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又一聲低沉的龍吟之聲，從雷雲中傳來，這一次，聲音渾厚了很多，其中包涵的威壓，更加龐大。
似是有無形的聲波，擴散在泰山之巔。
慢慢的，雷雲裡面，探出了一個兩丈大小的龍首。白鱗，紫鬢，黃金角。一雙半閉的龍目裡，閃爍著藍色的閃電。
龍首從雷雲裡面探了出來，帶出了三十丈長的身子，盤踞在泰山上空。
而雷雲，卻一時半會兒沒有消失，一直籠罩在天空，遮掩天光，似乎，在預示著什麼災難般。
在那細長的身軀上，楚雲歌卻是看到了不少灰白的鱗片，染霜的鬢毛。有些不對勁……
“看樣子，他已經逃不過去了……”青汐在離岸之輪裡嘆道。她卻是看出來了，這東聖海王，也被時間長河所牽連，壽元無多了，現在，透過他那殘破的龍軀裡面，能看到濃濃的死氣。
龍在一些世界之中，本就稀少，基本就是驚才絕豔之輩。一般，年歲越久，實力就越強。
聊齋世界有記載的龍，也就那麼幾條。
若是他能早出世幾萬年，定能威震一方。
可惜，現在的聊齋世界，已經不是幾萬年前的聊齋世界了。現在的聊齋世界，已經由中千世界跌落到了小千世界。
直觀上的感觸，就是靈氣越來越稀薄，世界也越來越小。
所以修行上的條件，已經限制了東聖海王的上限。
因為龍類長生的原因，他可能在一萬年以前就已經出生了。比在場，眾多妖族都高壽。可惜，哪怕他修為高絕，也逃不過因時間長河被吞噬的緣故而消失。就是他現在的狀況。
這，或許是這方世界的悲哀吧。
楚雲歌感受到了附在她身上的天道意識淡淡的嘆息……
泰山上空，東聖海王那龐大的身軀一陣變幻。化作了一個披著白袍的老者。蒼顏白發，龍眼渾濁，溝壑縱橫，浮現了大大小小的老年斑點，整個臉上，呈現出不正常的潮紅。
看起來，並不像一個青春永駐的步虛境修士，而像是一個大限無多的普通老頭。
可那個看起來有些佝僂的老頭，卻散發者如臨天地般的威壓，一會兒強，一會兒弱。
“不必多禮……”東聖海王緩慢的揮手，沙啞道。
“前輩，您這……”血玉蛇君頂著龐大的威壓，震驚的看著東聖海王。
前幾年，他和普度慈航提出這個計劃時，與東聖海王是見過面的。
那時候，東聖海王，是個風雅，溫潤的佳公子。談起妖盟之事，也是指點江山之勢。
可誰能想到，再見時，這東聖海王，已經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了？就連血玉蛇君，現在都能看出東聖海王身上冒出的死氣了。
這氣息，是錯不了的，他真的是東聖海王。
他並不需要立威，這外放的氣勢威壓，莫不是他已經收勢不住了？已經，蒼老到這個程度了嗎？
“呵呵呵……妖庭，不立也罷。這一界生靈，怕是很快就會化為塵埃了……”東聖海王淒涼中帶著灑然，笑了笑。說完，就一陣劇烈的咳嗽，連忙降到地面，扶著一塊石碑急劇的喘息。
普度慈航雙眼急劇的收縮，面上卻保持了平靜，想聽下文。
而聽得此言，葉九下意識的看了眼淡然的楚雲歌。
崔水馨、黎青等其他妖族，則有些大眼瞪小眼，不明所以。
若不是懾於東聖海王的龐大氣勢，早就有人出言不遜了。在場，並不是所有妖都聽過東聖海王的名聲。畢竟，他實在是屬於老古董。
就像突然出現一個陌生人，對人說，世界即將毀滅了。那人第一時間的反應，恐怕是覺得荒唐，滑稽。
即便東聖海王威勢不凡，依然有妖王小聲的議論起來。
“前輩，何出此言？”血玉蛇君急聲道。這東聖海王這麼嚴肅的趕來，定然不會無的放矢。
黎青見現場有些肅穆，對手都沒心思打下去了。他也不再無理取鬧。慢慢回到楚雲歌身邊。
東聖海王看了眼這個之前和血玉蛇君打得有聲有色的犀牛妖。以元嬰後期的修為抗衡分神初期，也算是妖族的一代天驕了。
見他縮到了一個風華絕世的女子後面，不由覺得有些奇怪。
再看了眼那女子，渾濁的龍眼中，閃爍起了幾絲精光，老臉上，也有些凝重。
見血玉蛇君焦急的看著他，便盯著楚雲歌，幽幽道：“早在幾年前，吾就發現了不對勁，吾之一族的傳承，似乎越來越少了。可是，作為壽元無疆的龍族，傳承，怎麼會那麼稀少？特別是三萬年前的東西，什麼都沒留下。吾雖是天生地養的異獸，可，不應該只有吾一條存在。不然，這傳承從何而來？這悠悠萬古，難道只止步於三萬年嗎？”
東聖海王停了下來，見大部分妖族都一臉茫然，落寞的搖了搖頭。又見楚雲歌臉色平靜，越發的肯定了他的猜測。
繼續道：“為了弄清楚這詭秘，吾就將傳承裡的辛秘，全部記載在海底的一塊石頭上。結果……咳咳咳……”
“結果什麼？”黎青好奇道。見東聖海王看了過來，黎青臉上頓時掛上靦腆的笑容，撓撓後腦勺，不動聲色的往楚雲歌身後挪了挪。
東聖海王見狀，和善的笑了笑，繼續道：“結果啊，每隔一段時間，那石頭上就會少一部分記錄，傳承和吾的記憶裡，也是莫名的丟失東西。吾使盡一切辦法，都沒能尋回。”
楚雲歌暗道，不愧是現今修為最高之人，時間長河的動作，卻是被他發現了。可是，僅僅是丟失記憶，並不能讓他覺察出滅世的災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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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吾就感受到自己的壽元，開始不正常的緩慢的流逝。有感於未知的劫難來臨，吾分裂了一半的元神，保下了那顆石頭。”
“嘭……”一塊平整的巨大石板，被東聖海王放在平地上。
石板上，包裹著他那金色的元神，用了秘法，抵抗著那未知力量的消磨。海量的元神能量，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著。
石板上面，密密麻麻的刻著字元，卻又有大片的空白，不規整的出現在上面。那些，應該是曾經記載了字元的地方。
還有幾十個字元若隱若現，被大量的元神之力守護著，卻也在逐漸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