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於寧缺而言,如同吃飯喝水,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在大唐邊疆,他是梳碧湖砍柴人,砍下的敵國斥候與馬賊的人頭,不計其數。
現在,他是書院的讀書人,是書院的天下行走,但看來砍的還是馬賊,雖然說這些馬賊與以前的馬賊們可能不太一樣,可能是正規軍所假扮,但砍誰不是砍呢,總歸也就是滿地滾滾的人頭。
寧缺的無形箭箭無虛發。
而姑娘們則歡快的替他補刀。
馬賊是膽寒了,有想過要逃,可是他們又能逃得了多遠呢?
除非能飛天遁地,否則,無形箭下,有死無生。
當一切結束,姑娘們看寧缺的眼神都變直了,那是一種要怎麼樣才可能形容炙熱目光,差點讓寧缺扭頭就逃。
“哇。”
“原本高手就在我們的身邊。”
“鍾師兄,你怎麼會這麼強,你真的太有力了,那弓拉的,你的手臂能讓我摸摸嗎?”
“天啊!”
“這無形箭簡直太帥了。“
“鍾師兄,看我,快看我,你看師妹我現在改向你學習射術,現在還來得及嗎?”
“我,還有我,我也要.......”
....
就這麼說吧。
此時即便是“書痴”莫山山,因為顧忌自己是墨池苑的山主,還想著要必須矜持,但偷偷看寧缺的眼神,也仍不可避免的換了個形狀。
“怎麼...”
“難道我臉上有花嗎?”
寧缺也扭過頭來。
他其實也很喜歡逗一逗這一身書卷氣的姑娘。
“走吧。”
“待血腥味散開,說不定我們就又要與這荒原上的野獸多打上一架了。”
這裡是極北荒原。
最不會缺的便是食肉性的動物,狼群,禿鷲,鬣狗,最常見的便是這三種。
寧缺說的很多。
這裡死了這麼多人,又留了這麼多的血,待血腥味散開,恐怕還真會引來大批的狼群,禿鷲,以腐肉為食的鬣狗。
“嗯。”
“聽你的。”
莫山山現在,是寧缺說什麼就是什麼。
“墨池苑弟子聽令,即刻出發,有你們的鍾師兄在,相信你們也不用再擔心,等過了這一片山口以後,肯定是一片坦途。”
莫山山在做動員。
而之後也果然如她所料,運糧隊一路上便再也沒有遇到過偷襲,賊人見一擊不中,已經開始謹慎起來,沒有十足的把握,也不敢再出來送死了。
而兩人的感情也在這一段時間急速升溫。
莫山山只要一有空閒,就會去臨摹寧缺傳到大河國的雞湯帖,連吃飯偶爾也顧不上,還會順嘴向寧缺這位鍾師兄,打聽書院十三先生的長相。
這一幕寧缺看在眼裡,心裡面暗暗得意的同時,也就不免吃起自己的飛醋來,於是就故意對他自己的雞湯帖百般挑剔,說得一文不值,還直接扔在地上,逗得莫山山立刻惱羞成怒,她不允許任何人低毀書院的十三先生,可是寧缺這位鍾師兄卻百般低毀她的偶像,莫山山賭氣不再理他。
嘿嘿...
寧缺偶爾想。
要不要乾脆告訴對方真相,自己其實就是寧缺,就是書院的十三先生,想必等那時候的場面也肯定會非常有趣。
如此,時間有快就又到了再度會盟的這一天。
當運糧隊交完差,想象之中的立功根本就沒有,曲妮首先站出來,指責莫山山行事魯莽,差點丟了糧草,羅克敵也與她一唱一和,還要求莫山山履行軍令狀,接受懲罰,而至於莫山山的分辯,揭穿兩人是騙子,羅克敵指派的運糧戰士全部都是老弱病殘,還有,自己的求救信號,也同樣沒有得到理會,這是擺明了想要借刀殺人。
可兩人卻完全視若無睹,不以理會,曲妮大師那老女人更是譏諷道:這一定是墨池苑的這一群小妮子在栽贓陷害,是在為自己的無能與失敗找理由,應該加重懲罰。
真就擺明了要以勢壓人。
把莫山山給氣的,堂堂一個書痴,最是不過溫文爾雅的一個人,居然發誓決定要割掌決鬥,以證清白,為自己墨池苑死去的弟子討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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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還得是由寧缺出面,攔住了莫山山。
“兩隻狗東西,莫姑娘所說的話,你們可以說她是在汙衊你們,可如果是我說的呢?我可以作證,莫姑娘所說的全部都是真的,就是你們這兩個狗東西在陷害她,怎麼,你們現在還有什麼話說?”
