們靜靜的向懸崖下跳去。
巴爾齊關上了窗戶,他有些失望,他並沒有聽到他期待的絕望的喊叫。
人群落入滾滾的大河當中,沉浮了幾下,便被冰冷的河水吞沒。
巴布幹跌跌撞撞的隨著河流向東跑去,但是他也沒有任何辦法,他的這邊也是萬丈懸崖,他也不能靠近大河。
終於大河中再也看不到漂浮的影子,大河依舊像他萬億年來一樣,向東流淌,匯入群山。
巴布幹跪在地上,嘶聲哭喊著,他的嗓子已經沙啞,已經發不出聲音。
月亮升起來的時候,巴布幹停止了哭泣,他望著泛著白光的大河,爺爺從水裡來,也已經回到了水裡去。
這條河的下游,會跟南邊的那條河彙集在一起,然後向東鑽入大山,消失在大山之中。
巴布幹想到這裡,他擦乾了眼淚,向東跑去。
並沒有跑多遠,他就看到了,一片黑影正安靜的躺在河對岸的河灘上。
就在這時,遠處皇宮的方向,傳來了火光。
在月光下隱隱可以看見,以前宏偉的皇宮,現在已經變成了一片火海。
大火照亮了皇宮周圍的天空。
巴布幹已經顧不得河對岸的屍體,他快速向營地跑去,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
每一個都可能關係到正在叢林中等待的人的命運。
他靈活的在樹頂穿梭,樹下全是數不清的陷阱,他已經沒有時間去識別和避開陷阱。
叢林中的山坡上,已經建成了幾百座木頭房子,只有一間房子還亮著燈,修齊他們正在裡面坐著。
巴布幹推門進去,看到修齊,他終於再次忍不住哭了起來。
巴布幹一邊哭,一邊把今天看到的事情,從頭到尾說完。
桑巴瑪走過來,把他的頭輕輕的攬到懷裡,她知道巴布幹的阿爸阿媽早就死了,他爺爺已經是他唯一的親人。
燈還亮著,月光依舊慘白。
修齊看著已經在桑巴瑪懷中睡著的巴步幹,輕輕的摸了摸他的頭,他太累了,太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