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聽到山西口音的貴公子那一刻，王澤就已經盯上他。
雖然怡紅樓熱鬧不已，但是王澤依然用內力追追著剛才山西貴公子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已經到了怡紅樓的暗閣之中。
不一會就聽見了賽掌櫃的聲音。
“早就聽聞女真族有一位格格膽識過人，是後金了不起的巾幗英雄，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這位範公子首先誇獎道。
“範公子過獎了，誰不知道現在晉商掌握天下四成交易，而你們八家更是晉商之中的龍頭，不僅如此範公子你們范家可是八家之首，財富也是只有江南那位可以比，小女子在範公子面前怎敢稱呼格格。”
賽貂蟬首先把自己的位置放的很低，畢竟雖然後金掌握了他們晉商通敵的證據，但是誰也知道心在神宗有多荒唐，連買官賣官都敢做，還有什麼是位明朝皇帝不敢的，一旦處理不好，說不定真的可能把唯一的救命牌推向明朝那邊。
“其實說起來，我們兩家還是有很大的淵源的，想當初範公子的父親範明老爺，可是第一位與我們女真人做生意的豪傑，我後金努爾哈赤大汗可是與範明老爺在那時候就結識了，怎麼現在我們反倒是越來越生分了呢？”
聽到這話，範公子微微一笑。
“那時我大明對蒙古施行的壓制政策，所以資助後金其實就是執行大明的政策，上面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不同了，大明可是對後金很是小心，並且上面也下達了封鎖的命令，這時候格格你還要我繼續資助你們，不，還要我連同其他晉商一起資助你們，可就是掉腦袋的事情了。”
聽到這裡，王澤不由雙眉微皺，沒想到來人居然是范家大少爺，也就是以後滿清走狗最忠實的走狗之一範永鬥。
在大明的歷史之中，正是到了範永鬥這一代，范家才徹底和後金的利益捆綁到一起。
隨著後金政權的野心膨脹，他們需要的東西越來越多對於范家這樣與他們長期做生意的晉商也越發倚重，後金全部的火藥、八成的糧食和超過六成的金屬由晉商提供，甚至京畿情報，細緻到每個關口的守將姓名、士兵的數量和裝備的清單，也由晉商提供。
這才是最致命的，也是明朝自始至終都無法徹底後金的一跟原因之一。
此刻談判已經到了最近要的關頭，就聽見賽貂蟬輕笑幾聲，露出不屑之色。
“哈哈，難道範公子就只有這點區區的志向麼，難道說這點風險就能讓你退去，要知道這明朝看似強大，但是早就已經腐朽不堪，而我大金卻有明主努爾哈赤大汗，遲早能奪取神州，自古以來從龍之功都是最耀眼的，如果你們和我們合作，他日一旦我們得了天下，你們就是從龍之臣，比起你們先祖還要風光，絕不會給江南那些商人機會，讓他們能踩在你們的頭上。”
賽貂蟬是故意挑起江南商人的話題，畢竟當初朱元璋雖然得了晉商的資助，也給了他們足夠的利益，但是商人的地位卻並沒有絲毫提升，並且還讓他們與江南商人爭鬥，互相制衡，所以這幾百年的時間裡，貫穿了晉商和江浙這些江南商人的爭鬥，如果有機會打敗江南商人，絕對會讓晉商心動不已。
看到範永鬥露出沉思的表情，賽貂蟬忽然拿出一疊賬目。
“這些就是之前所說的關於你們晉商、范家溝通蒙古和我大金的證據，現在我擋著公子的面燒掉，公子不用在擔心這些威脅了，只需要想想本格格剛才的話，範公子難道就不想要成為天下第一商人？”
聽到賽貂蟬的話，範永鬥心中一股熱火燒起來，良久之後重新抬起頭，鄭重的說道：“格格說的對，要麼不做，要麼就做最頂尖的，我和家父不一樣，范家已經是山西第一商家，父親就已經很滿足，但是我想要成為天下第一商家，如果僅僅靠大明這樣的政策肯定終生無望，江南，江南的那些商人我一定會把他們踩到腳下！”
“範公子，你不會後悔今天的這個決定，我們後金也不會讓你失望的。”
賽貂蟬心中終於松了一口氣。
其實這一場談判早在談判之初的時候就已經有結果了，剩下的其實就是關於利益的分配，而後金為了把我這張底牌，給出的利益可謂是十分大。
同時建立了合作，但也要先試探一番看看，看看雙方的能量。
聽到這裡，王澤心中厭惡的不再繼續聽下去，關於這範永鬥和晉商八大家他都早已經從歷史中知道，歷史上明朝在“寧遠之戰”中大敗後金，明朝上下因為此戰勝利而士氣大振，一方面積極備戰，另一方面封鎖關隘，嚴令禁止任何人與後金做生意，違令者立斬不赦。
明朝希望透過經濟封鎖的手段，困死塞外苦寒之地的女真人，而當時明朝用這種手段其實也是迫不得已，畢竟境內多地旱災，赤地千里顆粒無收，各地吃不上飯的流民聚眾造反，根本顧不得。
後金也同樣，而且由於緯度更高，氣候變冷造成的影響更加嚴重，春夏乾旱無雨，到了冬天又是雪災，牲畜紛紛凍死，後金陷入嚴重的糧食危機。
後來皇太極被逼得沒招，發動寧錦之戰，希望能一舉攻克錦州和寧遠，這樣就可以去關內打劫，不用再待在東北受凍餓之苦，皇太極最擔心的事情不是當時的袁崇煥有多牛逼，而是明朝邊防嚴查商人越境，晉商前來販貨的頻率大幅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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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怕晉商徹底中斷交易，到時候別說打仗了，就是女真人能不能活著回去都是大問題。
但就在明朝對後金封鎖邊關的時候，範永鬥和其他七家晉商卻依然以張家口為基地，向後金轉運其所需要的軍事、生活物質，用他們的話說，中原大地因為屢屢天災已經沒有任何掙錢的渠道了，而與後金卻能掙到平常兩倍甚至三倍的財富。
僅此一點，在範永鬥下定決心跟後金混的那一刻，王澤也在在心中判定他的生死。