寧缺的話引起場中很多人的議論紛紛。
因為畢竟是書院的弟子。
可是,羅克敵卻欺他是無名小卒,曲妮大師也譏諷道:“你又是什麼狗東西?書院又幾時有了你這麼一號人物?當真是馬尾巴不知臉長,你們兩是因為有姦情吧?所以你就幫著她說謊,是嗎?哼,我看夫子也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讓你這麼一個臭不要臉的小子混進了書院。”
這老女人那是越罵心裡面越舒暢。
只是。
她可能有些得意忘形了。
有些人的名字,不僅不能不敬,甚至於連提都不能提。
這不。
她的話音才剛落。
虛空中便已經似乎傳來了一聲冷哼,還又另有對話聲。
“多嘴。”
“那就掌嘴。”
凌空一道巴掌。
沒有人看清楚這是怎麼來的,可是曲妮大師這老女人,臉上卻腫了,並繼而吐血,而後就是臉色狂變,兩隻眼睛眼白一番,取代黑眼珠,就似乎欲表演暈迷。
“慢著。”
寧缺卻阻止了有人想要想要上來把她抬下去。
就這麼放過了對方,那可就太便宜對方了。
“剛才...”
“這聲音,應該是老師,還有大師兄李慢慢的聲音。“
寧缺心道。
而至於老師夫子為何會在剛才出手,看似在維護他的這個弟子,可是實則,也還不是在怕他做弟子的沒輕沒重。
但是老師夫子,還要大師兄李慢慢,明顯還是不太瞭解他寧缺。
若是打不過,也就罷了,但是既然打得過,又為何要給對方留有餘地?
“你們這兩狗東西,剛才不是挺狂嗎?”
“哦。”
“對了。”
“還忘了自我介紹。”
“本人寧缺,書院的十三先生,夫子的親傳弟子,也就是你們兩剛才口中的無名小卒,好色之徒,馬不知臉長之人。”
“怎麼,不說話,不說話我可就要找你們算總賬了。”
羅克敵兩眼一翻,心想要不我也乾脆暈厥算了。
可是不行啊!
他代表的是西陵神殿,要是真的敢在這個時候‘暈厥’,被對方給嚇到了,即便能夠逃過這眼前一劫,恐怕等回到西陵,回到了神殿中,也躲不過要在火刑架上走上一遭。
“你...”
“你想要幹什麼?”
“我可是西陵神殿騎兵團的統領,你要是敢對我做什麼,西陵神殿是不會放過你的。”
羅克敵似乎察覺到了危機。
他從寧缺的眼睛裡面看到了殺機。
於是又趕緊呼道:“程大人救我。”
程大人?
程立雪。
西陵神殿,天諭司司座,此人確實也在現場,但不知此刻在想著什麼。
也就這一念。
便慢了半拍。
“誰來也救不了你。”
寧缺的嘴角一撅,手太快了,面對一個其實修為也並不算太弱的西陵騎兵團統領,他的手從穿透對方胸前的甲胃,就彷彿如同穿透豆腐一樣,又再到穿透對方的胸膛,直接從對方的胸腔裡面摳出一個鮮活的,還在砰砰直跳的心臟。
等做完這一切,羅克敵居然毫無察覺。
“你...”
他看了看寧缺手中的心臟。
又低頭看一看自己已經洞穿了的胸腔。
他很奮力的伸出一隻手:“還......”
“還給你是吧?”
“好啊!”
寧缺答應的倒是也痛快。
但是手上的動作,卻是直接就將心臟給捏碎了,讓如紅墨汁一般的鮮紅,全部都淋在羅克敵的頭髮上,臉上,還要身上......
“啊----”
“殺人啦,我是月輪國的長公主,我已經受到過夫子的懲罰了,你不能再殺我,老身身上還有信物,懸空寺首座給的信物......啊.......”
曲妮大師這老女人滿血復活。
嚇壞了。
見羅克敵死的慘。
老女人一躍而起,便想要奪路而逃,她倒是還有一絲理智,只是說身上有懸空寺首座的信物,沒有直接說自己就是懸空寺首座的姘頭,否則,即便寧缺不殺她,她也將再無容身之地。
“你這老女人,嘴最毒,也是最應該死之人,我老師打你,那是因為你不敬他,與我寧缺殺不殺你,又有何干係!?”
