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有個人！”
“天吶，這人怎麼會爬到那麼高的地方？”
“他···該不會是想自殺吧？”
“···”
這時候，還沒有哪種公職人員專門管這類事情，因此人們就算猜測查理懷德要自殺，一時也沒辦法。
很快，教堂裡的人也出來了。
幾個牧師一商量，一人去勸查理懷德，另外幾人則搬梯子想從一側爬上房頂，強行救人。
“這位先生，如果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可以和主說，我想主一定能解開您的心結。”勸人的牧師看著上面，聲音和緩地說道。
查理懷德搖頭。
然後扶著十字架上半豎站在右半橫上。
“我有罪。”他忽然開了口，聲音並不大，但因為下面人都靜了下來，因此每個人都聽到了，“我表面上開著洋行，售賣藥品，但暗地裡我卻在販賣鴉片！”
嗡~
下面的人聽了譁然，低聲絮語連成一片，彷彿浪潮向四周洶湧排開。
這裡面有一部分是英國人或者其他外國人，還有一部分則是華夏人。
但絕大部分聽聞查理懷德販賣鴉片的事都感到驚訝。
因為這時候華夏是有法律規定不準外國人向華夏售賣鴉片的，而普通的外國人，尤其是英國人，有不少自以為是好人，認為他們來華夏是拯救華夏人的，對這種違法害人的事自然也反應頗大。
查理懷德的懺悔並沒有因為下面的嗡嗡聲而停止。
“我的洋行其實賺不了多少錢，我的財富絕大部分都來自鴉片生意，這十年來，我販賣到華夏的鴉片超過三萬公斤！”
這麼咆哮一番後，查理懷德最後聲音又低沉緩慢下來。
“神告訴我，像我這種罪大惡極的人，只有頭顱朝下，從這裡跳下去，了結生命，才能前往天堂請求上帝的寬恕。
呵呵，我有罪，我該死。真的。”
說完，頭朝下，栽落到教堂前的大理石地面上，當場死亡！
圍觀的人驚呼一片，有膽小的女士、夫人、小姐甚至當場嚇癱，其餘人也匆忙向周圍跑去。
不僅是因為死人。
這個年頭死人太多了，便是高高在上的夫人、小姐、貴婦也多半是見過死人的。
關鍵是這個人死的太過詭異。
自殺也就算了，最後竟然那麼說——好像鬼上身，又好像被詛咒，又似乎是真的受到神的指示，以死贖罪。
但不論是哪一種，都讓人感覺恐怖。
遠處，伍月默默離去，不留一絲痕跡。
看到周圍人的反應，再想想查理懷德臨死前說的那些話，教堂的人終於意識到這件事多麼大，趕緊讓人打電話給巡捕房。
巡捕房接到電話，立馬將事情稟告給當值的英國人督查卡爾。
卡爾立即意識到這件事會造成多麼惡劣的影響。
一個帝國子民自殺不要緊，關鍵是他臨死前講的那些話啊。
雖然華夏的法律在大英帝國面前只是一張紙，對於英國商人販賣鴉片的事情兩邊官員也都是睜只眼閉只眼，甚至是一起拿好處。
但是，這件事暗地裡做可以，如此當眾公開，還畏罪自殺，讓大英帝國的臉面往哪裡放？
所以，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才好想辦法挽回大英帝國的顏面。
卡爾當即將巡捕房最得力的英國探長貝克以及最有能力的華人探長沈廷叫了過來，並將事情對兩人說了。
“···事情就是這樣。你們現在就去將整件事查清楚，一定要弄清楚查理懷德自殺的真相。明白嗎？”
查理懷德都說自己是因為販賣鴉片，覺得有罪，為贖罪而自殺。
可現在卡爾卻要求查明真相，那他所要的真相是什麼就不難猜到了。
巡捕房裡能做到探長的智商、情商都不會差，瞬間兩人就領悟了卡爾的想法。
於是先後應了聲，就一起去現場查案。
教堂的幾位牧師算是有見識的，知道保護現場，因此等貝克、沈廷過來時，雖然圍觀的人比之前更多了，但現場並沒有遭到破壞。
“馬上清場，將所有不相關的人都趕走···最初的目擊者要留下！”貝克見周圍人太多，立馬發布命令。
幾十名跟著兩人過來的巡捕、巡長、探員立馬開始清場、留人，佈置警戒線。
沈廷則是直接去看屍體。
只看了兩眼，他就沒看了。
“確實是跳樓自殺無疑。”
“廢話。”貝克在沈廷面前有著莫名的優越感，“教堂這邊都打電話說是看到他跳樓自殺的，難道還有假嗎？”
沈廷沒有跟貝克爭論。
雖然都是探長。
但貝克是一等探長，他只是二等。
重要的是，貝克是英國人，他卻是華夏人。
繞著教堂轉了一圈，沈廷很快找到了查理懷德攀爬到教堂頂部的路徑，並且親自爬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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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也站到十字架右半橫上，四下眺望了好一陣，卻並沒有發現任何特別的地方。
‘看來只能透過死者身份去查取更多資訊了。’
查理懷德在英租界大小算個名聲，身份並不難確認。
然後沈廷就和貝克一起來到了查理懷德居住的小洋樓。
經過審問，兩人知道昨晚查理懷德是獨自出去的，除特意不讓保鏢跟隨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想也是，如果要自殺，怎麼會讓保鏢跟著呢？
兩人又審問了愛麗絲小姐，也就是查理懷德在天津養的情人。
愛麗絲說她睡到天亮，醒來才發現查理懷德不見了。
至於懷德的死亡訊息，還是巡捕房的人通知她的。
如果不是昨晚懷德是自己離開的，愛麗絲肯定是重要嫌疑人。
接著，兩人開始在洋樓各處查詢線索，很快就在書房看到了懷德留下的遺書。
“該死，這個鴉片販子分明就是突然良心發現，內疚，所以才自殺的，讓我們怎麼替他遮掩？”貝克罵起了起來。
他雖然看不起華夏人，但更討厭鴉片販子——英國本土受鴉片危害可不比華夏淺。
沈廷沒說話。
怎麼遮掩這個案件的本來面目是貝克的主要任務，他的任務則偏向查案方面。
他有種直覺，這個查理懷德自殺案絕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因為他不相信一個英國鴉片販子有良心！
···
天津城北。
三條石街，無極道館。
伍月正在自己臥房中計算這次得來的錢財——這件事暫時還不好讓幾個弟子知道，只能她來算了。
小黃魚十根，每根一兩，按照現在天津的市價，最低也值300大洋。
英鎊是最多的，加起來不多不少，恰好一萬英鎊。
根據之前伍月瞭解，現在1美元大概值三塊大洋，1英鎊則價值4美元的樣子。
計算一下，一萬英鎊，大概就是十二萬大洋！
再加上另外一千現大洋，昨晚這一把，師徒二人就弄了121300大洋！
便是蘇衍，也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這時候的英國佬真是有錢！’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