寧缺連頭也不回。
只是隨手往後拍出一掌,就只見得本來都已經逃至了殿外的曲妮大師,還來不及歡喜,凌空整個人‘啊’的一聲,便已經炸成了碎片,落得屋外的雪地上滿地都是血跡。
營帳內。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連大氣也都不敢喘了。
“這位程立雪大人,我寧缺助你西陵神殿,除去了這麼一個禍害,你應該不會計較我剛才的失手吧?”
明明是故意殺人。
卻被說成了是失手殺人。
身為西陵神殿,天諭司的司座,程立雪也同樣深深看了寧缺一眼。
他的身份其實也挺特殊。
有人甚至於說過這樣一句話,如果何明池是道門在唐國的奸細,那麼這程立雪,便是很有可能,是唐國安插在道門的奸細。
其實也說的就是這位西陵神殿,天諭司的司座,程立雪程大人,在爭奪唐國的問題之上,從來都秉承著中立立場,甚至於可以說,還有那麼一絲絲向著唐國,而在這在整個西陵,在把唐國從來都是視為洪荒勐獸的西陵神殿,也可以算的上的異類了。
“今日之事,本座全程旁觀,而至於對與不對,待本座回到西陵,回稟過教宗以後也自有定奪。”
這是要把自己給摘出來了。
看來程立雪還是很忌憚寧缺,又或許說,忌憚明明人可能還在天邊,在書院,卻又能夠相隔萬裡傷人的夫子他老人家。
“好。”
“不管怎麼樣,我寧某人也接了。”
寧缺也同樣不示弱。
此事也就到此為止了,但是從今天你開始,他寧缺的大名,書院十三先生,新的天下行走,狂妄,囂張,其敢當著西陵神殿高層,宰對方的騎兵團統領,如屠雞宰羊一樣,又要轟傳天下了。
“書院出了第二個軻瘋子了。”
當消息傳遞到其他的未可知之地,當訊息傳回到大唐,長安城,傳回到有心人的耳中,這一整片大陸,從南到北,恐怕就又將要再起巨大的波瀾。
“這臭小子,簡直性子和其小師叔一模一樣,受不得半點的委屈。”
“老師,你不也正是因為小師弟的這性子,像極了柯師叔,才歡喜的不顧對方,可能會與冥王之子的羈絆過多,才仍還要破格收對方為徒的嗎,怎麼這會兒還批評起來了?”
“慢慢啊,你不懂...有時候過剛易折.....”
“老師說的是,但是弟子也覺得,有時候年輕人,有朝氣一點,衝動一點,其實也不是什麼壞事嘛,哪怕是闖了禍,不是還有咱們這些師兄師姐。”
“哼!你就慣著他吧。”
“咩---”
老黃牛拉著車,繼續慢慢悠悠的走著。
這一邊,寧缺替莫山山出了頭,莫山山也當然很感激,可是她也同時很懊惱,這個男人居然騙了她,明明自己就是書院十三先生,卻又還要每每在自己的面前,詆譭他自己的形象,說什麼十三先生如何不好不好的,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虧自己當時還激烈的與對方爭吵過。
誇十三先生是如何如何的好,字是如何如何的漂亮,文采是如何如何的高潔,自己是如何如何的喜歡,而現在一回想起來,那畫面......
“啊!“
“還是讓我死了算了。”
“太羞了。“
“太羞了。”
莫山山恨不得趕緊挖個洞把自己給埋起來。
唉。
不過該面對,也還是得面對。
總算寧缺也沒有再嘲笑她,知道這個時候,唯一的辦法,便是裝傻,充愣,表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否則人家姑娘羞惱成怒起來,可是真有可能撂挑子不幹的,直接跑回大河國怎麼辦?
時間往後,很快便已經又過去了一旬。
在這一旬中。
人族聯軍節節推進,南下荒人節節敗退,很快,便已經推進到了荒人的聖地,天棄山。
而肉戲也開始了。
人族聯軍中的各國高手齊齊出動,齊齊直奔天棄山而去。
他們此行的目的,可不是去打荒人,而是去尋找一件聖物,一卷相傳原本是屬於道門,但是後來又因為遺失,被人借之,從而又搗鼓出了一個專門與道門作對,與昊天神作對的魔門的天書。
荒人的祖先,便也是由此而來。
天書明字訣。
七卷天書之一,相傳其中蘊含有開天闢地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